余俊賢是在第二天晚上上床休息時,一掀枕頭,才猛然發現︰他于一周之前壓在枕頭下的那封信,竟然不翼而飛了!
在他們這些邊遠山區的農村學校,由于條件所限,加上習慣使然,一般情況下,只要人在學校,師生們進進出出,出出進進,教師的住室兼辦公室,是從來都不鎖門的!
當然,這並不是說,學校的風氣,或者是說,這里的民風已經淳樸到路不拾遺、夜不閉戶的地步了。
前不久,余俊賢同村的李雨馨老師的住室,就失盜過一次。她隨手放在辦公桌上的錢夾子,竟然不翼而飛了!
現在,余俊賢寫給莫夏捷的、壓在枕頭下的情書,竟然又不翼而飛了!
這一驚非同小可!要知道,校園是一個人口密度非常大的地方,加之人多嘴雜,多少發生一點兒什麼事,都會議論好多天,並且是說什麼的也有。
你說,萬一這封信,是被哪個調皮搗蛋的學生逮了個正著,順手牽羊拿走了,萬一再將信的內容傳揚出去,——那可叫他余俊賢和莫夏捷兩個人,怎麼在沙窩中學的校園里呆下去,還叫他們怎麼繼續工作、讀書呢?
知道信不在枕頭下的那一剎那,余俊賢的心里,禁不住「咯 」了一下——
信一直就壓在枕頭底下,已經一個禮拜了,一直都在;
除了余俊賢本人,其他再也沒有第二個人知道,枕頭底下壓有寫給莫夏捷的情書;
再說,他的住室這兩天一直沒有其他的人進來;
難道,是昨天晚上,妹妹來給他洗衣服,發現了這封信,直接把它帶走交給莫夏捷了?
這個念頭剛一在心中閃現,就很快又被余俊賢給否定了︰不可能吧!再說妹妹文玲做什麼事,也不會這麼莽撞、欠考慮吧?因為這畢竟不是一封普通的信件,而是一封情書!並且是一封老師寫給學生的情書!
再說,妹妹文玲也不知道他和莫夏捷的這種關系。
因為,直到現在為止,他還沒有徹底想好,到底該以一種怎樣的方式,在一個非常恰當的時機,將他和莫夏捷的這種戀愛關系,平靜的講給他的妹妹余文玲知道。
然後再進一步取得妹妹的支持和諒解,好讓她在他和莫夏捷之間,為他們穿針引線,傳書帶信,扮演一次紅娘的角色。
余俊賢當然知道,妹妹是會非常樂意去替他做好這件事的。但問題的關鍵是,如果沒有必要的鋪墊和伏筆,一貿然的情況下,別說他直接去向莫夏捷求婚了,就是要他去向妹妹說明目前他和莫夏捷的這種關系,他也不是很容易就能張開嘴的!
今天一整天過去了,他也沒有機會見到妹妹,好在明天就是周末了!回到家里,他們兄妹就有足夠的時間,就這封信的相關問題,進行一次層次較深的交流了!
第二天是星期六,下午學校正常過星期。
余俊賢在班里給學生布置完了回家途中應注意安全的相關事項後,回到住室。整理好東西,正準備鎖門回家,不想妹妹文玲帶著幾本課本,到他住室里來了!
余文玲是惦記著昨天給哥哥洗過的衣服,不知道晾干了沒有,疊好了沒有,所以過來看看。
一進哥哥辦公室的門,見哥哥正在整理東西。不待哥哥開口,余文玲已經默默的走上前去,語氣平靜的說︰
「你寫給莫夏捷的那封信,她已經拿走了。」
「什麼?你說什麼?」余俊賢起初以為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緊接著妹妹的話茬,又追問了一遍。
「我是說,你寫給莫夏捷的那封信,她已經拿走了!」妹妹把她剛才所說的那句話又重復了一遍。
這一次,余俊賢神情專注,眼楮睜得圓圓地,耳朵豎得高高的,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真真切切!
「那封信?莫夏捷?什麼時候?」听是听清楚了,但余俊賢依然是一種將信將疑的態度。
他沒有想到事情會發生得這麼巧︰寫給莫夏捷的情書,他還沒有顧得上寄,正好莫夏捷就找上門來了!
連日來,他一直都在默默思考,卻又百思不得其解的問題,沒想到這麼快,這麼巧,就這樣解決了!
「昨天傍晚,吃罷晚飯之後。」
「你是說夏捷親自到我辦公室里來過?」
「是的!」
「她來這里干什麼?還有其他人在場嗎?她和誰一起來的?」
「他和莫小雙上廁所回來,在小北門處的二層平台上,看見我在這里,就順便拐了過來,想和我一起玩一會兒。」
「信是她直接翻出來的?當時拆開了沒有?」
「信是我給您找尋換洗衣服時,翻出來的。當時我們三個人都在場,一看信口封著,下面寫著‘內詳’二字,我們就都意識到了什麼。」
「看到信後她說什麼了嗎?」
「這件事發生的太意外了!當時在場的我們三個,無論是誰,連一點點兒的心理準備都沒有!當時看到那封信,說實話,我們都很好奇,也很震驚,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一時間誰也沒有說話。」
「那當時莫夏捷對這封信的反應是什麼?」
「我們愣了大半天,才漸漸緩過神來。莫小雙首先開了腔,打趣莫夏捷說,這恐怕是余老師寫給你的情書吧!莫夏捷听了,興奮得兩眼放光,激動得滿臉通紅!信當時在我手上,她怕我們當場拆開,讓她難堪,讓她尷尬,趁我不注意,一把搶了就走!」
「你是說那封信當場並沒有拆開?」
「是的!她從我手上抓過去,一眨眼就跑得無影無蹤了!」
「那今天呢?你在班里見他今天有什麼異常反應嗎?」
「你放心!目前還不知道這封信她究竟看到了沒有!更不知道她的內心里會怎麼想你這個人,會怎麼看待這件事!反正從外表來看,一切都還是風平浪靜的!」
「今天你和夏捷接觸過沒有,說過話嗎?」
「說過。中午第二節下課,為了探她的口氣,我走上前去,故作輕松的對她說,夏捷,我也不知道我哥都給你說了什麼,他也從來沒給我說過你和他之間的什麼事,我現在還被你們蒙在鼓里呢!
要是我哥在信里說的什麼話,你接受不了,或是惹你生氣了,我代表我哥向你道歉!听到我這麼說,她一迭連聲的表示︰這沒什麼!真的沒什麼!我一听,這才放心了,心里懸大高的那塊石頭終于落了地!」
「只要她說沒什麼就好,我是怕她突然之間接到這封信,一時間感情上接受不了,怕鬧出什麼亂子來!」
「誰說不是呢!哥,不是我埋怨你,你說這麼大的事,你也不和我,不和咱爹媽、不和咱家人打個招呼、通個氣什麼的,看這件事搞得多麼被動啊!」
「有什麼被動啊?這不是挺主動的嗎?還沒等到我說,你就什麼都明白了!而且還比我知道得多,知道得細,這不是挺好嗎?
從今天起,莫夏捷這一邊的一切事情,我就準備托付給你全權代理了!記住,一個總的原則是︰只許勝,不許敗!」
余文玲的臉上笑得樂開了花!她調皮的來了個立正姿勢,舉起右手,向他哥余俊賢敬了個禮,幽默的來了句︰「報告首長,保證完成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