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翠玉賭坊!
掌櫃直接來到嬌嬌所在的這張賭桌,敲了敲桌面,道︰「我來取存在這里的銀子。」
嬌嬌臉上的表情有些奇怪,既像是驚喜,又像是遺憾。「諸位稍等。」她對著賭桌上的客人施禮致歉,對掌櫃道︰「跟我來!」
6槐跟在掌櫃身後,笑嘻嘻的用眼角的余光撇著嬌嬌的細腰。
「嘖嘖」有聲,有人在咂嘴贊嘆。
樓上行下一位美艷驚人的女孩,一襲紫色的長裙拖拉在地面,雲鬢高卷,更顯高挑身材。她的耳朵上掛著的兩顆翠**滴的翡翠,兩顆翡翠隨著她下行的腳步一前一後搖晃,伴著她略微上揚的小下巴,突顯出她的冷傲與高貴。她手腕上帶著一只藍色的手鐲,襯托著她羊脂一般的肌膚。
賭坊內大半數賭徒已經看直了眼。6槐的臉上卻泛起略帶傷感的笑容,因為這位女孩正是他朝思暮想的露露。
露露的態度很冷淡,不,她的眼中根本沒有6槐的身影,經由6槐的身旁逢面而過,徑自行去。
6槐開始嘆息,坐在嬌嬌的茶桌旁,一邊嘆息,一邊飲著香茶。茶桌上放著兩張銀票,每張五千兩。江湖上的消息本來便傳得很快,雇主的銀票早于6槐二人來到也是常情。
嬌嬌的臉色有些難看,冷冷的道︰「既然你回來了,就要履行自己的承諾。」
6槐頭也不抬,問︰「什麼樣的買賣?」
「你知道嗎?他決定替我做一筆買賣?」嬌嬌顯然是在問掌櫃。
6槐的頭雖然沒有抬起,可他卻看到了嬌嬌的手。嬌嬌的手指間夾著三根漆黑的鋼針。
「我知道!」掌櫃在嘆息,道︰「而且我也知道,你要殺我!」
嬌嬌已經甩臂。
6槐心中一驚,猛然抬頭看去。
嬌嬌的鋼針並沒有射出,一柄手指粗細的袖劍貫穿了她的胸口。
「你知道我太多秘密,我不能留下你的活口!」掌櫃還在嘆息,抽回袖劍,抹去血跡,收在袖中。
嬌嬌張大了嘴,喃喃道︰「我……不該……」她沒有說出不該如何,因為她已經摔倒在地。直到死,她也沒能閉上雙眼。
掌櫃看著死不瞑目的嬌嬌的臉,嘆道︰「既然你想當他的掌櫃,那你做事就不應該夾雜感情,因為感情會令你丟掉性命!」
6槐瞠目問︰「她為什麼要殺你?」
「因為她想做你的掌櫃!」
「可她為什麼又告訴我你的去處,讓我前去救你?」
「所以她不配做你的掌櫃,所以她才必須死!」
「你配嗎?」聲音很嬌媚,問話的是露露,露露依在門邊。
掌櫃苦笑,回道︰「我不配!所以我本該死,可這位更該死的笨蛋偏偏要讓6槐把我救了回來!」
露露慢步踱進房中,來到茶桌旁,坐在6槐的對面,卻連死在腳下的嬌嬌看也不看,而是對掌櫃道︰「東家有筆買賣,很多人都想接,但我可以先考慮你。」說完話,她終于低頭看了嬌嬌一眼,卻又倒了杯茶,遞在朱唇邊,輕輕抿了一小口,嘴角泛起冷笑,道︰「嬌嬌房里的茶倒還不錯!」
6槐的眼中充滿了懷疑的目光,問︰「你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女人!」這就是露露的回答,可這又根本不能算是一個回答。
「你難道沒有感情嗎?」6槐在質問,「她是你的姐妹,可你對她的死竟然無動于衷!」
露露苦笑,遞來眼波,道︰「如果我有感情,你認為我還能活到現在嗎?」
6槐無話以對。
掌櫃卻笑了,雖然他的笑比哭還令人惡心。他問︰「什麼買賣?」
露露貝齒輕啟,慢慢的道︰「鳳友山莊,陳夫人。」
「不!」掌櫃想也沒想便一口回絕,手指點住桌上的兩張銀票,推在露露面前,道︰「就當我沒有听到過這個買賣!」
「好!」露露掩嘴偷笑,輕輕揮了揮衣袖,桌上的銀票已經不見。
6槐嗅到一股幽香,對面的露露突然坐到了嬌嬌的軟榻上。但見她在軟榻下拎出一個包裹,隨手一抖。「 」的一聲,包裹砸在茶桌上,幾件金銀珠寶由其內蹦出,散落在桌面。
掌櫃的眉毛擠到了一處,指著桌上的包裹,疑問道︰「這是什麼?」
露露笑道︰「價值三十五萬兩的金銀珠寶。」
掌櫃的問︰「什麼意思?」
「沒什麼!」露露向著6槐暗送秋波,回道︰「雇主一次性付足了銀子,一共是三十萬兩。」
「還有五萬呢?」掌櫃剛剛問出,已然想起6槐身上有一張五萬兩的銀票,于是看向6槐,道︰「你動了這里的銀子?」
6槐只有傻笑,傻笑著點頭。
「哎呀!」掌櫃咧著嘴拍了下大腿,指著6槐質問道︰「我臨走的時候是怎麼跟你說的?」
6槐垂著頭喃喃道︰「你說……不許我動任何東西!」
掌櫃指著桌上的包裹道︰「可你動了這里的銀子!」
「還有!」露露掩嘴偷笑,道︰「他還動了這里的女人!」
掌櫃臉色一變,結結巴巴的問︰「你動了誰?」
6槐看了眼嬌嬌的尸體,長聲嘆息。
「噢!」掌櫃呼出一口氣,道︰「還好!」
「不好!」露露接去了他的話,道︰「嬌嬌已經接下了這筆生意!」
掌櫃笑了起來,指著嬌嬌的尸體道︰「那你應該去找她!」說完,他的臉立時板了下來,一腳將6槐踢得跳了起來,叫道︰「還不快走?」
6槐垂著頭走出,掌櫃走的比他還要快,竟然先他一步出了門去。
露露在房內問道︰「這里還有他的五萬兩銀票!」
「送給你做封口費!」掌櫃的急急忙忙回了一句,拉起6槐便走。
行下樓來,出了門去。6槐唯唯諾諾的道︰「掌櫃?像你這般做生意,賺的怕是還沒有賠的多!」
「怎麼?」掌櫃瞪著眼楮問︰「心疼那幾兩銀子了?」
「不是幾兩!」6槐壓低了聲音,悄悄的道︰「是整整六萬兩!」
「別在這里唧唧歪歪。」掌櫃停下腳步,似笑非笑的看來,道︰「你根本不是在乎銀子,你是怕露露做不成這筆買賣,因此丟了性命吧?」
6槐面露窘色,聲音之中卻帶著關切,「她真的做不成這筆買賣嗎?」
掌櫃有些無奈,道︰「露露犯了我們這行的大忌,她手下並沒有伙計,但卻在東家那里接下了這麼一大筆買賣。如果她想做成,就得將這筆買賣倒手讓給其他掌櫃。可惜……」
6槐的臉色有些難看,道︰「這筆買賣有些燙手,只怕沒人敢接,最後要砸在她自己的手里。」
「不錯!」掌櫃嘆道︰「所以我才給她留下了幾萬兩銀子,希望她可以將這筆買賣轉出手!」
6槐思慮一番,突然道︰「我們應該接下這筆買賣。」
掌櫃冷笑一聲,道︰「什麼買賣該接,什麼買賣不該接,不是你說了算。別忘了,我才是掌櫃。」
「可……」「別再說了,走吧!」掌櫃根本不容6槐開口,掉頭便走。
對面行來四個黑衣人。
正午,陽光正足,四人卻以黑布蒙面。
他們都是左手握刀,倭刀!
6槐緊跟在掌櫃身後,與此四人逢面而過,心中疑問︰「他們是誰?」
掌櫃腳步匆匆,不曾停息,一路奔出十幾里。
6槐終于沉不住氣,腳下加力,沖在路前,將他攔下。
「你不用問!」掌櫃似乎已經知道他要問什麼,道︰「你猜得不錯,他們是東瀛人!」
6槐還是要問,「他們是不是去找露露聯系那筆生意?」
「可能是,也可能不是。」掌櫃並沒有給他準確的答復,而且教訓道︰「不管是與不是都與你無關。」
「怎麼與我無關?」6槐瞪大眼楮,氣道︰「如果那幾個東瀛人接下了露露的生意,而且做成了那筆生意,露露是不是要陪他們上床?」
掌櫃又氣又笑,道︰「你以為露露的男人只有你一個?」
6槐的臉憋得通紅,吼道︰「我不在乎她有過多少男人,可只要我活著,就絕對不許那些東瀛人踫她。」
掌櫃疑道︰「這倒怪了!難道東瀛的男人就不是男人?都是男人又有什麼不同?」
「我回去!」6槐負氣轉頭,向「翠玉賭坊」返回,道︰「我踫過的女人絕對不允許東瀛人踫一下,哪怕是手指也不行。」
「嘿嘿!」掌櫃在他身後笑,挖苦道︰「踫踫手指有什麼不可以的?」
「不可以!」6槐在怒吼,像是一頭了瘋的野狼,齜著牙道︰「哪怕他們踫過露露的衣角,我都會殺了他們!」
「人可以講感情,可我們根本不是人!」掌櫃已經奔走在6槐的身旁,一同向著「翠玉賭坊」趕回。
6槐道︰「別人可以不把我們當人,但我們自己得把自己當人。」
掌櫃搖頭嘆息,「你不該做一名殺手,真正的殺手絕對不會感情用事!」
「你呢?」6槐反問,道︰「如果你沒有感情用事,為什麼要跟我回來?」
掌櫃的板起臉,道︰「我適合做殺手,不適合做掌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