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劍錄 118︰各懷鬼胎

作者 ︰ 羽林

秋高氣爽,鷹鷲嶺,鷹嘴峰。

身穿棉袍,背著劍匣的岳逍遙站在峰頂正中略微突起的土包上。

「五師弟,這才什麼時節,你怎麼穿上了棉衣?」身穿單衣的楊騰提著錕寶劍跳上峰頂,嘲笑道︰「該不是七年前的內傷還沒有恢復,受不得山頂的秋風吧?」

岳逍遙呵呵一笑,道︰「錦衣玉食,仗劍逍遙。岳某雖然吃的飽、穿的暖,而且年過花甲,可對于武功劍法也不曾荒疏。你若不信,我們再來比過也就是了。」

楊騰嘿嘿笑道︰「楊某雖然急于一戰,可你我定下的十年之約尚差三載,楊某總不能在你這個師弟面前自食其言吧!」

「怪事!」岳逍遙面帶疑色,不知楊騰將他約來究竟為了何事。

「不怪!」楊騰得意的道︰「為兄將師弟約來只是為了請師弟見識一招劍法。」

岳逍遙爽聲笑,道︰「邪魔終究是邪魔,想要一戰直言便是,何必拐彎抹角。」

「楊某只是讓你見識一下,誰說要與你打過?」楊騰似乎動了氣,手上卻是不停,刷刷刷……耍出一劍。

這一劍既無春風坲柳的柔順,也無烈日灼空,九冬負雪,六翮不飛的霸氣。不過是去繁從簡,平淡無奇的一劍。

如此一招劍法,岳逍遙看在眼里卻是神色大變,驚聲道︰「御劍錄?」

當年岳逍遙與楊騰親眼所見,天一真人以一條樹枝挑戰九劍真人,七劍之下將九劍真人擊敗。

而楊騰此時耍出的正是當年天一真人所使的「御劍錄」的第一式。

楊騰將錕寶劍丟回劍匣,由懷中取出兩部古書,正色道︰「御劍錄已被為兄所得,為兄不過略加研習便覺得受益良多。得此至寶,為兄自然不會一人獨享,所以特約師弟共勉。」他以雙手各托一部御劍錄,「左手這部乃是原著,右手這部經由為兄翻錄。請師弟二選其一。」

「楊騰,你剛剛使出的便是御劍錄上的劍法?」岳逍遙忍俊不禁,笑聲出口,道︰「這樣的劍法你也只敢在岳某面前使來,若是被江湖上其他劍客見到,恐怕要笑掉大牙嘍!」他的神情突然變得嚴肅,「說說看,為什麼要把御劍錄拿出來與岳某同享?」

楊騰抬抬眼皮,看似有些不悅,回道︰「御劍錄上武功分為輕功、步法和劍術,名字取的都不錯,叫什麼躡影追風、遁地無蹤、飛逝流星。可卻經不得推敲。為兄略加研習,已知不過是些平淡無奇的武功罷了。交給江湖上的人逞凶斗狠倒還有些用處。但以你我這樣的武功修為,這部御劍錄如同雞肋,食之無味,棄之可惜!」

岳逍遙挑起嘴角微微笑,道︰「武功一道學無止境,你我只要一心修煉家師所傳下來的內功與劍法,自能仗劍天涯,所向無敵。這等旁門術法,即便家師當年也不肯采信,你我又何必強求?」

「虛偽!假話!」楊騰斥了一句,道︰「師父終其一生也未能突破九層魔障,臨終之時念念不忘御劍錄。直至師父仙去,仍然給我們留下了‘御劍飛天,羽化成仙’八個字。」

「好!你還沒忘記師父!」岳逍遙的神色有些傷感,道︰「說吧,你真正的目的是什麼?」

楊騰泛起苦笑,道︰「平衡!」

「平衡?」岳逍遙不知他究竟何意。

楊騰道︰「你是正派的領袖,我是邪派的天尊。有我二人在,正邪之間就可以維持平衡。可你我一旦遭受重大變故,這種平衡就將被打破。正邪的平衡如果被打破,江湖上的紛爭殺戰便會四起。該是什麼樣的後果,不用我說,你也應該清楚。」他的神情嚴肅認真,絲毫不帶做做之情。

岳逍遙點點頭,道︰「你要練御劍錄,可又怕御劍錄平淡無奇,白白浪費時日,更怕被我在內力、劍法上將你越,所以才會拉著我陪你一同領悟御劍錄上的武功。」

「不錯!」楊騰坦然承認,道︰「我們同在師尊門下學藝,悟性與資質不相上下,所以武功劍法才會相當。所以不管御劍錄如何玄妙,也不管修煉之後有得還是有失,只要我們都去修煉,我們的實力終究還是相當,正邪的平衡便不會被打破。」

岳逍遙看向他手中的兩部「御劍錄」,道︰「我可以拿回去領悟一下,看看御劍錄究竟有何玄妙。但你如何可以保證……我一定會去修煉它?」

楊騰嘿嘿笑道︰「不是我保證,而是你要向我做出保證。」

岳逍遙微微眯起眼楮,道︰「你相信我所做出的保證?」

「當然!」楊騰想也未想便道︰「堂堂岳逍遙岳大俠,江湖正派的領袖,楊某當然可以相信你做作出的承諾。」

岳逍遙搖著頭道︰「這不是你理由。而且你應該知道,為了伸張正義,即便岳某作出承諾也完全可以食言!」

「好!五師弟有話直說,算得上真君子!」楊騰非常認真的點著頭,道︰「天一真人的話你是親耳所听,御劍錄上武功你也是親眼所見。如果楊某沒有在御劍錄上虛耗時日,而是武功劍法都有所突破,就像當年的天一真人一樣,七劍之下便將師尊擊敗。到時正消邪長,五師弟……」「好了!」岳逍遙制止了他的話,道︰「把你謄錄的那部御劍錄拿來吧!」

楊騰右手一動,將自己翻錄的「御劍錄」丟給岳逍遙,道︰「五師弟為何不要這部真跡?」

岳逍遙將「御劍錄」接在手中,道︰「君子不奪人所愛,御劍錄是你得來的,真跡自該由你留下!」

「我是邪派的天尊!」楊騰嘆聲道︰「你就不怕我在謄錄的那部御劍錄中做了手腳?」

「不怕!」岳逍遙笑道︰「你雖然是邪派的魔尊,可你不會那麼下作。」

「虛偽!」楊騰斥了一聲,道︰「你應該說,以你對武學的理解,即便我在御劍錄中動了什麼手腳,你也一定看得出來!」

「不錯!」岳逍遙目送楊騰掠身撲下鷹嘴峰,獨自喃喃一聲,背向行出,縱身躍下。

楊騰和岳逍遙一來一去,誰曾想腳下還有一處碩大的洞穴。

岳思鸞的神色很平靜,懷中摟著一個**歲的男孩。

男孩用雙手死死的捂著耳朵,因為阿四正在以內力送聲,整座石穴被震得嗡嗡作響。

「老爺……楊騰……」阿四的嗓音有些嘶啞,顯然已經喊了很久。

岳思鸞終于抬起了手,輕輕的搖了搖,示意他停止。

阿四住口,傻傻的張著嘴愣在當地。

「這里的布置很奇妙!」岳思鸞幽幽的道︰「我們可以清楚的听到他們的對話,可他們卻無法听聞到我們的聲音!」

阿四打量著閉合的石板,疑聲道︰「區區一條石板,難道就可以擋得住我的叫喊聲?」

岳思鸞微微一笑,道︰「該想到的他們事先都已經想好了,你也不必白費力氣!」

「母親?」小男孩放下手掌,抓著岳思鸞的衣袖搖晃著,天真的問道︰「阿四伯伯在喊誰?」

岳思鸞眨著眼楮道︰「在喊你外公……還有你爺爺!」

天色尚早,陳炯匆匆進入練功房。

陳寅坐在書桌後,顯然正在等待他的來到。

陳炯剛剛邁進書房,陳寅立即站起身,道︰「唐善斬殺了王堂和師尚詔,不日即將返京。今日早朝一過你便去見皇上,為唐善請功。」

「我為他請功?他殺了……」陳炯傻傻的愣在房內,因為陳寅根本不听他的解釋,隨手把他撥到一旁,奪門便去。

陳炯不能不听從父親的安排,即便他心中還有許多疑問。

見過世宗皇帝,為唐善請過功,落得個廷杖三十,陳炯對于父親的安排再又增添了許多疑問。還好,他總算可以肯定自己是陳寅的親生兒子,老子終究不會害兒子!

「陳大人?」剛剛出得宮門,唐善突然跳到了陳炯的面前,搞怪般的大喊了一聲,著實嚇了他一跳。

陳炯愣了愣神,疑道︰「你不是要過幾日才會返京的嗎?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大人受罰了?」唐善探出頭去,笑嘻嘻的看向陳炯的。

「你小子也不用幸災樂禍!」陳炯的嘲笑之中帶有痛楚,道︰「我剛剛見過皇上,還為你小子請了功!」他豎起拇指點了點身後,撇撇嘴,「這就是為你小子請功落得的下場!」

陳炯為唐善請功落得個開花,唐善入宮復旨自然不會有什麼好結果。

怔怔的看著一瘸一拐的陳炯齜牙咧嘴的遠去,唐善有些傻眼,吞下口水,硬著頭皮行向宮門。

「唐大人留步!」唐善已經出示過腰牌,可宮門守衛還是攔下了他。

「該不會連面都不肯見吧?」

唐善心里有些虛,清了清嗓子,道︰「唐善奉旨擒殺亂民匪,而今匪王堂、師尚詔已被正.法,唐善特來見駕復旨。」

「聖上已有旨意,請唐大人去鎮撫司領旨。」回話的守衛嘆了口氣,看他的模樣,聖旨上絕對不會是什麼好事。

唐善默默轉身,奔鎮撫司行來。

「該不會一道諭旨把我砍了吧?」他的腳步有些猶豫。

「不會!不會!」唐善無奈的皺著眉,如果世宗皇帝想要殺他,絕不會任由他自己去鎮撫司領罪,剛剛在宮門之外就會將他擒下,押赴鎮撫司執行。現在既然是要他自己前去領罪,多半是罰俸、挨板子之類,命還是可以保住的!

既然可以保命便去見識見識,不就是挨幾下板子麼?看看自己究竟哪里出了紕漏!

唐善的主意已決打定,腳下再又加快。明知道是要去受罰,可看他的模樣完全不像是去領罪,反倒真像是領功受賞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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