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柔郡主正在脾氣,因為慈濟庵弄丟了唐善。
「唐大人已經康復,說是要去辦一件要緊的事情。我曾經勸阻過他,要他等待家師返回,可他不听!」穆青青不知向懷柔郡主解釋了多少遍,可懷柔郡主同唐善一樣倔,就是不听。
權森、郝繼祖、元泰、修明四人監督著一眾工匠,為庵內的佛像重塑金身。三萬兩黃金,換成金箔,一層層粘貼在佛像上,也是一場浩大的工程。
鐵相神尼的臉色很難看,她曾不止一次要求權森等人停工,可人家根本不听,也不做任何解釋。氣急敗壞的鐵相神尼把怒氣撒在了韓文身上,誰讓韓文曾經有話,說要為慈濟庵的佛像重塑金身。她也不問究竟,權當這些人是受了韓文的指使。
「唐善被青青一劍刺中心口,但隨後又自行愈合,這怎麼可能?」金一針從純粹的醫術上進行考量,始終沒有獲得令自己滿意的答案。
所以當唐善返回慈濟庵,前去拜見鐵相神尼的時候,眾人紛紛趕來,將他堵在了神尼的禪房內。
鐵相神尼剛剛與唐善寒暄客套了一番,還沒有就相關的事情進行詢問,眾人來得正是時候。
「唐大人!」鐵相神尼自行落座,道︰「權森他們是你的屬下吧?」
「是!」唐善端端正正的站在她的身前,畢恭畢敬的回著。
鐵相神尼端起手邊的茶碗,問︰「這麼說,那三萬兩黃金也是出自大人的授意?」
「當然!」唐善坦然的認了下來。
鐵相神尼的臉色微微一變,輕輕的吹了吹茶水中漂浮的茶葉碎屑,瞥了眼韓文,沉吟著道︰「神劍山莊的韓文韓少俠,曾經有意為我寺內佛像重塑金身。可他真正的用意,卻是取悅老身,好讓老身成全他與青青的婚事。唐大人的三萬兩黃金,該不是受托于韓文韓少俠吧?」
「唐大人!」韓文顯得有些緊張,不待唐善回應,急忙道︰「大人受了何人之托,為這里的佛像重塑金身,自該如實稟告神尼。可在下並不認得大人,更不曾與大人有過任何聯系,大人千萬不能冤枉了在下。」
「韓文?既然是讓唐大人如實稟告老身,那你剛剛的這番話,豈不是畫蛇添足,無用而又多余嗎?」鐵相神尼挑著眼皮看來,言辭之中似有不悅。
唐善轉頭看向韓文,一副不懷好意的模樣,「韓大俠,您真是貴人多忘事。十年前,神劍山莊的六位莊主,在一座小城的酒樓中擒下了‘遠安五虎’中的周坤。韓大俠可還記得此事?」
「遠安五虎……周坤?」十年前的一樁小事,韓文哪里還記得起來,疑色看去,不知唐善是何用意。
唐善嘆了一聲,道︰「遠安五虎負案在逃,擒其一人,賞白銀三百兩。五虎同捕,賞銀兩千。這筆買賣雖然被你們神劍山莊做完了,可你們卻也搶了一位小姐的買賣。韓大俠當時說了一句話,該不是踫到了6槐沒過門的媳婦,你們沒過門的二嫂,邱家莊的邱蘭小姐吧?」
一經提醒,韓文猛的記了起來,吃驚的道︰「是……是有這麼一回事。你是怎麼知道的?」
唐善嘿嘿一笑,道︰「我當時就在酒樓內,而且還是我提醒了一句,‘巧了,她就是邱家莊的大小姐!’」
韓文臉上的疑色更重,雖然他已經記起了十年前的那樁舊事,可他根本不記得其中的細節,而且他當時並沒有留意到唐善的存在,所以對唐善沒有任何印象。
何況他曾特意說明,自己與唐善沒有任何關系。但唐善突然說二人十年前就已經相識,而且還說得言之鑿鑿,無疑是在反駁他剛才的話。
「或許……或許你說的不錯!」韓文不知道唐善究竟在打什麼主意,支支吾吾的道︰「可我不記得你,一點印象也沒有!」
「別緊張!」唐善擠出一張虛假的笑臉,道︰「我只是說……我們十年前曾經見過一面,僅此而已!」他像是在戲弄韓文,而且十分滿足的嘲笑了一聲,再又轉向鐵相神尼,一本正經的道︰「現在下官來回答神尼的話。下官命人帶來的三萬兩金箔,的確不是受托于韓文韓大俠!」
「呼……」緊張的韓文終于放松了下來,長長的呼出了一口氣。
鐵相神尼哼了一聲,像是早已看透唐善的把戲,抿了一口茶,道︰「唐大人話里有話,既然說不是受托于韓少俠,那麼……大人受了何人的托付?」
唐善的神色變得非常嚴肅,一個字一個字的道︰「一個朋友……」
「名字?」鐵相神尼毫不客氣的打斷了他。
「6槐!」唐善如實相告。
「6槐?」鐵相神尼反問一句,再又品了口茶,疑問道︰「6槐曾經是神劍山莊的二莊主,與韓文又是結義兄弟。難道……他是為了韓文才把三萬兩黃金托付給了你?」
韓文的心猛地懸了起來,偷偷看去,生怕唐善吐出一個「是」字,害得鐵相神尼動怒,就此了結他與青青姑娘的好事。
唐善像是有意吊鐵相神尼的胃口,又像是故意令韓文著急,沉吟了片刻,才回復道︰「不,6槐不是因為韓大俠,而是因為露露姑娘!」
「露露?」鐵相神尼愣了愣神,道︰「如果老身沒有記錯的話,你說的露露,應該是老身的記名弟子!」
「是的,就是神尼的記名弟子,露露姑娘。」唐善突然覺得有些傷感,不由真情流露,言詞懇切的道︰「露露姑娘為了救6槐,犧牲了自己的性命。而6槐為了報答她的救命之恩,所以才出資三萬兩黃金,轉托下官為慈濟庵的佛像重塑金身!」
「那麼……」鐵相神尼放下茶碗,陰聲問︰「6槐和露露是什麼關系?露露為什麼不惜犧牲自己,也要救他的命?」
「他們之間沒有什麼特殊的關系。只是因為一筆買賣,價值十萬兩黃金的一筆買賣。他們一起去襲殺一個倭寇頭目,結果踫到了可以隱形的血隱忍者。6槐不過是露露姑娘的同伴,但露露姑娘眼見他遭遇危險,竟然不顧一切前來相救,並為此犧牲了自己的生命!」唐善早就做好了打算,只有將6槐的三萬兩黃金說得大義凜然,不夾私情,才能封住鐵相神尼的嘴。也只有這樣,才能完成6槐的心願。說到此處,他面露哀傷,對鐵相神尼懇求道︰「那一戰,6槐得到了十萬兩黃金的酬勞。可他不能忘記露露姑娘的救命之恩,更不能將十萬兩酬勞據為己有。所以,他才會托付下官,以三萬兩黃金為慈濟庵的佛將重塑金身。希望神尼可以體諒6槐的感恩之心,成全他的夙願!」
「這……」鐵相神尼遲疑了一會兒,終于點了點頭,嘆道︰「既然這些金子是露露用自己的性命換回來的,而慈濟庵又是露露的師門,那好,老身代露露感謝6施主的布施!」說著話,她站起身,對著唐善實了一記佛禮。
「不敢!不敢!」唐善急忙回禮。
鐵相神尼的問詢剛剛告一段落,懷柔郡主便跳了出來,氣呼呼的問道︰「你跑去哪兒了?」
唐善傻笑一聲,道︰「下官回了趟老家,在祖墳上燒了些紙錢,感謝祖宗保佑,使得下官逃過了一場大難!」
「胡說!」懷柔郡主瞪起了眼楮。
禪房內的眾人看得明白,唐善當然是在信口胡謅,必有隱事,不便明說罷了。
「唐大人?」金一針也站了出來,疑問道︰「據神尼講,青青姑娘一劍刺中了你的心口,此事可是真的?」
唐善苦笑一聲,點了點頭,算是回應。
金一針再問︰「你被利劍刺中了心口,而且沒有得到任何醫治,但傷口卻自行愈合,身體復原如初。你不覺得這件事情太不可思議了嗎?」
唐善再又泛起傻笑,道︰「所以下官才會跑回老家,感謝祖宗的庇護!」
任誰都可以听得出,這又是一句推月兌之詞。
唐善忽然換上一臉正色,面向懷柔郡主,躬身施禮,道︰「郡主!下官與郡主有皇命在身,可並沒能將神尼請去京城。而今邵真人的法事已經如期舉辦,下官應該立刻護送郡主回京,向皇上稟明內情,請求皇上降罪!」
懷柔郡主不由一愣,「什麼?你要回京?」她哪里知道唐善急于回京是為了避禍。面對唐善突然做出的決定,或多或少覺得有些驚訝。
當著眾人的面,唐善不便解釋,心頭突然一動,冒出一股壞水來,不冷不熱的嘲諷道︰「怎麼,難道郡主不想回京了?難道郡主打算拜神尼為師,留在慈濟庵出家不成?」
懷柔郡主嘟著嘴,挑著眼皮瞪來一眼,但卻並未反駁,而是負氣轉身,看樣子竟然屈從了他的決定。
唐善偷偷一笑,跳到郡主身邊,展臂相請,嬉皮笑臉的道︰「郡主請!」
「唐大人!」鐵相神尼喚住唐善,道︰「老身還有幾句話要問!」
唐善微微一怔,馬上又露出笑臉,道︰「神尼有什麼話盡管問就是,下官一定如實回復。」
「唐大人,請隨老身來!」鐵相神尼起身離座,來到內室前,站在門邊,伸手相請。唐善也不客氣,大搖大擺的進入了內室。卻听神尼又道︰「青青,你也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