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擎郡中,正式歸屬官府勢力的,僅為郁霖府這個大城,方圓八百里範圍內的七個小縣,數十集鎮,幾百村莊,在冊的庶民約為二百萬,三萬雨擎衛以及數量龐大卻不堪一用的鄉兵。此番太守魏鴻帶來了足以佔領整個東霖省的龐大軍力,十萬禁軍,四千親衛,最次的新兵都有通脈初境的修為,掃平行省大族是輕而易舉的事。
郡內,如今游離在官府勢力之外的蠻族人口**十萬,不服王化的山南府棄民十幾萬。東霖行省的其他勢力劃分︰和南荒中部權勢大族結盟的雨霖郡大族控制了近五百萬人口,其中包含歸附蠻族;諸事自理的蠻族約一百萬,爭奪雨霖郡的過程中敗退,遷徙到其他邊郡的小家族及其附屬民眾約一百萬。真正會與魏鴻作對的,必是雨霖郡大族勢力,如果魏鴻能收服那些族務自理的蠻族部落,吸納那些邊郡小家族和棄民,在總人口方面,就不輸本省大族了,其他方面也慢慢展,將來必定掌控整個東霖。不過這是一個文火慢煎的過程,需要時間。魏鴻不想新官上任的第一把火,就是以雷霆之勢橫掃雨霖郡大族,它會招惹其他南荒省份大族的干涉,非睿智者所為。
已是天寶二十九年十月,魏鴻接任雨擎郡太守有一段日子了。作為他的宣撫使佐官的八位新晉進士,開始熟悉魏鴻安排給他們的工作。南荒宣撫使這個旗號現在名不符實,魏鴻又不傻,不會剛來此地就如此招搖。郁霖府沒有新建宣撫使衙門,魏鴻讓宣撫使的佐官僚屬在郡守府辦公。和他相熟的南離士子,其中肖青兼任郡中從七品從事,金翔兼任郡中正七品知事,嚴新兼任郁霖府從七品推官,伏理兼任郁霖府從七品典史。郁霖城中,太守最大,知府周平沒有反對魏鴻把宣撫使佐官安插進知府衙門,無論是從官員品階,儒門地位,勢力大小,都沒有他能夠反對的余地。
十月十日,魏鴻召開了他在雨擎郡的第一次政務會議,與會的有雨擎郡郡丞任宏斌,主簿林廷基,通判羅正亭,雨擎衛都指揮使季葉;郁霖府知府周平,郁霖府通判任家現任家主任宏銘;宣撫使下屬禁衛軍都指揮使高雲,以及八個新任宣撫使佐官。
「任郡丞,你和林主簿、羅通判從現在開始卸下其他郡務,以後負責安置每年二十萬的王朝移民,與南離行省的通商,還有繼續加大對東霖其他郡縣勢力的滲透,有問題嗎?」
一派迷離昏庸之像的任宏斌,眼中閃過一絲精芒,轉眼又恢復了原先的模樣,「大人,安排移民安置和兩省通商的事,下官還能勝任。但其他事情嘛,大人,現在我們雨擎郡有了十萬大軍,蠻族和那些大族,都不敢來侵犯,相安無事不是更好嗎?」
看起來還是三四十歲的先天武聖高手,雨擎衛都指揮使季葉,對任宏斌的話並不滿意。
「任大人,每任郡守來時,你都勸諫他們要與那些竊取朝廷地方權位的大族和平相處。此一時彼一時,如今我們有大軍在手,正是恢復朝廷在行省權威的大好時機。你還是這副論調,到底有何居心,難道你與他們有見不得人的勾當,所以一直反對太守府用兵。」
「年輕人,事情不是你說的那麼簡單,南荒九省,各大氏族,五百年間相互聯姻,已經是一個利益共同體了,他們不會不明白唇亡齒寒的道理。就算我們拿下了東霖行省又怎樣,難道要與整個南荒為敵嗎?」任宏斌反駁道,「大人,我知道您身負宣撫南荒的大任,但您初來乍到,不能操之過急。您還是先將雨擎郡理順,在山南府安置移民,討伐莽蒼蠻族,收回安平府,到那時,您的治下民眾逾五百萬,精兵強將不下二十萬,雨擎郡那些見風使舵的家伙自會歸附的。當然,如果您透露出要留在南荒,為家族開枝散葉的意思的話,這個過程所需的時間還會減短。」
看見與會的眾人,都把目光放在他身上,他有些得意地說道︰「萬事都要分個輕重緩急,軍國大事更要如此。南荒的大敵是山中蠻族,大人您身為雨擎郡守,南荒宣撫使,征討莽蒼山脈的生蠻是您的分內之事,那些大族說不出半個不字。事成之後,不但訓練了大軍的作戰能力,還可以收獲數十萬人口,幾萬蠻族精兵。您在南荒一定會名聲大起,雨擎郡那些歸附蠻族部落懾于您的威名,到時候回到您的麾下就容易了。安平府是雨擎郡下轄的府縣,在籍的庶民人數不低于郁霖府,時候您可以名正言順地派兵入駐,東霖行省的大部分人口就掌控在您手中了。這樣,用不了幾年,您就可以升任行省總督。」
先剪除內部隱患,再圖謀其他州郡,不戰而屈人之兵,的確算得上是老成之計,魏鴻的想法和他不謀而合。不過魏鴻的想法是雙管齊下,一邊派說客去歸附蠻族部落,說服他們服從魏鴻這個郡守的諭令;一面出動一萬精銳禁軍,揚威山南,不怕那些山民不乖乖成為王朝的順民。至于莽蒼山脈的蠻族,遲早會和他們算總賬,也不急在一時。
「任老的建議挺好,大家還有什麼不同意見嗎?沒有的話,我們說說郁霖府的政事吧。周大人身為府城知府,一定對這一城七縣有充分的了解吧,你來說說。」魏鴻點了周平的名,這個在知府任上干了十年的能吏。前面幾任郡守常常因為刺殺受傷不能理事,他才是主管郁霖府的真正第一人。
周平是一個快八十的老人,沒有什麼武學修為,是以孝廉身份出仕的,在官場混跡五十年的老油條了。官場那一套玩得很熟稔,處事的能力也不錯,除了一點小貪、,倒也沒什麼大毛病。
「魏使君,下官在雨擎郡呆了二十年,從一任縣令到現在的知府,不敢說對全郡了如指掌,但屬下對安平和郁霖兩府,知之甚深。安平十三縣,屬下呆過五個,郁霖府我又主政十年,下面的情況我都清楚。」
他驕傲地看了任宏斌一眼,又狠狠地瞪了任家家主,他屬下通判任宏銘。接著說道︰「郁霖府八縣,府城也是一縣縣治,郁霖城方圓八百里,庶民二百萬。府境之內,黑鐵、紅銅、金銀礦數十座,限于人力不足,每年只能向郡守府上供黑鐵三百萬斤,銅一百萬斤,黃金十萬兩,白銀五十萬兩。郡守府直屬的玄鐵礦三座,可產赤鐵三千斤,寒冥玄鐵一千三百斤,雲霄玄鐵七百斤。其他的一些靈材,產量不大,每年的產出都放在郡守府的府庫中。雨擎郡中,也有大族佔據了一些好的礦場,听說任家的赤鐵礦,每年就可以產出六千斤玄鐵,任家還佔了幾處紫金、玄銅礦,產量就不得而知了。」
任宏斌和任宏銘剛想出言反駁,被魏鴻制止了,他讓周平把話說完。
知府周平沒有再揭任家的短,說起了他的分內之事,「我們官府實際控制的府縣,每年上繳的賦稅約有黃金三十七萬兩,白銀九十萬兩,錢八十萬貫,軍糧下品木禾五十三萬石,其他糧食一百二十萬石,麻布十萬匹,絲綢二十萬匹,其他雜物貨值大約七八萬兩黃金。雨擎衛每年軍費三十萬兩黃金,消耗下品木禾二十萬石。郡中各級官吏八百六十二人,朝廷很久沒有直接放俸祿了,都是府中上繳的賦稅中墊付,每年大概有一萬七千六百兩,祿米下通常是木禾,正從五品每年七石,依次遞減,從九品每年二石,吏員每年一石,今年就是五千二百三十一石,沒有算是大人您的。」
「郡中官員的俸祿也是府庫中撥給嗎,郡守府不是還有個戶庫司嗎?」
「大人,您有所不知。南荒刺客盛行,但通常只有郡中主官郡太守會被刺殺。您府上的戶庫司經常遭他們關顧,除了一些卷宗、書籍之外,其他的東西都只是做做樣子,沒有什麼好東西。郡中和郁霖府每年征收的錢物都放在知府衙門的地下庫房,郁霖府府庫才是真正的戶庫司啊,下官才是戶庫司的主官。」
「難怪,戶庫司了除了一些不值錢的東西,就是檔案和古籍了。那些刺客怎麼還偷東西啊,真沒職業道德。」魏鴻笑了。
周大人見魏鴻沒有撤銷自己這個戶庫司主管的位置,輕輕地拭去了額頭上的汗水,小心回答魏鴻的問題,「大人,那些刺客殺人不就是為了錢嗎,順手牽羊是常有的事。這些年,朝廷派殺手刺殺那些變節的官員,南荒本土大族派人刺殺朝廷派來的總督、郡守,殺來殺去,已經司空見慣了。幸好大人您是我儒門大賢,等閑刺客根本沒法接近您的身邊。我大家都期待著您,帶領我們干一番大事業呢。」
「別拍馬屁了,接著說說郡中諸事的具體情況吧。」
「是。雖然我十年前離開安平府,來郁霖府上任,但安平府的一些情況還是清楚的。雨霖郡在安平府府城駐留了一萬五千大軍,他們的鄉兵也有不少。安平的人口不比郁霖府少,每年的收入也和這里差不多。山南府那邊,資源很多,但沒有足夠的人手,那些棄民弄了點小礦挖,如果大人要收稅的話,十萬石木禾,應該能收上來,那里的良田還在,在收成方面不成問題。」
看來,這位周大人,為這次會議準備了不少東西啊。十萬大軍,給這些地頭蛇的威懾力果然夠強的,魏鴻這條強龍,坐穩這個郡太守的位置是不成問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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