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上大都督所言看似平淡無奇,可其中的內容卻使得在場之人個個震驚不已。連一向以自負著稱的皇家客卿王承嗣,心里都泛起了一陣陣驚濤駭浪。兩位證道地仙吶,就這樣輕描淡寫地說是被斬殺了,好似沒費半分力氣。
一刻鐘之前,他站在永寧公主背後,還是極度蔑視地看著下方那些不知從哪里冒出來的修士。只听說這些人駙馬親自招攬的,以前一直駐守在城外浮玉山,很少入城。除了那三個領頭的,其他人實力都不怎麼樣。虧他們還自稱是修仙界的高人,不想今次卻栽了這麼大的一個跟頭,幾乎是全軍覆沒,看來駙馬手下也沒什麼能人啊。
可是自從那位大都督出現之後,事情便突然生了驚天逆轉。駙馬爺方才漫不經心地說出的,那番內里滲著刺骨寒氣的駭人話語,讓王承嗣霎時如夢初醒,識海神魂動蕩不已,心中突然涌出的巨浪久久不得平復。就算眼前這人的手下怎樣的不爭氣,可他卻是實實在在的散仙級高手,豈是自己一介普通地仙能夠輕視的。想通了這一切,王承嗣不由眼觀鼻,鼻觀心,目不斜視,立刻便安分下來了。
殿中剎那間變得靜悄悄,唯有集中精神,才能听到幾個心境激烈波蕩之人偶爾出的短促呼吸聲。許久之後,終于有人說話了。突然從主上口中得到好友身無大礙的確切消息,跪伏在地的元嬰修士車雨心中欣喜不已,不禁對帥位上坐著的殿主大人稱頌道︰「殿主神勇,名傳千古,威震萬世。昨日殿主武霖郡之行,及時救下了6峰等人的性命,我等同殿之人感激涕零,永世不忘。今後屬下等必定誓死追隨大人,鞍前馬後,惟命是從。」
見大長老如此說了,堂中修士便有人開始附和,一會兒工夫,帥府大堂里傳出了不少稱頌殿主神威的歡呼聲音。不過,這群修士里面也有人不識趣,說了一句不太合時宜的話,「不戰而逃,乃是吾等之大過也。師父和沈師叔為了掩護我們,不幸陷于敵手。如今他們僥幸不死,被殿主大人救回,實乃不幸中的大幸。罪臣此刻最擔心的就是他們,還望殿主大人明示,告訴罪臣師父他們的養傷之地。師門長輩有傷在身,虞秋不便在此久留,還望殿主大人成全。」
倒是一個有心之人,魏鴻撫手叫停,待殿中場面安靜下來,對剛才提問之人說道︰「那個秘密地方,車雨熟知,待會你去問他吧。諸事已了,你們該回浮玉山駐地了。車雨,現在你是待罪之身,帶他們幾個去過總殿安頓之後,將來的幾個月,沒有必要的話,就不要在南荒露面了。到了那里,你要自覺閉門思過,若是沒有本尊傳喚,不可隨意外出。」
「謹遵殿主法旨。」真君殿眾人再次躬身行禮,之後起身跟在他們的前任大長老車雨身後,從都督府大堂魚貫而出,回浮玉山去了。
這個時候,偌大的一個帥府正堂便只剩下了五個人。為了封住兩位皇室地仙的嘴,不使今日之事外泄,魏鴻從乾坤戒中取出兩個劍匣,法力微吐,將它們分別送到王承嗣和夏嵐手里,神色凝重地說︰「本尊不在雨霖城的這些日子,兩位一直鎮守侯府,保護內子的安全,辛苦了。匣中劍器,便當是你們應得的獎賞,好好收著吧。你們也下去,本尊與兩位夫人還有話要說。不過,本尊希望今天都督府里生的一切,不會被南荒之外的任何人知道,你們都記住了嗎?」
面對這位散仙駙馬的威脅,不管他們心中怎麼想,表面上自是欣然應承,不敢露出半點不忿。向兩位皇室貴女請辭後,他們也離開了。
等外人都走光了,左手邊干坐了兩個時辰,早就感到不滿的永寧公主洪聖雅,有些氣急敗壞地向魏鴻說道︰「我們的都督大人,您唱的是哪一出啊,一會是真君殿殿主,一會又是斬殺了什麼地仙。若不是今天那個叫車雨的人拿著你的令牌來侯府求援,我們姐妹恐怕還一直被你蒙在鼓里。你可是我們大洪王朝五千年國史上僅有的正一品封疆大吏,何時成了修仙界的一方勢力之主。再有,與那個紅蓮教生沖突是哪個時候的事,他們怎麼會派出兩位地仙私闖我朝屬地。大都督,你究竟有多少秘密一直瞞著朝廷,而且還不想讓我們知道的。今天在這帥府大堂,你一定要跟我們講清楚。」
右手邊的女人也跟著洪聖雅一起埋怨魏鴻道︰「一切都是你的錯,我和姐姐嫁給你一年了,為什麼要有這麼多事情瞞著我們。你留在浮玉山的那幫修士屬下,今天竟然逼上門來,讓我們派王老將軍和夏姨去跟兩個不知名的地仙拼命。為了一點小事,多次以下犯上不說,還想私自調動王朝大軍,簡直目無法紀,根本沒把大洪王朝和我們這兩個侯爵夫人放在眼里。這些人也不想想,王老將軍和夏姨可是地仙境的大人物呀,連父王都要禮讓三分,豈是我們可以指揮地動的。」
此時南荒都督府大堂之內,只剩下這夫妻三人,魏鴻拉著兩女,將她們按到自己寬大的寶座之上。只見他一手擁著一位美人,對兩個至今余怒未消的女人溫柔地說︰「這些事情涉及到南荒修仙界的一個邪道大派,危險程度極高,不想要兩位夫人過問,也是為你們著想。真君殿之事今天已經被你們知道了,為夫就不再計較,但是,你們千萬不要傳揚出去,更不能讓你們的父兄听到這些傳聞。如果你們兩個能做到這一點,我就接著說下去。」
「皇兄那里,本宮不會亂說的。嫁給你之後,妾身就是魏家的人。往後還要與夫君生死與共,廝守一生,怎會出賣自家的機密呢?」洪聖雅幸福地依偎在魏鴻懷里,信誓旦旦地說。而右邊榮昌郡主洪天嬌使勁地點頭,表示自己也同樣會保守秘密的。
「我朝皇室的仙道功法,僅僅修至散仙末境便沒有了後續法決。跟據朝廷的情報,夫君出身的南離魏氏,連歸真秘訣都不全,你又怎麼會有證道真仙的法門呢?」其實洪聖雅最好奇的是,自家夫君究竟是怎樣在三十而立之年,輕易成就了儒門先賢尊位。不過,每次說起這個話題時,魏鴻都避而不談,現在又冒出了一個真仙法決的秘密,她當然更感興趣了。
面對懷中伊人,魏鴻臉不紅心不跳,謊話隨口而來,「哦,十年前的些許奇遇而已,沒有什麼好說的。將來你們想學的話,為夫親自給夫人傳授。」
永寧公主從小在宮廷中長大,豈會分不出真話與假話。如今既然得到了魏鴻的許諾,就沒必要追究法決的出處了。「夫君大人,你給浮玉山修士的年俸真的是以上品靈石來計算的嗎?這等靈物,難道夫君手上從不缺少,多的可以當做金錢來使用了?本宮從沒听說大洪境內有過盛產上品靈石的礦脈,南荒九省更是不可能有此礦脈存在。此等靈物是證道仙人都會眼饞的寶貝,夫君怎會有這麼多?」
另一個女人也在一旁搭腔道︰「對,對,對!姐姐說的極是!上品靈石這樣的寶物,我們長這麼大都沒見過。夏姨這些年一直在暗中保護我,可她修煉時用的只是中品靈石。夫君,你是從何處弄到這麼多上品靈石,能說與妾身听嗎?」
「哦,這事啊,你們心里有數就行,無須再盤根問底。往後每個月的月例銀,一樣給你們上品靈石,可好?」這個問題觸及到了魏鴻的最後底牌,豈能輕易回答,于是他舍得大出血,決定用靈物堵住女人們的好奇心。
「太好了,你說話可要算數啊。」洪天嬌興奮地親了魏鴻一口,卻是沒有再問。
看到堂妹點頭,洪聖雅也不好再在這個問題糾纏,只得說起今天調兵的事,「夫君,仙凡有別,您可不能公私不分,任由那些真君殿修士像今天這樣胡來。要不把備用的虎符放到妾身這里,本宮一定會好好保管,絕不會誤了您的大事。」
「放心吧,今天的事只是意外,不會再生了。」
……
正當永寧公主處心積慮想要從魏鴻手里爭取都督府實權之際,王承嗣與夏嵐已然出了官衙大門。王承嗣將劍匣托在手中仔細一看,這物長有五尺九寸,非金非玉,很是精美。從匣中抽出劍來,只見它寒沉沉直冒寶光,劍柄上有「銀蛟」兩個字的朱書神文。輕輕一晃,一道寒光閃過,銀光四射,寒氣人毛。兩人走到外面街道一處無人地方,王承嗣便迫不及待地想要試劍。只見他一出手,寶劍上面便出兩三丈之長的白光,劍鋒朝地上一斬,街面便如腐泥一般碎裂開來,劃出了一道幾十米長的深深劍痕。這把銀蛟劍起碼是一件上品法寶,駙馬爺出手真是大方,為免寶光外泄,他連忙將寶劍裝回匣中。
這時,夏嵐也將駙馬賜予自己的寶劍抽了出來。只見紅光寶劍通體長有六尺,劍柄上刻著一只朱雀。再和王承嗣手上的那口寶劍一比,此劍顯得太長。夏嵐手拿劍柄輕輕一揮,一道紅光隨手而出,街面上又裂開了一道百米長的劍痕。
兩人相視一笑,將今天的意外所獲收回儲物袋中,便高興地離開了。都督府前街上,僅留下兩條深深的劍痕,仰面朝天無言抽泣,仿佛是在控訴兩位破壞分子對它們犯下的天大罪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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