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得「啪啪」幾聲,一雙蒲扇般的粗糙大手,立刻與嬰兒身上某個部位柔弱的肌膚發生了親密接觸。這時候,魏鴻忽然一陣生痛,不由哇哇哇地大叫起來。靠,看我小就好欺負啊,他心中火起,頓時使出嬰兒版的無影腳,狠狠地向那動手的人踢了過去。
「呵呵,你們看,族長家的那個小子,力氣可真是不小啊!」
「哈哈哈,昊家的孩子剛一生下來,就這樣生猛,連他老子都敢踢,將來定能成為族中的又一位大勇士!」
周圍的人群里,霎時爆發出了一陣雷鳴般的笑聲。而此刻抱著魏鴻的那位身高近兩米三四的粗魯莽漢,笑得更是厲害,好像對于魏鴻剛才有異于尋常嬰兒的大力舉動,非但不覺得意外,反而感到無比的欣喜。
此時,只覺得上火辣辣的一陣生痛,很是難受,魏鴻也沒有心思再審視著那簡陋的原始房子,立刻將視線掃向了周圍喧鬧的人群。石屋里面的這些成年男人,一個個,身高基本都在兩米開外,皮膚有些黝黑,身上的肌肉一塊塊顯露出來,彷佛鐵打的一樣結實。
還好,他們的頭發是黑色的,眼楮也是黑色,面色微黃,與玄離界的人族幾無二異,這讓魏鴻稍稍感受到了一絲親切。嗯,至少這一世的血統,依然沒有多大改變,或者說,幸好沒有沾染上萬神異族的血脈,如今真靈記憶中解封的幾種人族修煉功法,應該可以正常地修煉下去。有了這一個起碼的保證,魏鴻心里,突然多了一絲安全感。
真靈轉世,降臨的只是主體神魂分裂出的一縷神魂真靈,既不能攜帶任何仙器神丹降世,也無法立刻恢復本人的法力道行,最大的一個好處就是,本體的記憶得到保留,無須經歷仙人轉世時都會遇到的「胎中之謎」,至于其他方面,和凡人投胎轉世,幾乎是一樣的,沒有什麼特殊。
魏鴻這一世的轉世之身,雖然其靈魂烙印中擁有著本體的一切記憶,但是,因為嬰兒之身非常脆弱,魂魄與肉身都沒有經過修煉強化,只是在精神力方面達到了普通成人的標準而已,所以,在他沒有證得地仙業位或者修成人鼎大巫之前,根本無法承受如此高強度的記憶傳輸,只能是一層一層的解封。
深深思量了一陣,魏鴻心安了許多,開始仔細觀察起身邊的族人來。
這些家伙,仿佛是在深山老林里走出的猿人一樣,一個個體毛濃密,渾身毛茸茸的,頭發雜亂,看起來比雞窩還糟糕,身上連一件像樣的衣服都沒有,很多人僅僅在腰間胡亂纏繞的一塊獸皮,捂住了男人的重要部位,就算完事了。而抱著自己的那位男子,比起其他人,上半身多穿了一件無袖獸皮褂子,略微顯得體面了一些。這一圈身穿獸皮的大漢混在一起,簡直就是一群未開化的原始人嘛。
此刻,魏鴻心中忽然閃過一絲念頭,這個地方,絕非是物華天寶,人杰地靈,聖哲輩出的中土神洲。不過,眼前這些人所用的語言,似乎是上古時候玄離界昆侖山一帶的人族古語,所以,他們肯定是上古之前跟隨遠古大巫一同飛升的人族部落後裔,自己定然還是身處在蒼龍世界。這一點,卻是毋庸置疑的。
不一會兒,只听到周圍的笑聲戛然而止,隨後魏鴻便看見,一個頭發發白,皺紋滿面,瘦骨嶙峋,比附近的大漢矮了一大截,約莫只有一米七高下的黑衣老頭,拄著一根慘白的神秘骨杖,顫顫巍巍地往這邊走了過來。
「哦,是巫老來了。我家小崽子今天出世,他的祭禮儀式,還等著您來主持呢!」
「呵呵,昊,這麼快就當爹了,不錯啊!」
……
神秘老頭面帶笑容,與那個懷抱嬰兒的男子交談了幾句,就開始擺弄他手中剛出生的小孩來。只見他伸出黑袍中的雞爪手,先是輕輕撫模嬰兒的眉心,在那里停留了數十息,然後,那雙手便開始在嬰兒的脊椎和四肢穴竅,探索起來。老頭面色凝重,似乎正在做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一般。
忽然,老頭手中的骨杖一陣顫抖,發出了一道精光熠熠的白色光芒,將魏鴻的身軀整個籠罩在了里面,片刻後,白光消失,那枯瘦的神秘老頭竟莫名其妙地連連點頭,忽然又「哈哈哈」大笑起來,繼而便向眾位大漢發出了一道命令。
「刑天的子孫,赤虎一族的勇士們,獻上赤虎荒獸,進行荒血祭禮!」
話音剛落,一陣「嗷嗷」地高亢憤恨的虎嘯聲猛地在石屋外響起,魏鴻驀然一驚,豁然向外邊看了過去,便見到八個青筋暴漲的銅皮漢子,空手白刃地架起一頭凶暴的大蟲,一步步向石屋中央走來。
這條大蟲,從頭到尾,足足有三丈多長,渾身皮毛油光發亮,全身閃著火紅色的光芒,通紅的獸眸中,射出一股凶殘暴虐的瘋狂之光,似乎已經感覺到了死亡的臨近,仍舊還在那里拼命地掙扎著。
石屋中央,有一座用幾塊大石壘砌的土灶,上面放著一口黑漆漆的陶制大甕。陶甕很大,像極了魏鴻前世小時候,家里用來儲存稻谷的陶器,約莫有一米五高,最大的直徑兩米左右,如果真是用來裝米的,起碼也能放上兩三千斤米,不過,看現在的情況,這一口陶甕倒像是一個用來烹煮食物的器具。
祭品上來不久,又見一個壯漢從外邊走了進來,手里提著大木桶,里面滿是清水,分量極大,應該在千斤以上。得到巫老的指示之後,他立刻越過前面那只不斷嚎叫的赤虎,抬手將木桶里面的清水,全部倒進了那大陶甕中。
接著,就有幾個身材粗壯的少年,抱著大捆的柴薪走了過來,瞬間就在石屋中央那土灶下面,升起了一堆大火。咕嚕咕嚕,一刻鐘不到,陶甕中沸水蒸騰,冒出了裊裊蒸汽,想是火候已到,不久,那幾個燒火的少年便退了下去。
「水溫剛好,祭禮可以開始了,你們幾個,還不把祭品端上來!」巫老上前,探了一下陶甕中水的熱度,轉身便對那八個大漢喝道。
「呵呵,今天是我的兒子出世,這點小事就由本人來代勞吧!」隨後,那頭赤紅猛虎,就被那唯一穿了上衣的大漢,魏鴻轉世之身的父親,只手鎖住喉管,虎嘯聲頓時一息,接著沒費多大勁就舉了過來,放到那黑袍老者面前。
見此,巫老滿意地點了點頭。看了看那還在瘋狂掙扎的赤虎荒獸,老者眼中精芒一閃,右手骨杖朝著它腦袋一點,一道慘白光華掠過,那頭赤虎立刻停止了掙扎,兩眼無神,好似瞬間失去了生息。
巫力,這是最純粹的巫力氣息,雖然自己沒有半點道行在身,但是憑著以往的經驗,魏鴻馬上就判斷出,這位叫做巫老的神秘老人,身上的巫力氣息乃是沈祁的數百數千倍,絕對已經開啟了巫竅,誕生了魂覺,步入了古巫之境,而且是一位實力強大的高階小巫!
片刻後,黑袍老者不知從哪里取出了一柄泛著金光的荒獸骨刀,干淨利落地一刀斬斷了那頭赤虎的腦袋,讓它體內的荒獸精血,順著骨刀上的小槽,一股股地流進了沸水蒸騰的那口陶甕之中。
「精血盡,精魂現,拙!」巫老抓著赤虎的頭顱,暗誦法咒,手中骨杖發出的那道慘白巫力,變得更加耀眼起來。
剎那間,那已經被斬下的赤虎腦袋,居然重新活了過來,發出了一聲聲淒厲之極的痛苦嚎叫。接著,一條幻影朦朧,和那頭赤虎異常相似的荒獸精魂,瞬息間就從那虎頭中逃竄出來。只是不等它有所動作,就被巫老一下子拿捏在了手里。
「來來來,昊家阿一,阿公給你一個好玩的東西!」老頭兒一把從獸皮大漢的手里奪過小嬰兒,右手骨杖在魏鴻眉心連點幾下,剛剛成形的荒獸精魂,立馬就被封印在了那還未開啟的巫竅之內。魏鴻的小小身子,突然變得火紅一片,熱氣上涌,溫度劇增,絕對高過了那甕沸水的溫度。
「呵呵,不愧是昊的兒子,資質如此超人,這麼快就能感應到赤虎精魂的力量了。好好好,荒血祭禮,現在開始!」
只听到「撲騰」一聲,在沒有任何防備的情況下,魏鴻這個剛出生還沒有半個時辰的小嬰兒,就這樣被丟進了滾燙的沸水中。
靠,這老頭也太缺德了吧,竟然摧殘嬰幼兒童,難道不怕天打雷劈嗎?魏鴻哇哇大叫,掙扎著想從陶甕中跳出來,可是他現在就是一個嬰兒,哪有這種能力啊。
咦,這水竟然不熱?不對,不對,水仍然是沸水,可是,剛才那老家伙在我身上做了手腳,好像,我的體溫比水溫還高。奮力掙扎中,魏鴻一個不小心,喝下了幾口血色蒸騰的湯水,瞬刻間,那腥味十足的血水,便化成了一道道溫暖的氣流,沿著腸胃通道向全身各處蔓延開去——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