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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雅,你該告訴我的。」可馨直直地看著靜雅,卻讓人猜不透此刻她心里究竟是怎麼想的。
靜雅有些氣短的低下了頭,可馨的眼神有些游離,她應該很震怒吧,畢竟發生了這種事,
正常人都無法忍受,可那眼神又太過掙扎,太過悲傷,讓她看了都于心不忍,「對不起,我是
怕你會承受不了。」
「承受不了又如何,已經都發生了,不是麼!為什麼每次我都是最後一個知道的那個?或
許你們是因為怕傷害我所以瞞著我,可你們卻不知道,由那個人告訴我,會更殘忍,讓我更無
法接受。」看到靜雅一臉愧疚的樣子,終是沒忍下心,「罷了,反正都這樣了。」
「可馨,你,會離開我哥麼?」靜雅不確信的問道,她在害怕,怕眼前的女子會從他們的
生命中退出,不,她不要那樣。
可馨勉強的笑了笑,不點頭也不否認,「你先出去吧,我要做飯了,今晚,我會和宇軒好
好聊聊。」
「那好吧,如果有什麼需要,記得叫我。」靜雅一步三回頭的退出了廚房,想到剛才曼妮
欺負可馨的那一幕,就一陣惱火,所有的一切都是被那個女人破壞的,她決定不再姑息養奸,
勢必要把那個女人趕出家門。
象征性的敲了敲門,推開門時,看到了張琴張著眼躺在床上。「媽,你醒了啊。」
「樓下這麼大的動靜,我能不醒麼!」將枕頭抽起靠在身後,她坐了起來,「說吧,你又
有什麼決定?」
果然是母女連心,即使靜雅還沒開口,張琴也猜出了個七七八八,不過她也不忙著點破,
她倒是要看看,一向都超自我的女兒會為朋友做到什麼程度。
「那個曼妮不能再繼續留在家里了,你把她接到加拿大也好,直接送回家也罷,我全都不
過問,只是,她絕對不能待在這。」靜雅態度堅決地說。
張琴只是挑著眉,「哦?難不成是因為樓下的那個女人?」
「她不是隨隨便便的路人甲路人乙,她是我嫂嫂,是我最最要好的姐妹,我不許你傷害她!為了那個女人肚子里來歷不明的孩子,更不可能!」
張琴也不生氣,只是平靜的說道︰「孩子一天不生下來,你說得那種可能就一天無法證實
,所以我還是會把他當作我韓家的人,血濃于水,算起來,曼妮肚子里的孩子很你更親。」
靜雅不屑的冷哼出聲,「省省吧,千萬不要把我和他混為一談,我一輩子也不會承認,曼
妮那,我不會放棄去查的,我一定會向你們證實,她肚子里是別人的孽種。」
「那就等你查到再說吧!」
「可現在,她必須離開,現在可馨已經回來了,難道你要讓她們兩個女人相處在同一屋檐
下?你安的什麼心啊!」
張琴有些氣結,「有你這樣指責自己媽的麼!在這件事上,最有發言權的是宇軒,一切都
等他回來再說吧。這事,我和你都急不來。」
「你這麼說我就放心了,反正我哥的態度我是絕對有信心的,只希望到時您老人家不要在
那裝好人顯仁慈,試圖弄什麼二女共侍一夫那種古代的戲碼,人要將心比心,這種情況,換做
是您,要你和別的女人一起待在爸爸身邊,你會願意?女人,何苦為難女人。」說完,不等張
琴再說什麼,靜雅便走出了房間。
默默的站在廚房門口,看著可馨忙碌的背影,雖然看不到她的表情,可她偶爾抖動的肩膀
泄露了她的心情。看到她故作堅強的樣子,鼻子忽然覺得酸酸的,她還是讓她受傷了呵!就當
是亡羊補牢吧,她決定盡可能的幫助他們,至少給他們創造一次好好交談的機會,想到這,她
又折回了樓上。
「媽,晚上我請你出去吃好了,你快換衣服。」
張琴剛從床上走了下來,看到風塵僕僕的靜雅,一臉不解,「好好的,干嘛忽然想到要我
出去吃飯?」
「可馨才剛回來,你就不覺得她應該和我哥單獨聊聊?」靜雅沒好氣地看著她,「虧你還
是過來人,怎麼一點也不靠譜?」
張琴無奈地搖了搖頭,「這世界變了,好吧,我這就換衣服。」
像是想到什麼似的,靜雅又朝對面的房間轉去,「你快換衣服,我去把那個超礙眼的女人
也拉出去。」
打開門到了靜雅,曼妮有些意外,雖然極不情願,卻還是側著身子讓她走了進去。「有事
嗎?」儼然一副並不歡迎她的樣子。
靜雅也不介意,反正她也不待見她,現在這樣再好不過,「你換身衣服,今晚我們出去吃
飯。」
「我不去。」幾乎沒有考慮的,曼妮拒絕道,她才不會那麼好心的留下個蠢女人和軒單獨
相處呢,要把她攆走,想到別想。
「我沒有要征求你的意見,同樣的,你也沒權利拒絕。」靜雅一副不容商量的樣子。
「我是孕婦,要好好休息,醫生說我不適合勞累,所以我還是待在家里好了,你們去吧,
不用管我了。」雖然心里恨恨的,但是表面上還是沒有做得那麼明顯。
「不適合勞累?那昨天出去逛街提著大包小包回來的人又是誰?不要讓我再說第二遍,又
或者是,你想就這麼出門。」指了指她身上的睡袍,靜雅露出了一抹諷刺的笑,「也對,一個
過氣的模特,怕是現在月兌光了也不沒人看了。」
曼妮緊緊的握著拳,死死的瞪著靜雅,「韓靜雅,你別欺人太甚了!」
「怎麼,要露出真面目了麼?每天看你那副楚楚可憐的樣子,我就覺得假,你不累麼?我
都覺得累了呢!」
「韓靜雅,我一步步的忍你,並不代表我怕你,我告訴你……」
「好了,你們兩個還有完沒完!」張琴臉色鐵青的站在門口,皺著眉頭看著里面吵得不可
開交的兩個女人,「你們閑日子過得太平淡了是不是?」
一見是張琴,曼妮馬上收起了那副囂張的氣息,樣子瞬間變得柔弱起來,「伯母,靜雅執
意要我出去吃飯,可我這身子……」
「換上衣服和我們一塊吧,順便去黃醫生那做個健康檢查。」
「可是……」
張琴露出了一絲不耐煩的眼光,「十分鐘夠了吧,我們先下樓等你。」不給她任何拒絕的
機會,張琴挽著靜雅便走到了樓下。
重重的摔上了門,曼妮露出一副厲色的目光,‘兩個該死的女人,總有一天我會讓你們對
刻薄我付出代價的!’
宇軒回來時,聞到了一股熟悉的菜香,味道是那樣熟悉,幾乎沒有猶豫的,他朝廚房走去。隔著玻璃門,他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正忙碌著,身旁已經放著幾盤做好了的菜,看著那個
久違的背影,他的嘴角不自覺的向上勾起。
可馨做好最後一道菜後,終于解下了圍裙,端起兩盤菜,卻在轉身時看到了宇軒,那一刻
,他們倆都怔怔的站在原地對望著,誰也沒有去打破那份寧靜。
「我來幫你。」最後還是宇軒先反應過來,推開門走到廚房中,將上面的菜端了出來。
可馨隨著他也走了出去,將菜放在桌上,幫他盛好了飯放在他面前,兩人相對而坐。
「我今天早上就回來了。」看出了宇軒眼中的疑問,可馨自徑解釋道,「今天在電話里,
你沒有給機會我說。」
宇軒點了點頭,夾起了菜便津津有味的吃起來,他的眼神不再停留在可馨臉上,更多的,
像是在逃避。
可馨也不說話,只是默默的吃著,直到宇軒手中的碗見底了,才開口,「你還要麼?」
「不了,我飽了。」說著,放下了手中的碗筷。
可馨點了點頭,也放下了碗筷,「她們三個都出去了,說是將家里讓出來給我們好好聊聊。」
「可馨,我……」宇軒有些欲言又止。
「你不覺得,我們的確需要好好聊聊麼?」可馨注視著宇軒,那眼神里,盡是淒涼。「曾
經我對你說過,如果有一天你不愛我了,一定要告訴我,我不想成為最後才知道的那個人。可
是現在呢,我依然像個小丑一樣,等待著你們的選擇和宣判。」
宇軒有些緊張的看著可馨,「不是那樣的,可馨,你相信我。我知道,曼妮的事是我對不
起你,可那都是以前的事了,在你之後,我就再也沒有踫到別的女人,真的!」
「我們結婚不過半年,可她卻有了三個月的身孕,為什麼和你結婚的人是我,可先成為你
妻子的,卻是別的女人?宇軒,這樣對我,公平麼?」
宇軒的表情有些痛苦,最終他低下了頭,「對不起!」
「好珍貴的三個字!可是,你對不起我什麼呢?是欺騙了我,還是背叛了我,亦或者是想
讓我讓出現在的身份?」可馨的語調很低,因為只有那樣,才能隱藏她聲音的顫抖,她害怕,
害怕自己一個忍不住哭出聲來。
「不是的,不是這樣的!」宇軒極力解釋道,像是下定決心一般,他將一切都慢慢道出︰
「今年過年的時候,曼妮曾找過我,她說希望和我重新開始。一直以來,我都沒有對她完全死
心,即使她一次次的拋棄我,在我的心里,仍然有她的位置。那次她主動來找我,我很激動,
一心想著能和她重新開始,只要從那一刻起她回來了,之前的一切我都可以不介意。我們一起
去了日本,在那待了幾天,靜雅也因為怕你傷心瞞著沒告訴你,等到我回來,才在機場和我會
合後再一起回家。那以後,我的心全都系在了她身上,對你的冷淡有些明顯,很多個夜深時,
我都會想,這麼做是不是太自私了,可我終究是一個平凡的人,在幸福面前,我依舊選擇了傷
害你。你生日時,靜雅威脅我一定要陪你,想了想,我還是答應了下來。有些話,我決定還是
要告訴你,你也有選擇幸福的權利,我不想讓你在我身上耽誤太多時間。那天我們約好了,可
是離開辦公室前,我接到了一通電話,告訴我曼妮正和一個娛樂公司的小開在一起,雖然有些
意外,但還是按照他說的地址趕了過去。在那里,我看到她們擁坐在一起用餐,我在車里一直
等著,直到他們離開,直到他們的車開到酒店門前…那一刻,我的心真的死了,我後悔自
己因為她而一次次的想要放棄你!不記得在那待了多久,只記得回去後你卻失蹤了,找到你花
了不好的功夫,可就在見到你的那一刻,我忍不住將你擁入懷中,我向你求婚了,或者說,我
想借此提醒自己,我再也沒有理由再去想她了。我知道,自己很自私,為了怕受傷,而選擇了
用你做擋箭牌來逃避。那時候我還不愛你,可對著你,卻讓我覺得異常的舒心,你會給我足夠
的安全感,有你在身邊,我會覺得心安,我想說,就這樣過下去也好,或許時間久了,我能慢
慢愛上你也說不定。可曼妮的再次出現,卻又一次讓我失了原則。本來下定決心不去見她的,
可她卻已死要挾我,雖然算到她不會真的為了我自殺,可我還是趕了過去。看到她一步步的踏
入大海時,我的心慌了,我害怕她真的會就那麼消失在我生命中,下意識的,跑了過去,擁住
了她那段日子我和她幾乎天天都在一起,我以為那是愛情,卻不想,自己再一次被她利
用了,我選擇了結束和她的關系,將她一直夢寐以求的廣告合約給了她。」
宇軒的話讓她如夢初醒,不自禁的想到了過年時的那一幕,原來,這就是靜雅騙她的原因
,他竟和曼妮去日本游玩,留她一個人在家為他們擔心著。可馨露出了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
「為什麼現在要告訴我呢,一直瞞著我不好麼?」
「我是不想再對你有所隱瞞,我們說過要坦誠的,不是麼?」
「可是宇軒,現在才坦誠,會不會太晚了?」
像是意識到什麼似的,宇軒一把拉住了可馨的手,「不,還不晚,我們還有很長一段人生
要一起渡過,縱使我犯了千錯萬錯,從現在起,我不會再做對不起你的事了,一件也不會做,
原諒我,好麼?」
「你是什麼時候知道她懷孕的消息的?」
「我們在三亞旅游的時候她不是打了很多電話我麼?我一個也沒接,後來干脆將手機關掉
了,回來後,才知道她試圖自殺。其實我知道,她那麼做無非就是想表現自己不是利用我,想
要我再見她,可那又怎麼樣呢,既然已經分開了,就沒有再糾纏下去的必要了。可是有一天她
卻去找了可岩,告訴她她懷孕了,懷了我的孩子。那是我始料未及的,我沒想到她會有孩子,
更不想因為孩子讓我剛剛安定的心再起連理,所以我想也沒想就讓她去醫院把孩子拿掉。出乎
意料的,她竟然答應了,代價就是讓我旗下的娛樂公司簽下她,並將她重新打造成一線模特。
她都要求我一次次的答應了,可她卻得寸進尺,要求我參加電視訪談,並要和我一起去上海,
她說這是她最後的要求,所以我再一次妥協了。在時裝展遇到了一點小意外,她為了幫我擋相
機摔倒了,那一摔,用了胎氣,差點把孩子摔掉了。後來醫生告訴我,這可能是她最後一次當
媽媽的機會了,所以我……」
「所以你就心軟了,不忍心逼她拿掉孩子,對麼?」
宇軒艱難的點了點頭,「雖然我比誰都不喜歡孩子出生,但是要我剝奪她一輩子當媽媽的
權利,我還是做不到。」
听了他的話,可馨沉默了,她想了很久,如果是她,她會怎麼處理,是要自己的家庭,還
是要那個孩子,可原來這個選擇真的很難做,因為兩邊,都不能說放就能放下的。
「沒有告訴你怕你傷心,已經傷害你了,所以我想盡可能的將傷害降到最低。可沒想到我
媽會突然趕回來,一切都變得有些失去了控制。」
「宇軒,每個人心里都有一個天枰,這一次,你的心偏向哪邊?你的懺悔我都听到了,可
是現在問題擺在眼前,你要怎麼去解決?」
宇軒握著可馨的手緊了緊,「相信我,現在在我心里,你才是最重要的,我不會讓任何人
傷害你,誰都不許!」頓了頓,他接著說道︰「孩子生下來後,我會給他最好的生活,最良好
的教育,僅此而已。如果曼妮願意放棄,我會將孩子帶回來,當作我們的孩子,當然,這個要
看你能不能接受了。」
可馨垂下了眼,深深的嘆了口氣,果然,孩子會讓他們一直那樣牽絆下去,他們的生活,
從此都會夾雜另一個女人。「宇軒,或者,我們的婚姻其實從一開始,就是個錯誤。」
宇軒堵然放開了可馨的手,用一臉復雜的眼光看著她,良久,才用近乎顫抖的聲音吐出了
幾個字,「可馨,你後悔了麼?」
「老實說,我已經不確定這場婚姻對我們的意義了,我以為只要我不斷的努力,我們也會
像其他夫妻那樣幸福,可是我越忽略了別的因素,我們的感情,似乎從來都不是真正屬于我們
倆的。我可以等你將心慢慢放在我身上,卻不能忍受你的心一分為二,你懂麼?」
宇軒慘淡的笑了,「我們真的回不去了麼?」
看著宇軒,可馨的心像被刀刺到似的,生疼生疼的,她從來也沒有見過那樣悲傷的他,又
或者說,是絕望。縱使再過生氣,她的心里還是愛著他的啊!「我也不知道,現在我的心里很
亂,很矛盾。」
「你還是愛著我,對麼?」像是听出弦外之音一般,宇軒又重新燃起了希望。
抬起頭,直直的和他對視著,終究,不想再騙自己,緩緩的點了點頭,「如果不是因為愛
,就不會糾結在這個問題里了,不是麼?」
宇軒走到了可馨身邊,一把將她攬入懷中,「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我真心的向你懺
悔,原諒我,好麼?再相信我一次,好麼?」
「不相信你,我能相信誰呢?可是曼妮就像一根刺橫在我們中間,我能的做不到不去介意!每次看到她,就仿佛在提醒著我你的背叛,我真的受不了啊!」
輕輕的吻去了她的淚痕,心疼的擁著她,「乖,不哭了!要不我們再出去旅游?你想去哪?」
可馨只是搖著頭,「逃避沒有用的,這個問題我們始終要面對!就像你說的,我們可以把
孩子帶過來自己養,可是我們今後也會有孩子啊,那個時候,兩個孩子又孰輕孰重?」
「或者把孩子送去加拿大給爸爸媽媽帶,好麼?」
「宇軒,若不是愛你太深,我會選擇離開你的。」將頭靠在他的胸膛,听著他急速的心跳
,「愛你,讓我變得更懦弱了,有時候,我都很討厭這樣的自己,可是有什麼辦法呢?我無法
控制的心,那顆會為你跳動的心。你說,我是不是很傻?」
宇軒憐惜的環著她,「可馨,這一輩子我都不會再負你,一輩子也不會!」像是在對可馨
說,卻更像是對自己說。
罷了,就這樣吧,只希望曼妮會快些在她眼前消失,那樣,或許她還能騙自己幸福得很完
整。就當是她沒有原則吧,在幸福面前,這個就當時瑕疵,忽略掉吧!
忽然,宇軒松開了環著她的手,將她帶到了樓上。走進房間,宇軒便打開了衣櫃將衣服攤
放在床上。
「宇軒,你這是?」可馨有些不解地問道。
找來了兩個空的旅行箱,將他們衣服分放在箱子里,「在曼妮沒有離開前,我們住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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