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靈武士 第一百五十章 領悟

作者 ︰ 溫暖寒冬

烈日當頭,正午十分,灼人的光線毫不留情地照射在整座「精靈之森」的上空,把一切蒼翠的綠色和奼紫嫣紅的嬌媚,都籠罩在一層純白色的光暈里,反射出微微的七彩流光。

「溫迪神殿」前的空地上,氣氛卻緊張得感覺不到陽光刺眼。遠遠看去,一大一小兩個身影在其間纏斗不休,戰況激烈。羅伊巧妙地繞道「棕熊」大將身後,漂亮地用「斬魔劍」反手一刺,丟出一個「破空斬」。

可是附加了雄渾斗氣的長劍,卻根本無法破開對方那厚重的鋼甲,「叮鐺……滋滋……」一陣亂響,只是擊出片片紛飛的火花,隨後在鋼甲上劃出一道長長的印痕。

「棕熊」大將虎吼一聲,雙手緊握不妨的銅錘猛烈往後鑿擊出去,雖然沒能砸到疾「閃現」的羅伊,還是把地面捶出了一片深坑和裂紋。

幾個照面的交手下來,羅伊已經模清了這個大塊頭的實力。這個看似莽撞的「棕熊」大將,因為身著厚重無比的鋼甲,所以顯得行動遲緩而笨拙,看起來到處都是可以被之名終結的漏洞。

不過當他真的開始尋找並且利用這些漏洞的時候,卻又現居然找不到任何可以真正下手的地方。因為「棕熊」大將每一個露出的破綻,都是身著最厚最堅固全身鋼甲的部分,以往幾乎無堅不摧的「斬魔劍」,此時完全破不開堅硬鋼甲的防守。

羅伊每一次與對方的武器相踫,都會不由自主地感到手臂酸麻,幾乎就要無法把持住手中的「斬魔劍」。這倒並非是因為那大塊頭的力氣如何巨大,因為之前在盧森行省,他遇到過更加強壯的伯爵巨漢保鏢。覺得吃力的主要原因,是對手非常會利用自己的優勢。

「棕熊」大將並非是頭腦簡單,只會一味胡打亂砍的莽漢,反而是懂得合理分配力道的戰斗專家。這顯然是他長期在殘酷的沙場上,模爬滾打多年,所總結和錘煉出來的技巧。

他往往只是輕輕的一個轉動,就能恰到好處的把自己鋼甲最厚重的部位讓給羅伊的長劍;又只是看上去平平淡淡的一記銅錘,就可以輕描淡寫的送給對手壓迫力極強、猛力絕倫的凶悍打擊。

羅伊那些斗氣充盈的斬擊,完全被大將巧妙而油滑的防守所化去,反而是在一雙銅錘的「嗡嗡」鳴叫聲的籠罩里,頗為狼狽地四處躲避奔逃。

他眉頭一皺,望向後方精靈方陣中,被眾人圍繞的克里斯蒂娜聖女。她的臉色已經愈加蒼白和虛弱,看上去不能堅持很久,這邊一旦自己無力阻攔,那面恰巧克制精靈衛士弓箭手的土牆,恐怕就會繼續肆虐下去。

羅伊鋼牙緊咬,眼中寒光一現,猛然間怒喝一聲,沖刺!這一下完全是不要命的十成力沖擊,「劍氣斬」劃出一道強烈的耀眼光弧,凶猛襲向「棕熊」大將的喉嚨破綻處。

「咚……」的一聲悶響,「斬魔劍」果不其然,並沒有突破防線,而是被那碩大的金黃色銅錘所阻攔,出了沉重的一聲悶響,悠長的回蕩在空曠的空地上。

「棕熊」大將一聲大叫,銅錘奮力向上一揚,羅伊立刻如同斷了線的風箏,飄飄蕩蕩地向後飛去,在空中隨風飄搖的身體,好像不受控制一般左搖右擺。

突然,羅伊喉嚨里一聲沉悶而堅定的低吼,在下一刻,已經拉直了還在後仰的身體,借助滑翔的助推力,接連射出兩個熱氣灼人的「火球術」!

「棕熊」大將悚然而驚,本來剛剛彈開對方的他,還在欣賞對方狼狽的空中翻滾,剛想好好地得到片刻喘息。可是哪里能夠預料得到,這大大咧咧的小子,竟然可以使用魔法師的遠程攻擊技能!

這兩枚「火球術」的射既突然,又威力不俗,十分讓人難以防範。法術射的角度非常精準,恰巧是對準了「棕熊」大將在外的臉龐兩側,分明是已經經過了極為周密的策劃和計算。

羅伊在空中旋轉兩周,單膝跪在地下,心中暗暗欣喜起來。這兩枚火球剛一出手,他就知道幾乎必定會成功,因為射的時機和方位,都和自己先前在私下里所計算的一模一樣。

先前的許多交鋒和試探,對于羅伊來說其實都只是拖延時間,或者說熟悉戰斗場面方位,尋找對方破綻的一個權宜之計。當他終于想好了,怎麼樣才能出其不意地放射法術,來一個突然襲擊的時候,就是這場戰斗終結的時刻。

不過,那身經百戰的「棕熊」大將,可以說也經歷了無數的大風大浪,又怎麼能被這小小的危險所嚇倒?所以盡管情勢頗為危機,可是那大塊頭將軍的面上,卻仍然是一副平靜如往常的凝重神色,並未有絲毫的驚恐和慌亂,盡顯大將之風。

只見他眉頭深深皺起,眼中閃過一絲決絕,下一刻,他把那巨大的身軀,突然微微一個輕輕的扭動。

因為對面的火球來勢實在太過突然和迅猛,如果想要全部躲避,已經是不可能。何況他並沒有什麼準備,也不可能使出什麼具備高強魔防的防御技能。那個「土牆術」的施展,需要足夠的時間,眼見也是施放不及。所以這一下,看起來是只能硬挨了。

「滋啦……」灼熱的火球從「棕熊」大將的左臉之側,飛滑翔而過,豐沛的火元素魔力波動,燃起了一片焦黑的火苗。

原來羅伊的這兩枚「火球術」,施展得可謂是恰到好處,精妙非常,正好是從對方的頭盔兩旁、露出皮膚的臉側劃過,容不得有任何偏差,恰好可以把整個頭顱包裹在法術的施展範圍之內。

可是「棕熊」大將卻急中生智,如果向後躲避,說不定就要被兩枚火球同時擊中,從那少年魔法師的魔力波動來看,雖然並不算很強,但是同時直接擊中臉上,也足夠要人命了。

于是他猛地扭轉角度,並沒有想要完全躲過其中之一,而是把所有的角度,都讓給了靠左側的一枚火球!

這一接近賭博的瘋狂舉動,果然起到了最好的效果——雖然他仍然被羅伊的"火球術"其中的一枚所擦傷,臉上出現了一道焦黑的、內里還透著爛肉的、頗為恐怖的長長傷口。

「棕熊」大將心中長長舒了一口氣,隨後就是無比的憤怒和殺意。自己居然被一個只有十幾歲的、吊兒郎當的小子,折磨得如此狼狽,差點就要受到重傷。就算是當下,自己臉上這個恥辱的疤痕,如何跟王子以及其他前線的軍官解釋?

他怒意薄的眼神,冷冷地射向羅伊,眨眼之間,重甲覆蓋的雙臂,已經論起沉重的銅錘,猛地向羅伊擲去!

羅伊剛剛落穩在地上,方才強行在空中奮力施展了「火球術」的畫面,雖然是心中演練已經的。不過當真施展的時候,還是有一種月兌力般的虛弱感。此刻更是沒有想到,這「棕熊」大將竟然能夠如此果敢,舍命扛下其中一枚火球。

「忽忽……」沉重而堅硬的一對銅錘,在空氣里卷起陣陣罡風,呼嘯向羅伊襲來!

羅伊深吸一口氣,穩住了心中的慌亂、和身體的疲累,仔細觀察這銅錘的運行軌跡。看起來銅錘的力道似乎有點偏小,這才放下了那顆懸著的心。他輕喝一聲,腳尖往前用力,整個人向後猛地退去!

可是他雙腳剛剛離地,背後卻突然撞中了什麼堅硬的東西——仿佛是一堵極厚的磚牆。毫無準備的羅伊,立刻被向前彈回。只是,面前那呼嘯而來的銅錘,已經近在咫尺地無法躲避!

「 !……」的一聲沉悶的巨響,羅伊雖然在剎那間,還是把身子略微偏轉了一點,但是仍然被那沉重的銅錘,結結實實地撞在了側月復部!

立刻,羅伊的月復部涌上了一種翻江倒海般的劇痛,這疼痛是如此清晰、沉重、而無法躲避。與長時間在與諾拉進行精神鏈接時,所遭受的非人的精神折磨不同,這種明晰如眼前脈絡般可見的,切身體驗的疼痛,更讓人無法忍受。

剛一被擊中的剎那,還只是一聲沉悶的撞擊,並未感到如何,但是接下來,那種蜿蜒而上的劇痛,幾乎讓羅伊喘不上氣來。側月復部處的骨頭,仿佛都被撞的粉碎,卡出了「喀拉」「喀拉」的碎裂聲,疼的羅伊呲牙咧嘴。

可是,這一切還沒有完,現在還不是告一段落的時候——起碼那氣勢洶洶的「棕熊」大將,並沒有這個意思。因為,他已經踏著震耳欲聾的步伐,極地接近著羅伊!龐大的身形移動間,周身土黃色的土元素光芒閃動,一枚土元素的斗氣尖錐,已經凝聚完畢,砰然激射而出!

羅伊心中一驚,方才在「棕熊」大將和精靈騎士卡尼的激戰里,最後時刻,他就是用這霸氣的土元素尖錐,逼得卡尼使出了最後一個暗黑魔法卷軸,才勉強逃月兌。而自己在看到這招式的時候,也隱約間領悟了一種新的斗氣運用方式。

那大塊頭的大將,明顯是對土系元素極為親近、有著非常出色運用能力的重甲騎士,他竟然能不憑借魔法的力量,只是意念間的微動,就可以凝聚出擅長元素的實體——精靈騎士卡尼,似乎也是精通這一招,可以把自然元素的藤蔓,召之即來揮之即去。

羅伊微微皺眉,心中暗暗呼喚火元素的凝聚,可是這種瞎貓踫死耗子的做法,顯然不會有任何收獲。他搖了搖頭,看著飛刺向自己的土黃色斗氣尖錐,深吸一口氣,向右側躍去。

「 !……」的一聲,羅伊右肩處又是一陣劇痛,側眼望去,不知道什麼時候,右側也和後方一樣,多了一面厚重而高深的土黃色牆壁!

羅伊暗暗一驚,心中涌現出一個不詳的念頭,剛剛有了苗頭,他立刻抬眼向左看去。果然,左側的方位,一面土黃色的防御牆壁,也從泥土中正在緩緩升起!

三枚牆壁正在緩緩地靠近在一起,把羅伊的活動空間擠壓得愈加狹小,而正面的方向,則是飛擊而來的土元素尖錐,和氣勢洶洶的「棕熊」大將。這一次,看來自己是成為了甕中之鱉,已經被動到了極點。

輕盾術!羅伊知道避無可避,也就只能硬接,慌亂之中,只要擎起這不算強的防御法術。

「啪啦!……」可是,那土元素斗氣尖錐的威力,遠遠出了之前的想象,只一個脆響,就破開了「輕盾術」的防御!羅伊奮力向旁避去,無奈土牆的強度實在太高,終結左側的手臂之旁,被那土元素斗氣尖錐,劃出一道鮮血淋灕的傷口!

「嘶……」羅伊倒吸一口涼氣,劇烈的疼痛、以及飛灑而出的鮮血,都無法吸引他的注意,因為面前的「棕熊」大將,已經踏著踏實的步伐,與自己越來越近了!大塊頭的身周,紛揚的灰塵里,出現了數枚已經凝聚好的、土元素魔法尖錐的雛形!

先前在兩人的近身戰斗里,已經被證明了羅伊絕不可能是這經驗豐富、斗氣充盈的大塊頭將軍的對手,所以這一次落入被三面土牆包圍,只能和對方正面對決的境地,就是羅伊最不利的絕命時刻!

「小心!」極遠處的精靈方陣里,一個頗為焦急的聲音響起,隨後,三支度快得不可思議的連環暗黑魔法箭,已經劃破寂靜的空氣,飛射向「棕熊」大將!

「叮叮叮!」三枚魔法尖錐,極為精準地、先後射中了」棕熊「大將的後背,可惜即使擁有非凡的力道和魔力附加,仍然沒有射穿那厚重無比的鋼甲,只是戳出了三個明顯的孔洞,然後掉落下來。

不過即使這樣,在場的所有精靈,以及蘭尼斯特人類軍團中的弓箭手,還是集體張大了嘴巴,難以置信地看著蝶舞大吃一驚。

因為方才兩人的戰斗範圍,已經極大的偏向了人類一方,完全月兌離了精靈衛士弓箭手的射程,但是這個暗夜女精靈,居然擁有如此可怕的射程和精準射術,並且力道和魔力在長程射擊中絲毫不減!

蝶舞眼見三枚魔法箭都沒能穿透護甲,忍不住眉頭一皺,搭手只見,另外三枚魔法箭,已經搭上了弓弦。

「不,沒有用的。」一雙透著淡淡冰寒的潔白雙手,擋住了蝶舞的動作,艾路恩面色平靜如水,冰冷地說道︰「相信他,他可以的。」

而另一面的羅伊,這時候可並不像是一副值得信任的樣子。他的雙目完全直,盯著飛奔而來的「棕熊」大將,以及神舟那些滾滾灰塵里,盤旋飛舞的土元素斗氣尖錐雛形,眼珠一動也不動,就好像被嚇得失神了一樣,也難怪蝶舞心中著急。

不過,羅伊的腦海里,這時候卻已經忘記了恐懼,只有「棕熊」大將越來越大的身影,以及那些灰塵,其中飄蕩的土元素……

是的,灰塵!這些被卷起的滾滾灰塵,就是土元素的由來!周遭最直接的可以利用的環境……羅伊的心里,什麼東西被觸動了,一直的疑惑,終于涌現在心頭,那幅久違的畫面,再度緩緩浮現︰

日落又日出,太陽又再一次的升起,斑駁的陽光透過枝條,灑落在清澈見底的小河上。河水是那樣的清可見底,淺淺的溪流繞過幾塊圓圓的鵝卵石,淙淙流瀉著。溪流的兩旁是高大的各式各樣高大的樹木,有水蠟數、桂樹、楊柳,樹木中央是成片如茵的綠草和奼紫嫣紅、爭奇斗艷的鮮花,巨大的羊齒草女敕綠多、汁,牡丹蔓夾繞著金銀花、迷迭香、薰衣草、野薔薇,一切看起來都那樣的美麗、安恬而靜謐……

從進入精靈之森的那刻開始,就纏繞在自己意識里的「神之音」,終于有了最完美的注解——謁語︰

「輕柔的風啊……撫過青翠的山川與河流……」

羅伊一聲長嘯,震耳欲聾的厲嘯聲中,整個人氣勢磅礡地躍起在半空,周身散著黑白交織,隱隱有綠色自然魔法波動閃現的光暈!

輕柔的風,吹散了籠罩對方的滾滾煙塵,也把所有土元素斗氣尖錐,完全吹散于無形;而羅伊的身周,突然涌現出一陣陣強烈的自然元素力量的波動!

無數的藤蔓和枝條,從地面上、以及那些土牆的縫隙里長出,瘋狂地奔向「棕熊」大將,隨後把他纏了個嚴嚴實實,一點也動彈不得!

下一刻,羅伊已經完全舒展開了身體,飛天斬!「斬魔劍」劃出一道劇烈的白色光弧,直直刺進了「棕熊」大將的頭盔中間,那還驚恐地睜大著眼楮的臉孔上!

「噗噗……」無數的鮮血飛濺中,羅伊率先輕巧地落在地上,藤蔓和枝條在他身周盤旋片刻,才緩緩歸于泥土之中。隨後,「棕熊」大將那小山般的、失去了所有只覺的尸體,轟然倒落在地面之上,激起了無數紛飛的煙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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