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靈武士 第二百六十四章 沃土

作者 ︰ 溫暖寒冬

更新時間︰2012-08-16

這個魔法師打扮的中年人全身都裹著寬松而破舊的土黃色法師袍。要知道在大陸之上,魔法師算是一個比較尊貴的職業,也都具備相當的經濟實力,更是愛好面子的人居多,很少有人會穿著如此破爛的法師袍。而且就顏色來講,一般魔法師的穿著都是和所擅長的魔法系別直接關聯,比如艾露恩的白色和凡妮莎的藍色,這個人一身土里土氣的土黃色,可實在是少見得緊了。

中年人用冷淡而漠然的、居高臨下的目光直直望向羅伊一行人。他的眼神空洞而沒有神韻、甚至帶著幾分呆滯,一張略顯蒼老的面龐上寫滿了滄桑和淡定,那灰色的眼珠里沒有絲毫激情和神采、僅有的表情全是例行公事般的無奈。

羅伊心中一凜,雖然這個布勞恩的態度實在說不上怎麼親切、那種高傲和不屑都一一體現在行動之中,但他隱隱覺得︰這個魔法師似乎有如此自傲的資本,因為一種含而不放的魔力,正在從他身周不斷涌出。

這種冷酷、隱忍卻狂放的氣質,在許多強者身上都有所體現。不過現在這個時候,羅伊所關心的卻並非是這個叫做「布勞恩」的魔法師,而是他究竟會用什麼方法,把自己的冒險小隊都接到神殿的平台上。

泰比既然如此有把握的把自己一行人上去的任務交給他,說明這法師布勞恩應該確然有所專長。從高度上來看,那懸浮在火山口上方的紅葉神殿平台,距離山峰也足足有數十尺的距離,而且其中所鏈接的石橋通路,也都被泰比一行人過河拆橋地毀掉,那麼布勞恩會怎樣做?若說是直接拋下繩子之類的明顯不太可能,一來爬上去的危險太大(一不留神就要墜入熔岩漿液沸滾的火山口),二來那魔法師的體形依然瘦削而孱弱,看起來沒有握緊繩子的力量。

正當羅伊深感疑惑的時候,布勞恩突然動了!他緩緩抬起了雙手,左手里緊緊攥著的一根明黃色魔法杖微微顫抖,嘴唇不易察覺地微微念動著。一種奇異的律動和魔力涌動開始擴散出來,羅伊能夠很清晰的感受到,這種魔力的運轉方式和他在蘭尼斯特貴族魔法學院里學到的知識全然相反,應該是體系外的未知魔法。

「哎呦,羅伊大人,不好,不好,你感到沒有,腳下又開始震了……這地面,好像都要塌陷下去啦!」格洛瑞猛然間大聲喊道,他大驚小怪的大呼小叫著︰「唉,我們真是運氣不好,剛剛躲過了一波岩漿爆發,立馬就來第二波啦!你看這地面震動和搖晃的幅度,絕對是火山噴發的前兆……」

其實不用他說,羅伊和同伴們都已經感受到了腳下地面的震顫和搖晃,這絕非是什麼自然現象——因為從震動和搖晃的幅度來看,發生的區域僅僅只是集中在他們身邊的地段,稍遠的地方就沒有如此大的反應發生。

「不太對勁。」艾露恩皺起眉頭,低聲對羅伊低語道。她一直留心注意著周遭的情況,當踏上峰頂的時候,幾乎已經排除了可能的繼續爆發可能性——因為從岩漿表面冒氣泡的程度來看,應該不會再興起太大的波瀾。艾露恩博學多才,關于火山的諸多只是,在許多大陸魔法師和冒險者的筆記中都有記載,所以她才對這違背自然現象的異動感到十分吃驚。

同樣吃驚的還有蝶舞,與艾露恩用魔法類的相關知識來推斷不同,她完全是憑著自己的本能和靈覺來判斷。精靈族天生靈敏的感覺力、叢林巡游者長期在大自然中鍛煉出來親和力和嗅覺,已經讓她放下心來。哪知道那奇怪的魔法師布勞恩隨便一念咒語,早已平靜的地面便竟然又開始了顫抖。

再過一刻,少年們的心中更加吃驚,因為此刻他們已然發現,那種地面的震動區域竟然僅限于他們一行人的腳下!「轟隆……轟隆……」連續不斷的聲響持續發生著,少年們腳下的土地,竟然和山峰頂端的地面開始慢慢分離!

羅伊突然想起了什麼,他慢慢蹲去、穩定住自己的重心,轉而猛地抬起頭、仔仔細細盯住上方念頌咒語的中年法師布勞恩!

果然不出她所料,只見那布勞恩的周身都涌動著一層淡黃色的魔法元素——羅伊可以肯定這是一種魔法元素,但是與純白色的冰元素、火紅色的火元素,水藍色的水元素和明黃三色的雷元素都完全不同——這淡黃色的魔法光輝、正在慢慢變成褐色、愈加稀薄和暗淡,就好像……土黃色的地面。

「遼闊的大地啊……賦予我土元素的力量……」羅伊憑借著超人一等的驚人听力,隱隱約約听到布勞恩這樣念誦道。他心中一驚,一個塵封許久的念頭驟然升起︰土系魔法師!這或許是一個土系魔法師!

這個想法剛剛冒頭,就被羅伊自我馬上否定,但是已經興起的念頭猶如魔鬼一樣糾纏著他,使他全然無法忽視和忘懷——土系魔法師,種種跡象表明,這或許真的是事實。

羅伊還清晰的記得,當羅克珊教授在魔法歷史學課上交給他們︰大陸上存在著土系魔法師的時候,他還有些不信地暗自搖了搖頭。畢竟人們都只相信自己親眼見到的東西,對于未知的虛無縹緲,總有太多的懷疑和不屑。

蘭尼斯特的國土不算很大、人口不算很多,但終究也是一個比較具備相當規模的國度,在這個國度的國立貴族魔法學院里,竟然數百年歷史上都沒有出現過土系魔法師,那麼任何有推斷能力的人都會認可,確實是不存在土系魔法的。

可羅克珊教授並不這麼認為,羅伊至今還記得當時她講到︰「廣袤的大陸上存在著許多未知和未解之謎,關于魔法的一切都是不能用常理解釋的。比如,我們周圍的人大多數是冰、雷、火、風或水系的魔法師,但並不是說其他自然元素的魔法就不存在了。已知的比如光明系的光魔法師和黑暗系的按魔法師,他們之間的對抗才是兵力較勁的決定性因素……」

「還有,在大陸上面積最大的霸主級國度阿斯菲爾德帝國中,據說存在著能夠使用地面系技能的土系魔法師。他們從土黃色的地面里吸取能量,依賴隨處可見的土地來獲取力量,成長的源頭自然是阿斯菲爾德帝國廣袤、遼闊和生機勃勃的大地。」

每次听到阿斯菲爾德帝國,羅伊總是忍不住渾身淡淡的興奮和顫栗。這種感覺有些奇妙,但已經深入了每一個蘭尼斯特人的骨髓。阿斯菲爾德帝國是整塊大陸上最強盛和偉大的國度,他們的國土面積超過任何其他國家的兩倍以上,人口稠密而眾多,無論商業、農業、牧業、制造業等各個方面都可以算做是大陸上的佼佼者。

阿斯菲爾德帝國和蘭尼斯特帝國實際上只相隔著一座橫亙綿延數千里的中央山脈。巨大的中央山脈不僅橫穿過精靈之森,還把蘭尼斯特和阿斯菲爾德阻隔成兩個毫不相干的世界。

盡管中央山脈是一座難以逾越的天塹,但數百年來,無論是蘭尼斯特還是阿斯菲爾德帝國,都在山脈兩邊的山腳、毗鄰對方的地方布下了重兵,時刻進行著防御。

蘭尼斯特帝國作為一個戰爭國家,好戰和侵略的細胞已經浸潤了每一個國民的骨子里。從一開始,他們就把大陸的霸主阿斯菲爾德帝國,當作了腦海中最大的假想敵。盡管一任接一任的國王統治都慢慢過去,但中央山脈邊防部下的重病卻時刻未變,養兵千日用兵一時,每個人的做準備好了和這個最大的霸權國度進行生死決戰的準備。那預想中的生死決戰雖然遲遲未到,但人人都有為了勝利付出一切的決心和決絕。

關于阿斯菲爾德帝國,也有著許許多多的傳說和見聞。許多在大陸上四處周游的吟游詩人,帶來了各種各樣的故事和信息——與南國風光的蘭尼斯特不同,僅僅相隔一座中央山脈的阿斯菲爾德,卻是天人永隔的另外一番氣候︰並非像蘭尼斯特一樣夏季酷熱,冬季溫暖如春,而是四季分明、秋天會落葉枯黃、冬天會飄飛白雪的神奇國家。

傳聞中的阿斯菲爾德還有許多值得大談特談的東西——比如那傳說中的、棲息著會飛的龐大巨龍的峽谷,高度發達和富饒的國家體制,還有廣闊地域中的諸多奇人異事以及風土人情。當然,不能少了最遼闊大地上的土地元素。

據說在那個國家里,因為隨處可見、已經不值錢的大片土地,孕育了無數精通于其的智者,所以擁有了可以操縱神秘的土元素力量的魔法師。

當然,羅伊心中對這一點一直是有些懷疑、並沒有全然相信。因為無論是蘭尼斯特還是幾個相鄰國家一同編著的魔法書籍當中,都幾乎沒有什麼相關的記載。

所以羅伊才會對于土系魔法的出現吃驚到如此地步,不由得自問道︰難道中央山脈的通路被什麼人打開,兩個國家不可避免的踫撞、已經提前拉開了帷幕?

他的吃驚還在持續著,先前對于羅克珊教授關于土元素魔法存在的嗤笑,此刻已經蕩然無存,甚至想到︰若是羅克珊教授還活在世上,自己一定要親自對她講述看到和感受到的一切,對她編著的魔法書籍相關理論提供足夠的佐證。

因為這時候,「希望之光」冒險小隊的所有成員、包括來自矮人山脈的矮人巴尼,他們腳下的那一塊巨大的山石土塊,竟然完全變成了一座漂浮的小小孤島,在空氣中開始了詭異的緩緩上升!

這個強大魔法的源頭,已經清晰而深刻地展現在諸人面前︰正是那個身穿土黃色魔法師袍的中年法師布勞恩。他的臉色微微有些漲紅,似乎是施展這個把區域地面都拔地而起的技能太過費力,孱弱的手臂微微顫抖,仿佛隨時可能會力竭崩潰。

土黃色的、偏向于褐色的魔法光芒,從布勞恩的魔法杖里洶涌澎湃地奔涌而出,把空氣都激起了一層一層的塵土波浪。素有潔癖的凡妮莎有些嫌惡地捂住了最,對這土元素紛飛的骯髒塵土和飛沙走石十分討厭,羅伊等人也都用手捂住了鼻孔,防止那席卷而起的塵土元素撲鼻而入。

布勞恩的身軀看上去非常瘦弱,仿佛一陣風輕輕吹拂下就會摔倒,但是當他施展起土元素魔法的時候,卻好像蘊藏著無盡的魔力和精力。隨著他夸張而瘋狂的顫抖手勢,一蓬蓬飛揚的塵土迷霧蒸騰升起,那一塊拔地而起的土地,隨著土黃色魔法光芒的襯托,緩緩飛起升騰向半空!

羅伊幾人連大氣都不敢出,他們並非是沒有經歷過更加危險的境地,然而像今天這樣突兀和奇怪的處境,卻很少遭遇得到︰整個小隊的所有人,在猝不及防之下,竟然被一個略帶敵意的冒險者團隊中的土系魔法師,在剎那間控制了生死!這時候生怕布勞恩有個疏忽或者一時手滑,幾人就要隨著這塊拔地而起的土地落入無窮無盡的沸騰岩漿之中。

「布勞恩先生,沒問題嗎?」一個嬌憨刁蠻的聲音傳來,正是高挑健美的草原少女索菲亞,她雙手擎起寬大的超級巨劍,無計可施地望著和火魔戰斗的泰比、梅婭莉等人,轉身對布勞恩問道。

這少女索菲亞脾氣刁蠻而任性、一看就是出身名門貴族、從小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但卻對這個布勞恩的稱呼里添加了一個「先生」,足可見對其的重視程度,對于這個大小姐來說、這樣帶有禮貌的稱呼可是十分難以尋覓的。

布勞恩並沒有分神,只是淡淡點了點頭,把更多的精力傾注到了操控那塊承載著少年們的土塊之上。這塊土地在空中極為緩慢的扶搖直上,卷起一層層淡淡的塵土波紋。盡管有些搖搖晃晃的,但目標十分明確、前進的速度也一直平穩而堅定。

來自蘭尼斯特貴族魔法學院的羅伊、艾露恩和凡妮莎心中,都不由自主升上了一層濃濃的驚訝和敬佩。這種強大的魔法操控力的精純程度自不必說,但說這一份可以憑空承載起眾人的強大魔力,就並非他們中的任何一個可以比擬。

雖然他們對于土元素魔法的施展方法和力量運使方式都完全不懂,但魔法這東西,用岡德瓦教授的話來說,就是觸類旁通的、每一種都是相通的。系統掌握了魔法知識的他們,才會更加感受到這個布勞恩的驚人魔力和魔控力。

「希望之光」中的幾人當中,單論魔法、最強的毫無疑問還是艾露恩。但就算是艾露恩自己,也自問不可能實現這個中年土系魔法師正在做的事情——若是在茫茫冰原上,讓她憑空操縱上面站著好幾個人的冰塊,怕是不到半刻就要魔力失控,把冰塊和人都帥的粉碎。

隨著時間的流逝,土塊上升的速度越來越快,最後竟然完全是月兌韁野馬一樣在飛奔疾馳,少年們的神經都已經繃得緊緊的。正當土塊整體到達紅葉神殿平台的一刻,所有人都如同離弦之箭一樣竄出,穩穩落在平台上面!

「轟隆!……啪啦……」隨後布勞恩果然無法繼續控制,土塊失控地月兌落而下,部分掉落在地面上激起一片塵土飛揚、部分落入了深深的岩漿中再也尋不到任何蹤跡。

「哼哼,看你們這群家伙的狼狽樣,一個個跟逃命似的膽小怕事……」索菲亞揚起美麗的頭顱、嬌女敕的皮膚在火光映襯之下熠熠生輝︰「看你們也成就不了什麼大事,怎麼樣,被我們的布勞恩大師個鎮住了吧?諒你們這些來自南方的鄉巴佬,也沒見識過強大的土系魔法……看你們那驚訝的表情就知道,果然彈丸之地的小國就是鄉下一個,哼哼,來自阿斯菲爾德的土系魔法大師‘沃土’布勞恩,你們都沒听說過嗎?」

羅伊臉色一紅,心中立刻氣血上涌,當場就要發作。原來索菲亞來自偏北方的草原、自然對南方國家蘭尼斯特有著一種偏見。大陸上的形勢仔細說來,是以阿斯菲爾德為代表的東北方最為富庶發達,比如相鄰的特拉華帝國固守沙漠中的資源,也連帶的飛黃騰達。相比之下,南方除了善于經商的埃爾達同盟,給人的印象就都是費萊尼托佣兵帝國這種窮酸的佣兵國家、以及蘭尼斯特這種靠著戰爭起家和生存的不算富饒國度。

羅伊心中有氣,就算蘭尼斯特算不上怎麼富裕,但也絕對稱不上是「彈丸之地的鄉巴佬」,那索菲亞據說來自草原,雖然沾了北方國家的光,恐怕也沒富饒到哪里去。他很想反唇相譏,不過心中卻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考慮——那就是在遠處正在肆虐爆發的強大「火魔」,同時,一個名字也深深印刻在了他的內心深處——「沃土」布勞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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