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齊兒隱含深意的笑,她以為沒有人注意到,然而留意到她的笑,並且心中生出許多猜想的人不再少數,有的只是不明所以,亦不知為何她會露出這樣的笑容來。
悠揚的曲子在空氣中流動,舞台上的舞姬在開場時連續的旋轉搏得眾人暢快一笑,掌聲漸起。
隨著曲子漸入佳境,眾舞姬盡數退場,莫大的圓形舞台中央只剩下雲輕舞一人,水袖齊飛,腳步錯落之間節奏踩得恰到好處,身輕如鴻雁,姿態優美,雙眸之間盡是款款深情與依戀。
看到這里,藍齊兒的笑意更深,雲輕舞果然是一個天生的舞蹈家,記得在現代,有一次誤進法國一家著名舞蹈俱樂部,從那里走出去的舞蹈家不在少數,而她有幸看過當時被譽為最年輕也最具才華的舞蹈家林幸兒的舞蹈,一曲《驚鴻舞》讓她名聲大躁,受古典舞愛好者的追捧,當時深深的受她的吸引,一時興起更是跟著她學了半天。
一直以為那早已失傳的古典舞只有她才能表現得淋灕盡致,今晚再看雲輕舞的演譯,她更是勝了一疇,若是配上現代的音樂與詞曲,只怕更是令世人沉迷在她的舞姿里不可自拔。
《驚鴻舞》唐玄宗早期寵妃梅妃的成名舞蹈,出現在雲桑國倒真是令她吃驚不少。
《驚鴻舞》以飛翔的動作和姿態,模擬飛禽的舞蹈,在當時廣為流傳。而梅妃的《驚鴻舞》著重于用寫意手法,通過舞蹈動作表現鴻雁在空中翱翔的優美形象,極富優美韻味的舞蹈,舞姿輕盈、飄逸、柔美、自如。
許是理不清為何那麼多的女人尤如飛蛾撲火一般的喜歡著軒轅陌,就像她解釋不清楚自己為何喜歡上他是一樣的道理。
無論雲輕舞是以怎樣的心態喜歡著軒轅陌,是真的喜歡,還是只想要膚淺的佔有,當她一步一步跳著此舞時,她眼中轉動著的眸光都圍繞著軒轅陌,多多少少也彌補了一些欠缺的原素,融入了一個少女對情人的深情,自是感動人心的。
整首樂曲將要結束之時,雲輕舞以足為點開始旋轉起來,層次分明的銀色舞衣一層層飛快的舞動起來,如曇花一層層炫目的綻放。旋轉在一個停頓上緩了下來,像飛鳥輕盈的身姿在空中久久盤旋,繼而姿態萬千的落下來,縴細的腰身後仰,為整支舞畫上一個完美的句號。
點點紅梅與皎潔的銀色相互相融,混為天成的美麗,翩若驚鴻,婉若游龍。衣裙的合身剪裁,此刻更顯得雲輕舞的柳腰盈盈一握,轉身回眸間皆是楚楚動人的光采。
舞蹈在天恆帝與百官的驚訝眼神中結束,一曲結束後,御花園中的所有人就沉浸在舞曲中,久久沒有回過神來。待人們漸漸回神,台上那淡雅間風情萬種的雲桑國公主亭亭玉立,微笑著看著舞台之下,仿佛對人們的驚詫眼神異常滿意。
「好好好。」天恆帝拍著手掌,此舞只應天上有,人間哪得幾回聞。
「多謝聖上。」雲輕舞緩步自舞台上走到天恆帝的面前,柔柔回禮,眉眼之間盡是女子嬌羞。
「呵呵,雲桑王好福氣,只可惜朕沒有一個公主呀。」他有十個皇子卻沒有一個女兒,都說女兒貼心,他今生只怕沒有這樣的福氣可以听到一個女兒喚他父皇了。
「皇上太過夸贊輕舞,皇上有十位皇子,個個英俊瀟灑,氣度不凡,怎是他人可以比擬的。」雲飛揚開口說道,看過自家妹妹跳此舞不只一遍,唯有今夜讓他覺得跳得最為出色。
「王子過謙。」含著笑,天恆帝打量底下,不知道有誰可站出來與之一比了。
「輕舞公主乃當今天下跳舞第一人。」百官拱手相賀,此生有幸福觀此一舞,足矣。
雲輕舞得意的微笑著,誰還敢小看于她,現在莫不是對她阿諛奉承,百般諂媚,「各位大人多禮,輕舞只是皮毛罷了。」
藍齊兒那是什麼表情,從她上台開始就注意到她,一直帶著那淡淡的笑意,低垂的眸子也只偶爾看上她幾眼,她那是什麼意思。
「王爺覺得輕舞此舞如何?」她才是今晚最出色的女人,軒轅陌憑什麼只是注意著藍齊兒,雲輕舞不服氣的問道。
「很好。」兩個字輕吐出口,軒轅陌覺得他所有的準備是白廢了,沒有救藍齊兒也不過是因為凌芸兒其實也最擅舞,在山中學藝之時,師母將畢生所學之舞盡數傳授與凌芸兒,她亦時常在他面前跳舞,擔心她的身體落水會受影響,看過雲輕舞的舞,他明白那豈是凌芸兒比得過的。
他的一念之間,傷了藍齊兒的心,也傷了他自己。
「只是如此。」以為他會表揚她會夸贊她,哪里知道他說出兩個如此沒有感情的字來,當下一陣氣悶,「那就請各位說出此舞的出處,或是用一舞比過它。」
天恆帝看著自己的兒子,眉頭蹙起,眼下應當如何呢?
看舞的勁頭已經過去,此時百官誰也不敢開口,就怕被皇上點到自己的名,說不出來是小,丟了鳳天王朝的面子是大,以後在朝為官也成了笑話。
一個個低著頭的模樣,讓藍齊兒笑出了聲,清脆的笑聲在寂靜的晏會場格外響亮,如銀鈴發出的叮咚聲,好听得很。
「錦王妃笑什麼?」雲飛揚在妹妹開口之前拉住她,溫和的開口。
「沒什麼。」搖了搖頭,藍齊兒並未抬頭,手指撫弄著貓兒,一臉愜意。
「藍齊兒你別陰陽怪氣的,有什麼話就明說。」雲輕舞將藍齊兒的無意當作是挑釁,忍不住開了口。
「本王妃只是想說公主跳得極好,想送公主一首詞形容一下公主的舞蹈而已。」微微抬起了頭,笑睨了雲輕舞一眼,藍齊兒開口。
「你說。」她會如此好心稱贊她跳得好。
「南國有佳人,輕盈綠腰舞。華筵九秋暮,飛袂拂**。翩如蘭苕翠,婉如游龍舉。越艷罷前溪,吳姬停白。慢態不能窮,繁姿曲向終。低回蓮破浪,凌亂雪縈風。墜珥時流盻,修裾欲溯空。唯愁捉不住,飛去逐驚鴻。」雲輕舞的驚鴻舞也不負李群玉有詩《長沙九日登東樓觀舞》的贊曰。
「錦王妃好文采。」雲飛揚有些激動的起身,輕舞的舞蹈在她的詞里可謂表達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一看便知其意。「不知王妃可知此舞叫什麼名?」
「翩若驚鴻,婉如游龍。此舞名喚——驚鴻舞。」眨了眨眼,藍齊兒不以為意的說道。如果不是因為心中有了別的打算,她也不打算開口的。
「可否請王妃詳細說說。」雲飛揚實難相信有人會知道祖上的事情,這些事也只有雲桑皇室之人才可得知相傳的,這個錦王妃當真令人捉磨不透。
藍齊兒動了動身子,撫著小貓的動作慢下來,輕啟朱唇,「梅妃,姓江名采隻,雲桑齊王早期寵妃。其體態清秀,稍瘦,並且好淡妝雅服。多才多藝的江采萍,不僅長于詩文,還通樂器,善歌舞,而且嬌俏美麗,氣質不凡,是個才貌雙全的奇女子。」
在雲飛揚與雲輕舞吃驚的眼神中,藍齊兒繼續說道︰「此驚鴻舞亦是梅妃在受寵之時所作,齊王甚是喜歡,取名驚鴻舞,當真是一瞥驚鴻,心中尤為寵愛。直至後來另一寵妃入宮,梅妃被廢,另作一賦《樓東賦》,沒能換回齊王新寵,得來一斗珍珠,梅妃斷然拒之,並作詩傾訴自己孤寂哀怨的情緒︰‘柳葉雙眉久不描,殘妝和淚污紅綃。長門盡日無梳洗,何必珍珠慰寂寥’。齊王看後,心中愧疚,便命人配曲演唱,後成為名滿一時的歌曲《一斛珠》。」
觀得驚鴻一舞,又將自己在這個時空看過的資料相互對調一番,藍齊兒說出這些話來,雲桑國與唐朝倒有些淵源,若有幸還真不失可以去看上一看。
「還要本王妃補充什麼嗎?」他們想要的答案她都給了出來,還有什麼疑問。
「錦王妃果然厲害。」雲飛揚提起的心只放下一半,當初他最擔心的便是錦王妃,還好加上那個條件,否則此刻只得認輸。
「齊兒果真為父皇長臉。」望著一臉平淡無奇的藍齊兒,天恆帝心中的疑問大大加深,這些秘聞她是如何知曉的,竟然還能說得那般詳細。
「也許父皇不會太感激我的。」放下懷中的貓兒,藍齊兒接過青憐遞到手中的手拍擦著細女敕的雙手,她不想做的事情沒人能逼她做,她想做的事情亦沒有人能阻扯得了。
天恆帝一愣,這話是什麼意思。
「皇上,還請派請一位人選跳上一曲,也讓輕舞學習學習。」她要想辦法不讓藍齊兒上場,現在不是她鬧脾氣的時候,為了雲桑國,她賭不起。
「這——」天恆帝猶豫著,不知道應該叫誰出來應戰,在他眼中只怕無人可與雲輕舞的驚鴻舞一較高下。那些個大臣頭垂得比什麼都低,他是指望不上,凌芸兒也不行,香國公主亦是不行。「陌兒,你有何意見。」
天恆帝的一句話將軒轅陌推到浪尖上,眾人都等著他的回答。有些生氣的御花園片刻之後又恢復安靜,只听得眾人屏息過後的呼吸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