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逐月沉著臉,取出絹巾替阿離擦去手心里的血。「阿離,你是本王的王妃,只需扮好王妃這個角色就可以了。至于本王的事,不該管的就不要管,否則你若不慎受傷了,本王會心疼的。」
阿離長睫撲扇,掩去眸底流竄的精光。「那王爺知不知道,您若是受傷了,阿離……也會心疼。」
君逐月微怔,那只擦拭傷口時染上些許鮮血的手順勢撫上阿離的臉頰,在他如瓷般的頰上暈開點點紅梅。「本王不需要你的心疼,也不需要任何人的心疼。本王……早過了需要被疼的年齡了……」
「可是王爺你終究只是……」
一只手捂住了他的嘴,君逐月湊過來,兩個人鼻尖相觸。「阿離,有些話就該讓它爛在心里,否則會招致殺身之禍的!」
「王爺不累嗎?」他的唇瓣在君逐月的手心里開闔,呼出的熱氣在他掌心處搔弄著。
君逐月收回手,懶懶地往車壁上一靠。「累?」他笑問,散漫不經的樣子。「每個人都是要背負一些事情的,這就是人之所以活著的價值。若是什麼都無需背負,那麼活著又有什麼意義呢?」
「可是你背負的是你該背負的嗎?」阿離的語調永遠都是輕輕柔柔的,就像君逐月所說的,也許他以最殘忍的語言傷害別人時,也跟傾訴著情話一般纏綿悱惻。
君逐月闔上眼,再也不答話。
下午,當君逐月和阿離正在一株鳳凰木下下棋時,顧嬤嬤居然來了。
君逐月連忙起身,扶著顧嬤嬤在席上就坐。「顧嬤嬤怎麼出宮來了?有什麼事兒差個奴才來說一聲兒就是了。」
「哎,這不是太後親口吩咐的嘛!」
「哦?太後讓顧嬤嬤來瞧瞧逐月有沒有辛勤播種吧?」
顧嬤嬤哭笑不得。「難怪太後總說王爺是個死孩子!」
「打是親罵是愛,逐月就是喜歡被太後罵成是死孩子!」君逐月的臉皮是出了名兒的厚比城牆。
「得了得了,老奴還得替太後傳話兒呢!」
「顧嬤嬤說啊說啊,逐月听著呢!」君逐月此刻和阿離同擠一張席,兩個人表現得親親密密,鶼鰈情深。
顧嬤嬤忍不住垂下目光,她陳舊的思想還無法對這種禁忌的畫面坦然直視。「太後說,王爺既然娶了正妃,自然該去皇陵拜見父皇母後的。雖然王爺早將過去的事情忘得干干淨淨,但是生養之恩大如天,仁孝之道不可違,所以太後讓老奴明兒個領著王爺王妃前去皇陵祭拜先皇和清惠皇後。」
君逐月將棋盤上的黑子白子分別放進兩個棋盒中,眼皮也不掀一下,淡淡道︰「俗話說生育之恩不如養育之恩,母後雖然生了我,我于她卻無任何印象。反倒是太後,這十一年來含辛茹苦對我疼寵有加。在逐月心里,她是比母後更親的人。」
「王爺,太後自是知道你的心意,只是……清惠皇後畢竟是你的生母,十一年前也是她用自己的生命救了你。」
「啪嗒」一聲,一粒黑子兒落在棋盤上,發生清脆的聲響。「顧嬤嬤,請您轉告太後,逐月明日會攜王妃前往皇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