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漆黑的世界,世界里只有一縷微弱的快要熄滅的光亮,一明一滅,好似代表著躺在病床上女人那張風中殘燭般的容顏。
是我非常熟悉非常痛心的容顏,我母親的容顏,我撲在她的病床前,看著她奄奄一息蠟黃的臉孔,心似根根長針在捅。
「傅小姐,宋先生說,沒有辦法醫治了。」
一道十分凌厲的聲音從我頭頂打落下來,我仰起淚濕的臉蛋,就看到了徐管家那張凶巴巴的臉孔。
「告訴他,我不會生下這個孩子。」
這是我最後救母親的籌備,我絕決地告訴這個女人,我是世上最殘忍冷血的母親,為了延續一段母女之情卻要割舍一段母子之情。
「哼。」徐管家瞟了我一眼,唇際飛快地掠過一抹譏誚的笑痕。
「宋先生無所謂了,他可以重新找女人來生孩子,他說威脅他的女人還沒有出生,而你」徐管家的眼神更加凌厲的掃向了我,抬手指著我。
「卻要支付一千萬違約金。」
聞言,我如遭電擊,全身僵硬地立在那兒,一千萬違約金,如果宋毅硬著心腸不要這個孩子,完全有可能讓我支付那一千萬的違約金,畢竟,是我毀約在先。
不,我不敢相信,真的不敢相信這個事實,我捧著腦袋,淒厲地哀叫。
「他不要,是吧?」
我的眼楮放著陰冷的色彩,如果他真狠得心,我又什麼狠不下心的?看著病床上那個一直躺著宛如一個活死人一般,動也不動的母親,我咬緊一口血牙,五指狠狠地收握成拳,猛地,拳頭激動地往自個兒身上猛砸……
嗚嗚嗚……冷汗岑岑,我醒了過來,原來是一場夢景,可是,那個夢卻那樣的真實,宋毅拒絕再把母親送到國外治療,我該怎麼辦?怎麼辦呀?如果真的如夢中所說,他鐵了心不要這外孩子,卻還要我支付巨資違約金,那我該怎麼走下去呢?
我掀開了沉重了眼皮,淚再次從眼眶里無聲滑落,落至了枕畔,不多時,雪白的枕褥間便濕染了好大的一片水漬子。
張開了眼楮,眼前是一個雪白的世界,雪白牆壁,雪白的床單,被褥……這一切告訴我,我此時身處醫院里。
我怎麼會在這兒呢?意識漸漸回籠,零星的片段從腦海里劃過,記得自己與一個男人喝酒,為了想引來宋毅,沒想到宋毅最後沒來,卻在酒吧踫到了那個藤鵬翔,失去意識前,那一張眉宇緊鎖的俊美五官,是藤鵬翔俊逸非凡的臉孔,還真是,什麼地方都能遇到他?不會是他把我送到這間醫院來的吧?
我抬起眼四處張望了一下,這間病房打掃干淨,床單被褥也蓋也還彌漫著陽光味兒,窗台上還擺放了一下花瓶,里面插著一束鳶尾花,白色嬌艷花朵悄然開放,花瓣上還滾動著晶瑩的露一朱,一縷陽光照射在窗欞上,讓那顆顆晶露珠很亮,很刺眼。
這是一間高特病房,能住在這間高干病房里,還真是仰仗了藤市長的威望了。
然後,門吱呀一聲打開了,男人一身筆挺的灰色西服,打著藍白相間的領帶,他推門而入,見到我醒來,露齒一笑。
「醒了。」
「周秘書。」我絲毫不會感到驚訝,即然是藤鵬翔把我送進來的,那麼,周主任知道我住院的事再正常不過了。
「好點兒沒有?」
「你來探望我?」
看著他笑臉吟吟的臉孔,我低喃地問出了一句。
「算是吧,不單單是來看你,藤市長讓我過來照顧你,他說你病得很重。」
果然是那藤鵬翔讓他過來的,我心里猜得一點兒都不錯,那個男人,昨晚要不是他,那個姓黛的男人也不會走,也許宋毅早被我氣得沖到酒吧了,都是他砸了我的好事兒。
我心里有怨,說話自是不會客氣。
「我何德何能敢勞駕周秘書?你還是請回吧。」
見我毫不留一絲情面地拒絕,周秘書的臉上尷尬肆起,他咳嗽兩聲嚅嚅地道。
「這是組織上的命令,我那敢不從?」
他半開玩笑地化解了病房里不自禁地凝結的尷尬氣氛,語畢,便上前來察看我手上滴掛的點滴瓶。
我不知道藤鵬翔為什麼要讓周秘書過來照顧我?我趕了幾次趕不走,也就隨他了。
半夜,我又做惡夢了,再次從惡夢中醒來,一顆又一顆冷涼的汗珠從我的臉頰畔滑落,周秘書已經倚坐在那張離床不遠的不沙發椅上,蜷曲著身子睡著了。
夜,萬般靜闌,窗外傳來聲聲曲曲蟲鳴,又是漆黑深重的夜,永遠拔不開濃霧見陽光的暗夜,心,忽然之間空空的,心事再次纏繞心間,媽媽……輕輕地啜泣出聲,再次無法承受母親無法醒來的事實,如果媽媽不能醒,我活著到底還有什麼意義呢?孤苦無依,我只要一想到這四個字就心能難當,收回視線,我呆滯的眸光漸漸凝聚在那自己掉著點滴的輸液管上,宋毅,你還是不來,你不來,我也不想活了,帶著你的孩子離開,我要你痛苦一輩子。
夢畢竟是夢,血濃于水,我相信宋毅是愛這個孩子,要不然,他絕對不會要徐管家限制我的一切,這畢竟也是他的親身骨肉。
想到這里,我吃力地抬起手臂,一口氣拔下了另一手背上的針管,傷口處傳來針扎一毅的疼,當我看到紅色的血線象是從自來水水管傾泄而出,那一刻,我臉上閃現了冷瑟的笑花。
什麼東西落到地下發出清脆的響聲,也驚憂了周秘書的美夢,當他睜開眼楮,惺忪的眼楮在看到我手上不斷冒出的血花時,還有地板上一大灘血漬時,臉剎那間一片慘白,象一只驚弓之鳥一樣從椅子上彈跳了起來。
「你干……什……麼?」他牙齒打著顫,高大的身影無比慌亂地拉門沖了出去,片刻的功夫,醫生護士們手忙腳亂地來了,見此一屋慘敗血腥的場景,都嚇得臉色個個發白。
有護士急忙過來安撫我,讓我冷靜,然而,心中裝出苦重心事的我怎麼冷靜的下來?
我抗拒一切救治我的人,我罵她們,並警告著他們不要靠近我。
地板上的血越積越多,醫生們的臉雖越來越灰白,然而,卻是束手策,個個只能站在原地不知該如何是好?
我知道自己在們他們的眼中已儼然成了一個瘋子,可是,我不在乎,我用著破碎的聲音沖著她們嘶吼。
「叫宋毅來,要不,我就死……在……這……里。」
宋毅,所有的人面面相虛,包括周秘書也是一臉的茫然。
是的,她們可又知道宋毅是何許人也?這里,只除了我自個兒知道以外,我的頭開始眩暈起來,心神也在一點一滴地渙散,感覺全身的血液漸漸從我的身上傾泄而出……
血流盡,人的生命也將枯盡……在我昏過去的最後時刻,我努力地張開眼,費力地掀動著唇瓣,向大家報了一串代表著黑暗的數字號碼。
「135678944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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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薦自己的完結文《棄婦的誘惑》親們出來說說話嘛,別潛水了,潛水久了容易換不上氣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