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水初生,春林初盛,春風十里,不如你。
——馮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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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穿透淡淡輕霧,撒下橘色光輝。晨霧似乎在一瞬間就散去了。
悅耳的門鈴聲想起。劉嫂急忙從廚房里跑出來,拉開門,透過門鏡望了出去。是秦先生。
秦寒進門,像豹子巡視自己領地,目光先在客廳環視一圈,然後才換上了劉嫂放在腳下的拖鞋。
他微微蹙著眉,冷著臉,面帶不悅︰「她呢?」
「少夫人一早出去了。」劉嫂個子不高,瘦瘦的,一臉笑意,一看就是個精明人。
她一邊恭恭敬敬回話,心里一邊犯合計,秦先生和少夫人的相處模式可真怪,說是夫妻吧,又不在一間臥室住,他們各有各的房間。說不是夫妻吧,每周都回秦家老宅看望父母,還囑咐她,二人分居的事不能外傳。
她偷偷撩了秦先生一眼,見他眉頭蹙得更緊了,笑著問︰「廚房里的飯還熱乎呢,您要不要吃點?」
秦寒點點頭,徑自朝餐廳走去。
果真還熱著。
熱氣騰騰的小米粥冒著氣兒,卻不燙嘴。一個農家白皮煮雞蛋,還溫著手。幾碟紅綠相間的小咸菜清淡可口,卻營養搭配合理適宜。
秦寒餓了一夜的胃被適口的米粥暖了起來,很快全身都有了融融暖意。同時掛上暖色的還有他的臉色。
很快,喝淨了一碗,連米粒都沒剩下,他又讓劉嫂幫著盛了一碗。好久沒吃到這麼可口的早餐了。
一直以來都是山珍海味,大魚大肉,燈紅酒綠,紙醉金迷。現在才覺得眼前簡單樸素的飯菜才是他最需要的,比以往任何一頓飯都美味無比。
連著喝了三碗粥,在第四碗的時候,劉嫂歉意地笑笑,說︰「先生,粥沒了,我再給您熬一些吧?」
秦寒放下剔透的骨瓷碗,扯了一塊紙巾出來,問︰「怎麼熬這麼少?」
見他臉色又多雲了,劉嫂趕緊解釋︰「先生,這是少夫人自己做的的早餐,只做了兩個人的份兒。」
劉嫂心里默默想,您能有口福,還能吃口剩下的,不錯了。剩下這些本來是我的。
見秦先生吃的那麼香,她恨自己為什麼沒早些吃早飯。若是不磨蹭一陣兒,那些粥就下了她的肚了。
秦寒掃了一眼桌上的小菜兒,問︰「這些菜也是她做的?」
「是。」劉嫂恭恭敬敬回答。少夫人廚藝好著呢,她沒少享口福。可惜秦先生很少在家吃飯,沒這個福氣。
秦寒目光落在那個白皮雞蛋,雖然喝了三碗粥,還是感覺肚子空落落的,不如把它吃了填肚子。在吃之前,他很骨氣的指了指問,「這個也是她煮的?」
「是。」見秦先生不停地問,劉嫂干脆一句話總結了,「今早的飯菜都是少夫人做的。」
秦寒站了起來,收回吃雞蛋的心思,穿過客廳準備上上樓。走到樓梯口又停住回頭問︰「她會做飯?」
見秦先生對少夫人的了解還不如自己多,劉嫂頓時覺得驕傲。「少夫人做飯可好吃呢。秦先生只要不回來吃,少夫人就自己下廚。」
說著還呵呵笑了。有些不好意思,「我怕也跟著沾光,品嘗少夫人的手藝。」
秦寒哼了一聲扭身上樓。蹬蹬的腳步聲比平時響了許多。
劉嫂站在樓下看著消失在二樓的身影,不知自己哪里說錯了。
確實是這樣的呀。每次都是秦先生打電話回來告訴她,是否回家吃飯。如果吃飯,她就多做一份出來,如果不回家,只要少夫人在家,就少夫人親自下廚。
劉嫂以前也在別人家做過,都是些大富大貴之家。她見過一家的大小姐為了給自己心愛的人做蛋炒飯,卻把米下鍋後沒添水。然後,小情侶就上樓親親熱熱去了。結果差點弄出火災來。
來到秦家這段時間,她見識了少夫人的能干。
听說,少夫人曾經是著名的主持人。主持人吶,多讓人羨慕的職業呀。結識的人都不是一般人,賺的錢又多。可是,少夫人卻為了家里生意辭職了,回來之後,就進入自家企業鍛煉。如今,已經是部門經理了。
少夫人可真是可人兒,人不但長得好(當然,若是長得不好也不會當主持人),腦袋也聰明,不是那種花瓶似的人,工作努力就不用說了,她常見後半夜時,書房里的等還亮著。
一次,她忍不住好奇地問她為什麼睡得那麼晚。
少夫人笑著回答說,笨鳥先飛早入林。她還說,做生意自己是門外漢,可干一行就要愛一行,不能出類拔萃,也要兢兢業業。
听听少夫人說的話多在理,少夫人才多大呀,才二十多歲,一般人家的孩子這個時候恐怕衣服還得扔給父母洗呢。可少夫人卻不用家族庇佑,自己拼搏了,多懂事的孩子啊。
都說,紈褲子弟少偉男,就她看,少夫人就是巾幗英雄。
不久的將來,少夫人一定大有作為的。同樣出身名門,有的小姐燒糊了飯,有的小姐卻廚藝精湛,這就是人與人的差別呀。
這麼好的少夫人,為什麼秦先生不高興呢。
秦寒上樓進了臥室,覺得氣悶,又出來進了書房,在書房里轉了一圈又出來,在走廊里徘徊一陣,「咚」的一聲踢開安瀾的臥室門。
一室的晨光。正是一天最好的光景。淡灰色的地毯上鋪滿金色。空氣里平時幾不可見的細小灰塵靜靜浮動。
她的床整潔干淨,散發著女人身上特有的體香。
他悶得上不來氣的胸在坐在床邊的一刻突然舒暢起來。似離開水太久的魚,他大口大口呼吸著帶有她氣息的空氣。
回想劉嫂剛剛說過的話,他才想明白,原來,結婚後第一天,她就定下規矩,兩個人每天都要給劉嫂打電話,交代自己是否回來吃飯。也讓劉嫂做飯時心里有數,免得飯不夠吃,或者頓頓吃剩飯的情況。
他按時遵守。一直以來,他把她的這項規矩都納入了每日行程,讓秘書記住提醒。有時候他在開會,月兌不開身,就吩咐秘書往家里打個電話。
現在看來,她當初作出這項約定是別有用心的,是不是?她連劉嫂的飯都做了,就差他那一口嗎?他們這夫妻做的,可真有意思,就連吃飯都分得清清楚楚。
不給吃就不給吃,他也不是沒吃過。
冷冷哼了一聲,賭氣似站起身,大步邁出安瀾臥室回自己臥室補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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