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一頂軟轎穩穩的停下,一個丫環上前掀開轎簾,吟風撇了撇嘴,真是冤家路窄,轉個身,將腳搭在另一邊,不去看身後轎中出來的人。
「還不快把傘給我撐好了,想曬死我呀?」女子的聲音嬌嬌軟軟,很是好听,只是,這語氣、態度,讓人立刻有些側目。
吟風不屑的嗤了一聲。
女子個子不高,年紀在十二、三歲左右,生的縴巧削細,面凝鵝脂,唇若點櫻,眉如墨畫,神若秋水,說不出的柔媚細膩,只是微微上挑的眼角,顯出了她不可一世之姿,繁花絲錦制成的玫瑰色廣袖寬身上衣,繡五翟凌雲花紋顯得貴氣又嬌艷。
她幾步就跑進店內,卻被門檻絆了一下,痛得直叫,「你們這群蠢奴才。」轉身給了剛才給她掀簾子的丫環一個大耳光,小丫環痛得眼淚立刻飆了出來,跪在地上求饒。
幾個下人立刻將門檻砍倒,一人大叫道,「店家何在?」
老板手上抱了大堆的布,好不容易才探出個頭來,「小的在,喲,原來是五小姐,快快請坐。」
一個男的上前一腳就將老板踢飛在地,手上的布匹散了一地,老板捂著肚子,哀聲求道,「五小姐,小的怠慢了是小的不對,小的該死,小的該死。」
女子縴細的手直指老板,「你是該死,居然敢絆倒本小姐,本小姐稍後回去就讓我爹來拆了你的鋪子,真是豈有此理。來人,給我打,狠狠的打。」
「五小姐饒命啊,五小姐饒命啊。」老板抱著頭哭求著。
手下一接到五小姐的命令,便立刻怒氣沖沖的沖上前去,提腿相向,卻被人輕輕一勾摔了個狗吃屎,手下人這才注意到旁邊坐著悠閑吃瓜子的男子,敢怒不敢言,回頭看了一眼自家主子。
梅心如也發現了坐在一邊的吟風,嘲諷一笑,「本小姐是說今天怎麼會這麼倒霉,原來遇到了你這個瘟神。長得倒是人模狗樣的,就是本小姐看著你就覺得晦氣,真不知道你是怎麼活到現在的。」她慢慢的走到吟風面前,「怎麼,本小姐不過是教訓一個奴才,你也要打抱不平麼?」
吟風緊抿著唇,慢慢起身,理了理長衫,這才雙手叉腰懶懶的看著梅心如,道,「你要教訓什麼人,跟我無關,只不過嘛,他手上拿的,是我要的上等布料,你的人將這些布料弄髒了,本公子自然要出手教訓的。」身子微微往前傾了些,「五小姐,不知道我說得對不對?」
他冷冷一笑,轉頭看著老板,「剛才那些我都要了,去給我換些新的送到北堂府去,我馬上就要,不得有誤。」
梅心如皺眉朝著吟風一腳踢了過去,「慢著,誰準你買的?這里的布我統統要了,沒你的份。」
吟風閃身跳開,「要吧要吧,我好男不跟女斗,猶其是你這樣的女人,跟你說話,我都嫌臭,閃開,好狗不擋道,本公子去別家看就是,有本事的,你就將京城所有的布都買了去。」說完,大搖大擺的往門口走去。
等到吟風走了之後,梅心如對著幾個下人左右一個大耳光,柳眉倒豎,「不買了,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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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不是說要去買東西嗎?兩手空空,是不是銀子不夠,三哥這里有。」北堂羽在書房里做事,卻見吟風一臉陰霾的走了進來,懶懶的躺在他旁邊的椅子上,無聊的玩著自己的手。
本就忍不住的吟風見到三哥主動問起,自然是終于找到了一處發泄,撲到北堂羽的面前,「三哥,你不知道,剛才我差點開了先例打女人,哎,若是真讓這樣的女人嫁進我們家,以後的日子可就苦得死了。」
北堂羽不解的看著他,如星辰般的眸子輕輕的閃著,「你不是才十三歲就打算成親了吧?」
「哎,還是那句話,若是讓我娶她,我寧願去當和尚。」吟風鄙夷的扁了扁嘴。
「什麼?你剛才出去踫到梅家五小姐了?老五,你明知道她跟大哥有婚約在身,就不應該再惹她的。」
「我知道,我不是說了嗎,若不是看在她要嫁給大哥的份上,我一定會在她的身上開個先例。」吟風躺回椅子里,「三哥,雖然大哥性情冷淡,從小也不跟我們一起玩,但是我也知道大哥這些年這麼辛苦都是為了我們,而且,大哥聰明能干,足智多謀……總之,我從小就崇拜大哥就是了。眼見這樣的女人要嫁給大哥,連我大哥的腳趾頭也配不上,你讓我心里頭的這口氣怎麼咽下去?」
「咽不下去也得咽,老五,我們雖然幫不上大哥什麼,但至少不能再給他添亂了,懂麼?」北堂羽眨了眨長長的睫毛,走到吟風面前,「再過些天,大哥也要出去了,他要去找娘,而我,要替大哥暫時打理北堂家的生意,你一個人在家,還真是讓人放心不下。」
「三哥你越來越喜歡裝老成了。」吟風忍不住偷笑,「對了,是有娘的消息了嗎?她在哪?多久回來?」
「還沒有。但是大娘已經去找過大哥,讓他一定要在半年之內將娘找回來,你知道大哥一向听大娘的話,這次自然得親自去找才行。」
吟風開心的笑道,「大哥出馬一定行,那就表示我很快就可以看到娘了。我現在要先去弄大娘的禮物去。」說完,就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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吟風一收到布莊送來的布,就開始埋頭苦干,不知不覺天已經黑了,看著自己的杰作,一臉的自豪。
「五公子,五公子,大夫人命奴才來請你過去。」一個下人臉色有些不好的跑了進來,見到吟風立刻急聲喚道。
吟風笑了笑,「正好,我也有事要找大娘。」他小心的將東西包好,沖出門去。
門內,霍憐鳳一臉的冷然,吟風在離門口還有十步遠的時候,立刻挺胸低頭,步子輕穩的向里走去,恭敬的叫了聲,「大娘。」大娘的冷淡他已經習慣了這麼多年,但仍是覺得今天的氣氛好像特別的低沉,向著旁邊的下人看了看,下人也都個個低著頭,似乎連大氣也不敢出一口,心里暗自猜想,‘發生什麼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