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太爺將元青道長支到了李安禧那兒,他便開始對已經顯了肚子,變得富態起來的周姨娘進行盤問。看著周姨娘被人扶著動作蹣跚的樣子,李老太爺捏緊了手中蓋碗,眯了眯眼沒有扔過去。
著只進上。如今那周伯才的事情,周姨娘是半分也不知道的。事實上,就連如今李府遭了案子的事情,周姨娘也是不知道的。自從那日李老太爺發了火,她便一直被關在自己的那個小院子里。她平時甚至連那兩個女兒都見不到幾面,更何況,李興楠將她院子里的丫頭婆子們全部都換了,沒有一個與她是一心的,在李老太爺有心要將事情盡量隱瞞的情況下,根本沒有人告訴她如今李府的變故。
周姨娘起初雖然有些接受不了自己忽然被李興楠給關了,但女人總是在逆境中表現出異常的堅強來。她有八分可以確定自己肚子里的是個男孩,這對于子嗣並不興旺的李府來講,是十分重要的。所以,她相信只要自己順當的將這個孩子生下來,到時候她的好日子一樣會到來。
作為一個妾,沒有什麼比生個兒子更加有保證了。一時的寵愛是不長久的,只有兒子才能保證她在李府的身份地位和日後的富貴。所以度過了一開始的傷心難過之後,周姨娘很快便調整好心態安心的養起胎來了。
李興楠對她還是有些情誼的,或者說他其實也很在乎她的肚子,所以即使安排的人並不听她的指揮,但卻一直十分小心的照顧著她。好的東西也是不斷的送進她的小院子里,讓周姨娘的心里更加有了底。只是最近十幾天,似乎府里發生了什麼事情,她的小院子似乎被忽視的有些徹底了。
所以周姨娘雖然並不清楚府里的變故,但卻能從一些蛛絲馬跡里猜測出李府是不是遇到了什麼不好的事情。而如今李老太爺專門讓人去「請」她來問話,從下人們的態度里,分明透露出那不是什麼好事啊。所以,周姨娘處處表現出一個孕婦應該有的柔弱來,至少要靠著這一點來保全她自己才行。zVXC。
「奴婢見過老太爺。」周姨娘姍姍來到廳內,扶著腰身慢慢的跪下,對坐在主位上的李老太爺行了一個十分漫長的禮。
而周姨娘這種做作的行為,看在歷經滄桑的李老太爺眼里,卻是有些弄巧成拙了。他如何能看不出她的心思來?眼前這個女人,到了現在還在對他耍心眼。他這幾年在府里表現的太過溫和了吧,一個妾也敢對他拿腔拿調了。
「周氏,你是不是有個大哥叫做周伯才?」李老太爺干脆的問道。
周姨娘被問得一愣,直覺抬頭去看老太爺,卻被他目光中的寒意嚇得又低下了。她不敢遲疑的回道︰「回老太爺話,奴婢只有一位大哥,他確實是叫做周伯才。」
李老太爺看著她怯懦的樣子,眯了雙眼,繼續問道︰「當年你進門時,我沒有多做過問。周氏,你是不是被你大哥送進來,為他在興楠面前說話的呢?我記得沒錯的話,你大哥之前不過是一間布行里的,一個小小的管事。後來你進門不久之後,他就被興楠提做了二掌櫃,不久又當上了大掌櫃。這麼年輕就做了大掌櫃的,可不多啊。」
周姨娘听得臉色漲紅,李老太爺這種毫不避諱的說法,讓她感覺十分難堪。當年她確實是因為大哥的請求才進了李府做妾。但另一方面也是因為她自己厭倦了窮人的日子,想要過上富貴的生活才答應的。
而且,進了李府之後,李興楠一直對她寵愛有加。再加上李安禧本身也並不老,當年不過才三十出頭而已,在十幾歲的少女眼里,是最具魅力的時候。所以周姨娘也不能免俗的對李興楠用了真心。
不過在經歷了女人之間各種爭寵的事情之後,她才慢慢了解到,即使她再受寵,在李興楠的眼里也只是個奴才,只是玩物,而不是能夠與他並肩的女人。所以,她對李興楠的感情上變得淡了,但對爭寵的手段卻越來越嫻熟,而且更加支持在外的大哥。只有大哥在李興楠身邊說話的分量足夠重了,他才會更加關注她。
可這些事情,如今被李老太爺毫不留情的一語道破,讓周姨娘即難堪又忐忑。是她的大哥在外頭做錯了什麼事情嗎?她知道的雖然不多,但大哥確實幫著李興楠暗地里做著一些事情,也替李府賺了不少銀子啊。
「回老太爺話,奴婢自從進門之後,一直本本分分的不敢有絲毫逾越,並不曾插手二老爺在外頭的事情,也不曾替大哥說話。大哥的事情,與奴才無關。還請老太爺明察。」
周姨娘決定還是不要承認的好,她相信就算是李興楠,也不會承認自己會因為一個女人的話,而決定外面的事情的。大哥能夠一直升職,一定不僅僅是因為她的原因的,肯定也跟他自己的努力有關吧。「哦?你大哥的事情與你無關嗎?」李老太爺拿著蓋碗一下一下輕敲著,微笑的臉上帶著逼人的寒意,說道︰「周氏,你當我這個老太爺是當假的嗎?實話告訴你吧,你大哥販私鹽的事情已經事發了,如今牽扯到了興楠的身上。你說,我該怎麼處置你好呢?」
周姨娘听得一驚,跪在地上的身子顫抖起來。她根本不知道大哥在販賣私鹽啊!她的眼淚噴涌而出,對老太爺哭聲說道︰「回老太爺,奴婢真的不知道大哥的事情啊。大哥他,怎麼可能會販賣私鹽?他一直很老實的在幫老爺辦事啊……」
「怎麼,你也要將事情扣在興楠身上嗎?周氏,你可想明白了,事情是你大哥自己做的,與興楠沒有任何關系。如果你和他非要硬賴上李府,只會讓事情更難辦。販賣私鹽是重罪,即使是李府也不能全身而退。到時候,你大哥是絕對跑不了的,而興楠或許會也因此而丟掉性命……
到時候,不但李府的名聲毀了,幾百年的基業會毀于一旦。而你,這個引來災禍的妾,李府也是不能再容的。當然,你肚子里的孩子我們是不會容你帶出李府的。或許會容你生了孩子,再趕你出去;也或許會直接將孩子打了……周氏,你想清楚了,再回答我,你大哥的事情你到底知道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