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中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五點的事情了。
環視著屋內,自己置身于水藍的大床上,蓋著絲滑柔軟的棉被。床不遠處的左邊,光滑好看的衣櫥佔領半個牆面,床對面則是擺弄液晶電視和全套音響,床的右側則是有一張柚木桌子,上面放著一台電腦。落地窗簾被輕輕的撥開,黃昏的眼光,洋洋灑灑。
浩中不知自己身在何處。迷離不已。
他想自己是在夢境。因為眼前的一切都很不真實。以為自己還是在農家破屋,一夜酣睡看到此景。他狠狠的打了自己一巴掌。要命的疼,但是還是不相信自己所處于的地方。于是在狠狠的捏起自己手上的一塊肉,更是疼得要死。
浩中因為疼痛也清醒過來了。
是了,他在人家大戶里面做小工呢。所以他現在是在干嘛呢,睡在主子的床上,然後一睡一天?
天!這個認知讓浩中不敢置信,敢情他是吃了豹子膽了,居然這樣不分大小!?這樣的人,應該會被攆出去吧,如果嚴重一點話,會被毒打一頓吧。
試想想,一個沒有絲毫身份地位的下人,睡在衣食父母的主子的床上,以下犯上,不知規矩,想想都覺得頭皮發麻。
浩中在人情現實的時候,想得最多大就是趕緊起床,然後把被子疊好,在然後是把房間里面所有的衛生打掃好,趕快出去。
來個蛛絲馬跡都找不到。迅速的消失。趁著主人回來之前。
所以逃到自己臥室的浩中接下來又在糾結一個問題。
他一個下午都沒有干活,那請問他去哪里呢?琴媽呢,琴媽怎麼也沒有來找他干活?琴媽一定會很後悔帶來了自己,因為自己很偷懶,還睡在少爺的床上,沒有干活。那該怎麼辦?
剛清醒的浩中,腦子千萬遍在轉。
卑微的意識。讓他產生恐懼。
豈不知被冒犯的人,壓根就不在意。
當浩中出現在琴媽的面前的時候,幸運的是,琴媽並沒有說什麼。只是叮囑他要照顧好少爺,其余的事情她是不管的。浩中拼命的點頭,以來換取琴媽的不指責。但是當他听到院子里面的車聲響起的時候,又開始不知怎麼面對了。
因為他想起了早上,他是被他的少爺拉著上床睡覺的、、、、
站在一邊看著允在進屋的浩中,始終是低著頭的。他一直在等待允在的發話。但是允在進門到吃飯一句話都沒有對著他說。這讓浩中松口氣的同時也疑惑了。琴媽看著少爺面無表情的吃飯,而邊上的孩子只是畢恭畢敬。也不知道這從來冷漠的少爺對于剛來的一個小工是如此好。同時也為浩中松了一口氣。
偌大的長形桌子上,傳來了聲聲餐具踫撞的聲音,閃亮的燈光下,獨自一人坐在桌子上吃飯的允在,怎麼看怎麼孤獨。就像是一個人的世界,有著無形的落寞和孤寂。浩中不知道為何,心口覺得有些疼。他是在貧窮的世界里面生存的人,但是從來不感到孤獨,他有親人在身邊,有著愛他的人。但是眼前的這個的少年呢?年少老成,父母不再身邊,即使再富有,有什麼意思呢?
「少爺……」不知道為何,浩中開口了。
「嗯?」允在听到這輕若蚊蟲的聲音,放下了筷子,朝著站在身邊的少年望去。被燈光打暈著的少年,與自己完全不同的體格,瘦弱得不堪一擊。帶著卑微的神情,似乎為剛才的出口而感到懊惱。
「那個,你身體不適很好,不應該挑食的。」允在在旁有主意到,凡是青菜,允在是不動筷子的。「也不能單單的吃肉,也要吃點青菜。這樣才能平衡。」
浩中膽顫心驚的說完話,接下來就是長長的一陣沉默。琴媽說,在這里干活,要多做事少說話,這樣的話。雖然話是這樣說沒有錯,但是看到允在的挑食習慣他著還真的忍不住了。看著眼前的少爺收回在自己身上的眼眸,然後看著餐中的食物。
「但是,我真的很討厭吃蔬菜。」允在沒有抬頭,似乎覺得懊惱,語氣有著淡淡的不知所措。
「啊?」浩中上前,看著盤中的蔬菜,眼角瞄到了正在允在看蔬菜像是看到蟲子那麼可怕的表情,于是他壯起了膽子,伸手那放在一邊的筷子,然後夾住盤中的蔬菜,放進不是允在的碗里,而是他自己的口中。
允在訝異,在這個家,沒有僕人敢當著主人在吃東西的時候把食物放進自己的嘴巴里面,那等于什麼?毫無規矩可言。但是隨即嘴角淺淺一笑。眼前的正吃著東西的少年嘴角揚起的滿足,讓他覺得心內暖暖的。殊不知,在廚房的琴媽為浩中捏了把汗。
「琴媽的手藝很好的。我試吃了哦。」浩中吞下口中的東西,那蔬菜夾進允在的碗里,「來,吃吃看。」
「不要。」允在不喜歡吃蔬菜,說不上為什麼。也許是小時候吃蔬菜的時候,廚子沒有仔細檢查,他吃了一條夾在里面蟲子的關系。
「吃吃看。」浩中算是豁出去了。連他自己都不明白這豁出去的舉動和理由是什麼,他只知道,他家少爺的飲食方式,得改改。
浩中現在不把蔬菜夾到他的碗里,而是伸到允在的嘴巴前。「吃吃看吧。我剛才試過了,真的很好吃的。」
允在抬起頭來,看著眼前一臉真摯的少年,明明很害怕自己這樣的舉動惹怒了主子,但是嘴角還是掛著微笑。讓人安心。
「那好吧。」允在像是下了狠心。張開嘴巴。然後咬住眼前的蔬菜。
浩中則是淡淡的微笑,「怎麼樣?我沒有騙你吧。」
允在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淡淡的說,「以後吃飯,你和我一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