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中,過來。」他用眼神看著站在人群里面的浩中,「你們都坐下來,過節的,大家應該開心一點的。」
雖然有些不可思議的拘束,但是最終還是在他們小少爺的眼中妥協下來,一群人坐在飯桌上,開心的用餐,其中笑語言言,大家一起分享著故事,允在細細的到來西方聖誕節與中國過年的不同,眾人們純樸的表現吃驚的樣態,然後一臉受用的表情,惹得在旁的浩中微微一笑。
用餐之後,大家收拾著殘羹,允在上樓了。浩中因為廚房還有事情沒有做完,沒有跟上去。大家都享受了一頓美味快樂的晚餐,心情特別的好。言語中一直有提到他們的小少爺,簡直就是太好了等等言語,眉飛色舞。浩中低頭做事,嘴角不由得揚起。
他家少爺能開心並且快樂著,那麼他也能開心快樂著。
「浩中,我們可都是拖著你的福氣呢,如果不是你的烤鴨做得好吃,觸動了少爺的心弦,我們也沒有享受與主人一樣的待遇的機會啊。」
「就是就是,浩中啊,少爺真好啊……」
「當然你做的烤雞也很美味。」
「今天的少爺比往日更加的帥氣……以前都覺得太孤寂了,今天才感覺他才像是十五歲的少年……」
「是啊,听說少爺不去歐洲,是因為老爺和夫人離婚了。」
「啊……你別亂說啊。」
「我听阿旺說的,他說少爺接到老爺的電話的時候,就說不去了,還發了脾氣,連買好的機票都沒有去。」
「听說老爺在哪里取了小老婆,拋棄夫人的……」
幾個僕人在隱秘的說著話,小聲的咬耳朵,今天柱子開心邀著大家一起共餐,說不定下一刻都有可能被他掃地出門的,嚼舌根是有錢人家的禁忌。所以大家也不敢明說。嵐姨過來,用眼色瞪了瞪那些僕人,果然他們都散去,不敢再多說什麼。
「浩中……」嵐姨看著仍然在洗碗槽便站著的浩中,「待會你到少爺那里去的時候,不要多說話知道嗎?」
浩中點點頭,他知道嵐姨的所指。
「你要讓少爺開心點,他才十五歲,總是那樣不開心。」嵐姨來這個家里面已經有二十個年頭了,是夫人的陪嫁丫頭,但是夫人待她如姐妹,一點也不虧待她,讓他做了鄭家的管家,屋里面的僕人都是他一手選定的,考核都是要過關才可進入,浩中當年來的時候,嵐姨到國外伺候夫人了,後來,夫人要他回來照看允在,于是直接從歐洲回來。回來的時候,他覺得他們家少年變了,是因為那個叫做浩中的少年。
這樣是件好事情。她也喜歡浩中這孩子。
嵐姨手上拿著核桃酥。「把這些端上去給少爺吧,他喜歡吃這個。」
浩中擦擦手,接過那瓷盤,核桃酥的香味竄入鼻子。原來,允在喜歡這個味道。
浩中記得這樣的時節,家里種植的那盆蝴蝶蘭會反常季節開著花朵。就像是蝴蝶展開的翅膀,高傲的飛翔在冬日之時。這個時刻,他很想回家看看那盆蝴蝶蘭是否開得也如往年一般。女乃女乃是否會如往年一般告訴他,「中兒,來,抹抹茶油,不然受了寒風,手會被凍裂開的。」浩中只是做做樣子抹抹油,其實他不喜歡任何護膚的東西,他喜歡皮膚干淨的味道。
他是想家了。
端著核桃酥,他走上樓。忽然覺得腳步沉重,他知道,樓上的那個人,也在想家,但是他沒有一個完整的家。他沒有從小關注他身體的女乃女乃,也沒有一直叫嚷著哥哥的弟弟妹妹,他沒有任何一個親人,即使有,也是遠在天涯,從不在身邊,他孤寂且落寞。
浩中覺得他讓人心疼。就如他听到他父親因為另有新歡而與他母親離婚的傳聞時,就如他希冀大家一起陪著他過平安夜時說起的話,就如他心疼著自己,在甩了一巴掌之後的道歉。他心疼這個與自己年齡相仿的少年。
「少爺……」他敲著房門,「少爺……」
屋里面沒有任何聲音。浩中想,他可能站在陽台外面,又或者,是在洗澡……他沒有再次敲門等待,打開房門進入里面。
屋里面沒有開燈。一片黑暗。浩中剛想打開壁燈,只听見黑暗中誰低低的傳來一聲,「別開燈。」
脆弱得就像是受傷的獅子,黑暗中獨自舌忝吻著自己的傷口。
「少爺……」浩中站在門口,等待眼楮適應了黑暗之後,他往里面走去。借著窗外的月光,他看見坐在床上的人,月光之下,他的臉,有些模糊,模糊得有些哀戚。
「中兒。」
「嗯?」
「中兒。」
「嗯。我在。」
「你過來一點,坐在我身邊。」
「嗯。」
「中兒,我冷。」
浩中從床位拿起一條毛毯,蓋在他身上,他靜靜坐在他身邊,「還冷嗎?」
「我想抱著你。「
「好。」
兩人躺坐在床上相擁一會兒之後,允在才默然的開口,「我想說說話。」
浩中在黑暗中看不清允在的臉,但是听到他的聲音就感到心疼,「你說吧,我在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