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的浩中,已經沒有了村中的歲月,面對許多在一起過的人,都差不多的忘卻了,早年他因為貧窮,被許多的人瞧不起過,唯一的好友也已經離開。所以見到陌生的男生上門邀請一起出去玩耍,浩中只是禮貌的拒絕,卻惹來別人的非議,說是在城市里面的人,已經不是尋常的百姓人家。表面上的恭維,背後卻是侮辱︰只不過是幫人看門的狗,有什麼了不起。
弟弟听見了之後告知浩中,替浩中打抱不平。浩中雖然知道會是這樣,但是他已然無所謂,他活自己的,不關別人的事。他如此對著年幼的弟弟說。弟弟也只能點點頭,他對于這個哥哥存在一定的敬佩,雖然他也年幼尚小,但是他也知道自己今天能坐在教室里面讀書的機會,是哥哥綴學賺錢得來的。
在家的時候,幫助女乃女乃和媽媽干活,無論怎麼樣的活,覺得能夠幫得上忙,就會盡力去做,女乃女乃和媽媽自然是不肯的,難得回來一趟,讓他歇息都來不及,但是怎麼能耗得過孝順的浩中呢?老人女人自然是拗不過的,看著如此謙卑廉孝的孩子,大人們怎麼能不覺得欣慰。
有時候,浩中覺得他遇見允在似乎是一場夢。如果那是一場夢的話,該是多麼的可怕。他與允在認識不過三年,三年里面他的骨血里面刻著允在這樣一個人,溫柔的,可愛的,深沉的,孩子氣的,成熟的……入睡之前,總是會翻著兩人在一起時候拍的照片,要把他當做在自己的身邊,才能覺得安好.允在的重要性已經關乎睡眠和心情的各部分,這很可怕,浩中有時候在想,如果離開了允在,自己還能怎麼活?
夜深人靜之時,總會想到城市里面那個被孤寂包圍的男生,獨自一個人站在房間里面眺望遠方的燈火的背影讓人備受心疼,挑食得不像話導致的身體健康情況下滑,不愛笑也不愛說話早熟得可怕,深夜沒有人在旁邊睡著總是失眠,他才十六歲,並非六十歲,這樣的少年讓浩中擔憂.
開始回家的時候,浩中嘗試打電話給允在,山里面的信號不好,自然是沒有辦法撥出去,允在打過兩次電話來,但是都無法听到聲音,最後只能作罷.嘗試著發信息,信息都無法發出去.之後擔憂允在是否著急,于是在家呆沒有五天就回去了.
走的時候,一家人自然是依依不舍的,浩中笑道:還是會回來的,又不是不回來了.看著老人的眼淚轉過身被悄悄地抹掉,看著母親的眼眶紅起來,看著弟妹哭腔的喊著哥哥,浩中只是揮手,大聲說了再見之後轉身離去.他怕再呆一會,自己也會哭.
離別總是傷人.沒有人喜歡離別.
秦叔因為還有工作,這次不能再送,只是拜托了村里面的人載著他出鎮,因為提前了回去,所以允在安排的司機自然也不會來,這意味著他將自己一個人進城.拖拉機遠去的聲音帶走了漂泊城市的人,弱小的力量帶來強大的支撐,無論是老人還是女人,此時看著那個坐在拖拉機後面茅草堆上羸弱的背影,都哭了.雖然他們相隔路途不是很遙遠,但是也有一定的距離,這個距離阻隔了他們相見的念想,斷掉了他們交流的妄想,離別總是讓人千頭萬緒,萬般不舍.因為那意味著的是何年何月,意味著的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改變,而他們無法參與他成長的改變,只是等待一年有一年,他不同的到來.
歲歲年年,驚艷著了時光的少年,帶與他們完全不同的視野.
那是他們至親的骨血,遠離家鄉,努力生活——
水泥路,竹籬笆,土瓦房,馬牛羊,滿山野花遍地生香,淺水叮咚清澈無瑕,藍天白雲蔚藍成蔭,躁動的車聲,叫喊的集市,暗夜昏黃燈光一空星光.那是他的家.
浩中坐在車上,手枕在手上看著那飄蕩的雲朵,欣然入睡.
猶記得第一次遇到允在,也是如此.
一下子,三年過去了.允在的出現,靜待了他的歲月,驚艷了他的時光.
卻流年似水,不復存在.
浩中有時候想,如果沒有遇到允在,自己將是會怎麼樣的呢,和村里面綴學的孩子一樣,出門打工回來變成流氓似的.或者是在家里面還放牛也許會被母親不斷的斥責,或許自己還是一個小學畢業的家伙,長大之後,兢兢業業,小心翼翼的貧窮生活,找個平凡的姑娘結婚生子生活老死……那是怎麼樣的一種場景,浩中是想不到的.
索性還是遇見了允在.上學,改變,相愛.
在浩中的生命里,允在是他信仰的神明,他崇拜的精神偶像,他刻在骨血里面的愛人,他無法放棄的重要人物.未來有多長,他便是在他身邊多久.
不離不棄,永恆相守——
十幾歲的少年,三年五載,便以為是一生一世.
每分每秒都在改變的世界,幸福不會這麼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