昂貴的黑色皮鞋緩緩踏過瓦色地板,聲音不大,卻很刺耳。空氣是涼的,就連放在茶幾上的檀香飄出的馨香也帶著寒!
透明的玻璃柱內,閃過一個挺拔的黑色身影,廳內所有人神情緊繃,皆是放大雙眸,懼怕的看著從這里經過的冷漠男子。
男子經過的地方,卷著一層薄涼,沉悶的氣氛隨著皮鞋的落地,跟著一起壓抑著,讓原本就緊張的氣息變得更加陰沉!
三個約莫四十多歲的男人跪在地上,雙手高舉于頂,太陽穴被人各抵著一支0。44口徑的新式自動手槍,他們屏住呼吸,不敢做聲。
「薄少,這棟房子的產權已經拿到!」
一臉精干的年輕男子猛地跟在男人身後。
男人神色卻是清淡,似乎並未听男青年稟報,自顧自的往大門走,那微斂的劍眉若有似無的蹙了蹙,又好似將男青年的話听進去一般!
他單手插兜,走得極為優雅,猶如寡情薄義的冷血帝王,身後多了四名隨從,似乎被他周遭的冷氣感染,皆不敢出聲。
他沉穩的腳步在經過第二個玻璃柱時,貿然停了下來!
深黑狹長的眸斜視四十五度,瞳孔里顯現出一個模樣乖張的女孩,她站在樓梯口,靜靜的看著他,與廳內其他人對男人的惶恐相比較,她到顯得安靜許多,濃密的睫毛眨了眨,將那不染一物的眸弄得更加清透如水!
倏地,她沖他裂開唇,笑了起來,就是那樣的笑,讓薄情有半秒的愣神。
「哥哥,你們是來我家做客的嗎?」
她嘴旁伴著脆笑,雪白色連衣裙讓她看起來更加清透,那張小巧的臉,是難得一見的美。
女孩兒踏下了最後一個梯階,穿著一雙粉色絨毛拖鞋朝著他走來,那一臉的純潔,仿佛穿插在森林的小溪。
如果當時,薄情選擇無視這個女孩兒,或許,之後發生的那些事,便不會成為他一輩子也逃不掉的劫!
他靜靜的看著她,看著她踩著輕快的步伐朝著他奔來。走近時,女孩兒身上那股飄散在周遭的風鈴草香味讓他眸色巨震,黑眸瞬間閃亮起來,一抹稍縱即逝的流華自瞳孔深處劃過!
但,那抹從未有過的震驚卻來得快,去得也快,讓人絲毫察覺不出他與之前的有何不同。
俯視身高只到達他胸口的女孩兒,他微微彎腰,做出了令所有人震驚的舉動。他的嘴唇,正一點一點朝著她白女敕如雪的臉頰挪去,接近時,風鈴草的香氣越發的濃烈!
「別踫她!」
跪在地上的三個男人之中的一個,驀地吼了一聲。
他薄潤如霞的唇因為那聲吼,在距離女孩兒臉部一厘米的地方,停下了。左唇輕輕一勾,嘴旁掛起一抹帶涼的笑!半稍,薄情竟然重新直起了背脊,放過了女孩兒!
男人的話對薄情產生了作用,但也因此,男人的額頭嚇出了密汗。
女孩兒尋著聲音望去,看到的卻是男人一臉惶恐的渾身顫抖,她瞳光閃了閃,臉上的笑容頓時消散「爸爸!」
下意識的,女孩兒想朝著男人跑過去,卻被薄情身後竄出的隨從攔住。
「別踫我女兒,求求你!」
男人身子一軟,將頭伏地,朝著薄情求饒。
「爸爸!」
女孩兒驚慌失措,漂亮的臉蛋因為害怕而變成白色。
她的身體,也被那些人強硬的轉向了薄情!
簡潔怔怔的看著眼前這個俊的天怒人怨的漠然男子,小臉立刻由白色變成烏青,有一種懼怕自她剪瞳中流出,但這份刻意的惶恐,在薄情眼里,卻成了勾人的神情。
她瞳孔如鏡,唇色不染而紅,那張嬌艷欲滴的臉似是能擰出水來,像是一只剛剛長毛的狐狸,骨子里妖嬈的本性還尚未散出,但那與生俱來的勾媚卻已經藏不住!
他不動聲色,只稍稍彎下腰,很輕易就勾住她的下巴,讓她被迫凝向他的眼楮,挑挑劍眉,輕問「多大了?」
他聲音不大,卻能夠讓跪在地上的三個人足足震慫一下,空氣又開始緊密起來,明明是如此悅耳低沉的嗓音,在外人看來,卻窒命的寒!
「十。十六歲。」
她心口一緊,卻是乖乖回答。背脊竄起一股涼意,眼前這個男人,她突然很怕,莫名的怕!
她驚慌失措的水瞳中,閃現著他驀然勾緊的唇,但他身上的寒氣卻並未化開!
「有沒有人說過,你長得很勾人?」
他將她的下巴往高處挑了挑,她的臉,幾乎快要對上天花板。
簡潔抿了抿唇,嘴巴動了動,卻是不說話,但那雙不停閃爍的眸,卻透露了她此刻的慌張。
倏地,他松手,直起背脊,深深的看著她,像個威嚴的帝王,居高臨下,渾身透著難以掩飾的霸氣「想不想救你父親?」
「不要傷害我女兒,薄總我求求你,那筆賬,我會還的!」男人霎時哭出了聲。
薄情卻是不理,深黑瞧不見底的眸靜靜的看著她,似乎在等待她的答案,又似乎在欣賞一種烈艷的花!
簡潔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憑直覺,她明白,父親這次栽了。早在一個星期前,她就听聞父親的公司面臨破產,內部系統似乎被誰破壞掉。雖然她不太懂商業,但她清楚,眼前這個讓人冷到骨血的男人,惹不得!
最終,她咬著牙,點了點頭!
「小潔,不要,他是魔鬼!」
在簡潔點頭的剎那,男人瘋了般從地上站起來,卻被執槍的人猛地踢倒在地。
「爸爸!」
她大叫一聲,膽怯的目光卻凝向了薄情,聲音也跟著顫抖起來。
「怎…怎麼樣你才肯放過我爸爸?」
他笑了,那抹裂開雙唇,發自內心的笑在簡潔松口的剎那,毫無掩飾的暴露出來,或許,這是他第一次嘗試這種方式的笑,卻是為了一個小他十歲的孩子。
薄情沒有說話,鼻孔均勻的呼吸著,透著一身傲骨,那雙雷厲風行的瞳孔幽深而沉寂,猶如山野的一只猛獸,讓人看著後怕。
身後的隨從卻仿佛能讀懂他的心,驀地將一張白紙黑字的紙遞到簡潔面前。
她水眸閃了閃,小手顫巍巍的朝著紙張伸去,望著薄情的眼神有一襲刻意的閃躲,但她那自然流露的懼怕,那舉手投足間夾雜的表情,卻極富吸引力。
他不動聲色的看著她,像是看著一朵含苞待放的妖艷玫瑰!
她的剪瞳,在落入紙張上的文字時,劇烈的閃著流華。泛白的唇色微微張了張,那份詫異不脛而走。
五…五千萬!她的爸爸竟然借了五千萬高利貸,而現在…要還的卻是——三個億!
腦中有瞬間的空白,簡潔雙腿一軟,忍不住往斜側倒去,卻落入一個結實的懷抱。
「放開我女兒,不要踫她,有什麼事沖著我來!」
簡父急了,在簡潔的身子撞向薄情胸口的剎那,他顧不得一切沖上來,卻被身後的人用槍把往頭上猛地敲了一下,額上頓時溢出鮮血。
薄情冷漠的看著軟在懷里的人,紅唇一勾,那股獸性變得濃烈起來!
「送上門的肥肉,真香!」他清脆的嗓音倏地響起!
她躺在他懷里,睫毛輕輕撲閃,體內風鈴草的香味混合著薄情身上纏繞的體香,緩緩滑入鼻腔。
那雙閃爍不定的瞳孔,預示著她猛然清醒的大腦,妖媚的唇瓣動了動,她掙扎著想要從他懷里掙月兌,卻遠遠不及他力氣的十分之一。
她緊了緊眉,更加大力的掙扎起來,越是如此,越是難逃魔掌。
「放開我!」
她急迫的吼叫,本來打算更進一步的掙扎,卻在他面前顯得滑稽了,因為他的忽然松開,讓簡潔差點踉蹌的摔在地上!
她瞬間站穩身體,咬著牙回頭,對上他略帶尖銳的黑眸時,頭頂有些發麻。
薄情渾身散著的冷氣足以令她渾身發顫,如此,她忍不住慌張的退了幾步,神情戒備!
他輕輕做了一個動作,左手轉動著右手食指上的玉戒指,表情雖自然輕易,卻讓人莫名的去在乎他的所有細節!
她不明白這是不是他的一種習慣,但她害怕的同時,心里卻疑惑起來,原來還有人習慣把戒指帶在右手上!
不過,她似乎絲毫沒有察覺出自己此刻處在如何危險的境地,她就像是放在狼窩的小羊羔,能不被生吞活剝,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倏地,薄情的隨從朝她遞過來一支黑色鋼筆。
她狐疑的眨動睫毛,像只游蕩在湖泊中的鴨擺擺,而岸邊早有虎視眈眈的野狼對她散著幽幽綠光!
這…是需要做什麼?
「小潔,簽了吧,只要簽上你的名字,你的爸爸就不用還錢了。」
跪在地上的其余兩人中的一個趕緊開口,眼楮一閃,似是抓住救命稻草!
「在還款人項目里填上你的名字就行,不然你爸爸會被他們弄死的。」另一人隨聲附和。
簡潔愣了愣,目光顫巍巍的凝向薄情,他的俊臉別向另一處,神色清淡,不怒不笑,像個高高在上的皇,似乎在等待著她的答案。
「你們…你們兩個畜生…妄我把你們當兄弟,竟為了保命…拖我女兒墊背!」
簡父氣的上氣不接下氣,顧不得額上的傷,憤恨的瞪著那兩人!
「老簡,薄總能看上你女兒,是你八輩子修來的福,要是我有個長得這麼水靈的女兒,我巴不得她跟著薄總,你怎麼這麼頑固不化?」
「是啊老簡,三個億,你女兒值了!」
兩人一唱一和,生死關頭,皆以保命要緊。
簡父卻是氣的吐不出一個字,說得好听點是薄情看上自已的閨女,說得難听點,不過就是去給這些風流男人當玩寵,要是情婦做的稱職,說不定能好上幾天,要是稍有不稱心,惹怒了眼前這個魔鬼,只怕是小命難保。他的女兒才十六歲啊,是學校乖巧的莘莘學子,要是他真拿女兒當物品賣了,怎麼對得起她死去的媽呀!
「小潔,難道你真舍得你爸爸因為這麼一筆巨債而將一輩子的心血毀于一旦?」
「跟著薄總吃香的喝辣的,多少女人求都求不來,乖,簽了吧!」
「你爸爸就你這麼一個女兒,眼下只有你能夠幫他了。」
耳旁不斷傳來的聲音讓簡潔緩緩垂下頭,牙齒緊扣著下嘴唇,只要稍不注意,就容易滲出血來。她雙手擰成一團,睫毛不停的撲閃,只要在用力點,就有眼淚出來!此刻的她,就猶如一只被人遺棄在瓢潑大雨中的小狗,耷拉著耳朵,唯一的選擇,就是去不斷取悅別人,以求得憐憫。
薄情側過頭,淡淡的看著她委屈的臉。她顫抖著身體,瞳孔沒有焦距,像是一朵被人折掉的花,想盛開,卻奈何只能半開不開的迎著朝陽。那糾結的神情,和不知所措讓她的周遭多了些莫名的氣息!
「閉嘴!」
薄情驀地朝那兩名男人開口,嚇的他們身子一冽,趕緊低下頭再不敢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