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大伯父家和外祖父家,得知沈家人回京城後,都派了人過來探望。由于老爺一早便去了吏部,因此派來的人便直接見錦芸。大伯母派來的是身邊的得力丫頭,叫芳草的。十七八歲的年紀,一張瓜子臉,大大的眼楮,鼻梁高挺。
「奴婢見過七小姐。」
錦芸趕緊扶起芳草,「芳草姐姐請起,我如今熱孝在身,不能去拜見伯父和伯母,反倒是累得伯母安讓姐姐來探望我,我心里真是過意不去。」
芳草偷偷的打量著錦芸,然後恭敬的說道︰「七小姐你太客氣了。我們太太知道了五太太的事情後,也是哭了一場。誰都沒想到五太太這般年輕就去了。我們太太還說萬望七小姐保重身子,不要太過憂心。若有什麼為難的事情,就去找我們太太,太太一定會為你做主的。」
「帶我謝過大伯母。我如今很好,只是思念母親。芳草姐姐給大伯母說一聲,等我過了熱孝,就去拜見大伯母。」
「七小姐有心了,我們太太說了小姐還是先保重身子要緊。至于禮數,都是一家人,沒那麼多講究。」
錦芸感激的說道︰「多謝大伯母體諒我。」
錦芸接著又和芳草聊了一會,芳草便告辭離去。
芳草走後沒多久,王太師府上的人也到了。錦芸的外祖父王大人是本朝少有的入了內閣,還能安穩的退下來,沒被人秋後算賬的人。而且致仕的時候,還被皇上加封為太師,給足了王家尊榮。雖然這個太師不管事,只是一種品級象征,但是也足夠說明王大人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不過畢竟是退下來的老臣,不比實權在握的時候。如今的王家遠遠比不上當初王太師還在內閣時候的風光了。
王家派來的人是老太太身邊的一位趙嬤嬤。錦芸非常恭敬的行了半禮,然後客氣的聊了一會。後來說到王氏的時候,趙嬤嬤又陪著錦芸哭了一場。
「表小姐千萬保重身子,都是老奴的不是,惹得表小姐又哭了。」趙嬤嬤趕緊勸解道。
錦芸擦干眼淚,說︰「不管嬤嬤的事,是我自己想起母親,忍不住哭起來。若是母親還在,見到外祖母和外祖父,不知有多高興。」
趙嬤嬤也是嘆氣,「姑太太沒福氣啊!眼看姑老爺就要大用了,竟然這會子就……」
「嬤嬤,別說了。母親也是舍不得的,只是生死不由命,強求不得。」
「小姐說的是。」趙嬤嬤猶豫了一下,又接著說道︰「小姐如今管著家,著實辛苦。操心家里的事情,還要操心姑老爺的事情。等姑老爺授了官職,只怕府中又要忙活了。」
錦芸微微的低著頭,好似有點不好意思一般,「父親的事情我都不管的,我年歲小,能管好內務就已經很吃力了。外院的事情自有父親身邊得力的人手在管。嬤嬤放心吧,雖然母親不在了,但是府中還亂不起來。」
「表小姐說的是。只是話雖這麼說,但是表小姐既然管了家,還是多用點心思。畢竟姑老爺將來是要大用的,這迎來送往的事情少不了。表小姐年紀小,沒經歷過這些事情,家中又沒有個正經的女主人。表小姐身邊若是人手吃力,老太太說了,要不從她身邊調配兩個得力的人手過來。都是常年在京城中行走,各家各戶的情況都是一清二楚。表小姐身邊若是有了這樣的幫手,也方便將來管事。」
「孫女多謝外祖母惦記著我,外祖母為我考慮得這麼周到,我實在是……」錦芸說著又拿出手絹來擦著眼楮。
趙嬤嬤看了,連連笑道︰「表小姐何須這般客氣,這也是老太太疼愛表小姐的一番心意。老太太還說了,若不是你如今管著家,老太太定是要將你和表少爺接到府中的。有老太太看顧著,表小姐還有什麼好擔心的。」
「是!」錦芸很柔順的答應道。
又說了一會話,趙嬤嬤就要告辭了。說好了等錦芸過了熱孝,就把人給送來。
錦芸讓趙家的去送送趙嬤嬤,趙家的和趙嬤嬤有親,她們兩個也好說說體己話。人送走後,素月幾人都有點忐忑,這王家送人過來,自是因為不放心小姐。可是她們該怎麼辦?這不是說她們辦事不力嘛!可是她們是丫鬟,對方又是王家老太太,誰也不敢說什麼。素月咬著牙,瞧著翠墨一臉有話說的樣子,便開口問︰「翠墨,你有什麼事情嗎?」
翠墨愣了下,「沒有,沒什麼事。」
原本在沉思的錦芸回過神來,「翠墨有什麼話就說吧!」
翠墨難得猶猶豫豫的,「小姐,老太太送人過來是個什麼意思呢?奴婢想了好半天都沒明白過來。」
「沒什麼不明白的,外祖母心疼我,擔心我身邊缺個得力的人手,這才送人過來。」說完後,錦芸隨意了看了眼幾個丫頭,這才發現大家的臉色都不好看。愣了下,想明白了原因,便笑道︰「你們在擔心什麼。你們該干什麼就干什麼。外祖母送來的人可跟你們不同。」至于怎麼個不同法,錦芸可不願意再多說,還是讓丫頭們自己去想吧。
趙家的送走了趙嬤嬤,回來的時候在院子里遇到了吳嬤嬤。吳嬤嬤攔住趙家的,張口就毫不客氣的問道︰「趙家的,你什麼意思?憑什麼安排我們全家出府?你今天不說清楚,老娘就跟你拼了。」說完就要往趙家的臉上抓去。
趙家的大叫一聲,「哎呀,吳家的你想干什麼?這是太太吩咐下來的,我是按太太說的去做。你別給臉不要臉。」
「呸!你算個什麼東西,竟然敢打著太太的招牌蒙人。你以為我是那起子沒見識的人,我告訴你你別想得逞。我們吳家一家子人生是沈家的奴婢,死也是沈家的奴婢,你想放我們出去,我告訴你你別想得逞。」
「呸!」趙家的火了,「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你以為你是誰。這是太太的意思,我就實話跟你說,你是走定了。這沈府就沒你的位置,你做你的春秋大夢去吧。」
吳嬤嬤頓時就急了,沖上來就往趙家的臉上抓去。「你個賤人,就是你害了我,是不是你害了我。就是你讓太太放我出去的,我跟你拼了。」
趙家的不甘示弱,跟吳嬤嬤互相撕扯起來。「放你娘的狗屁,你以為你算老幾,老娘沒空理你。」
「好啊,果然是你這個黑心爛腸的賤人,我打死你。」吳嬤嬤徹底怒了。
錦芸正在看書,同時監督著丫頭們算賬,將賬本理清楚。就看見翠香急急忙忙的跑進來,「小姐不好了,趙媽媽和吳嬤嬤打起來了。」
「什麼?打起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