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一夜,」他望了望那條河,「這里是渭水河畔的蘄州郊外,至于我是誰?你不必知道。」
「這里離鄴城有多遠?」
他瞟了我一眼,目光又轉向手中的烤魚,慢吞吞的說︰「很遠,莫非你要去鄴城?」
我沒好氣道︰「誰要去了」
好不容易從那地方逃出來,打死我也不回去。
他又不支聲了,目光緊盯著手中插著魚的小木棍,不知道在想什麼。
烤魚而已,需要這麼專心嗎?我在心里不住的月復誹,一邊又說︰「不管你是誰,謝謝你救了我,剛剛…對不起,還有,我叫暮雨,暮色的暮,下雨的雨。」
思來想去我還是說出我原本的名字,雖然這具身體是暮娉婷的,但魂魄卻是我自己的。若是有個萬一,也不怕一下子暴露了我是暮娉婷,是個逃犯的身份。
他還是不做聲,目光始終停留在那條魚上面。
我郁悶地看了他一眼,轉而也盯著他手中的魚看,一條烤得面目全非的魚,需要這麼專心嗎?正想著,「咕嚕咕嚕」的聲音從我肚子里發出來,我的臉刷的紅起來。
他頭也沒抬一下,兩眼盯著魚,嘴角微微上揚,看那樣子幾乎又要笑出來。
真是丟臉丟到家了,我瞪著他,「不許笑,不許笑!」
隔了一會兒,他把手中的魚遞過來,「吃吧。」
我僵著身子望著他,不知道接不接,接吧有些不好意思,不接吧,可是肚子好餓。
他微眯著眼,定定看著我,好似在問︰你接是不接。
我遲疑的接過他手中的魚,方才我眼中面目全非的魚此刻正散發著香噴噴的熱氣,極度誘惑我。我再顧不得矜持,捧著烤魚一陣狼吞虎咽,一邊又在心里暗罵自己定力不夠,美食當前一點誘惑都禁不住。
「慢著點,沒人跟你搶。」他邊說邊走向河邊。
等我吃完後,他也走回來了,但卻不理會我,徑自向馬兒走過去。
真是個怪人,一會兒對我熱情一會冷的想塊冰。我正欲開口叫他,卻見他拉著韁繩向前走。
我忙叫住他,「喂,你去哪兒?你不管我啦?」
他回過頭,淡淡的說︰「救你實屬意外,其余的概不負責。」
「你…!」
我頓時傻了眼,沒料到他竟講的這麼干脆,有這麼救人的嗎?既然救我是個意外!那為什麼還要救,就讓我淹死算了!說不定還能穿越回現代!
忽然,腦中靈光一閃,也顧不得羞澀,我沖口叫道︰「你看了我的身體,你要對我負責,荒郊野外的,你打算丟下我一個人嗎?!」
他臉色一變,但是一瞬間又恢復正常,我都懷疑自己看花眼了,只听到他說︰「往前走一段路便是通往鄴城的官道。」
等我回過神來,他已翻身上馬,揚長而去。
「喂,你就這樣丟下我啊?喂?!………。你怎麼可以這樣??」
最後一句話是說給我自己听的,因為他壓根就听不見,騎著那匹馬已跑出大老遠,縱是我在後面大吼大叫的,他也听不見了。
我沮喪的低下頭,還以為遇到一個好人,這下子好了,被拋在荒郊野外,沒被水淹死,或許就給野獸作美餐了。
剛剛死里逃生,如今又陷入困境,以為看到希望,然而希望一下子就破滅了。我該怎麼辦?我想回家,我想爸媽,想我的學生們,想我的古箏,想以前的一切一切……。
我被丟棄了,我被丟棄了。這聲音不停的在心里叫囂著,由小到大從沒這般難受過,胸口堵得慌,像是壓了一個千斤重的石頭,悶得我快喘不過氣。
可萍水相逢的一個人,憑什麼讓他帶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