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的時候,當當和我說,蕭磊出去一整天都沒有回來。
我沒搭理,因為蕭磊時不時就鬧失蹤,剛開始我不明白,總會追當當問他去哪里了,當當總是見怪不怪的跟我說︰去辦事了。我很納悶,辦什麼事需要幾天幾夜的,後來慢慢的,蕭磊常常出去的次數多了也就習以為常。
今晚他突然對我說要我去找蕭磊,我覺得更納悶,往日問多幾句他就不耐煩了,怎料今天竟好說歹說的叫我去找他。在我的再三追問下,當當才吞吞吐吐的說今天是蕭磊爹娘的忌日。
我的心咯 一聲,當當竟然和我說起他的父母,我怎能放棄這個了解他的好機會。
「忌日?」
「嗯,」
我想也沒想地說︰「可是你好像不難過…………」
他看著我,竟是無力一笑,「難過就該表現出來嗎?」
我似懂非懂的搖頭又點頭。
他說︰「其實大哥並非我的親生大哥,我的爹娘和大哥的爹娘是世交。十幾年前,我的父母為人所害,是大哥的父母冒死救了我,結果卻連累了他們,那時候我剛出生七個月,是大哥養大我。對我來說,大哥就如同我的再生父母,若是沒有大哥,根本就不會有我。」
這是第一次,當當這麼認真的說話,言語間透露著對蕭磊的尊敬和不容置否的肯定。不過,更讓我訝異的是他們倆原來不是親兄弟,而且背後還有這麼一段故事。
頓了半天我才問︰「他在哪里?」
「小溪邊」
因為天黑看不大清路,我走得很慢。方才跑出來太著急,竟忘了拿盞燈,幸好今晚有月光,勉強能看清路,不然就得摔跟頭了。
模索著走向小溪邊,隱約听到有簫聲傳來,我心里泛起不好的預感,不禁加快腳步向前行去。
心里盤旋著好多問題,卻始終找不到答案。我頭一次這麼認真的想這個問題,蕭磊,他到底是什麼人?總覺得他和當當兩個沒那麼簡單,可又實在想不出是哪里有問題。或許真如當當所說,有些事我還是看的太過簡單。
浩瀚的夜空中竟無一絲淡雲薄霧,只懸著一輪皎月,伴著點點星光;月光如流水般傾瀉一地,整個大地像被裹了一層銀色紗簾,朦朦朧朧,如夢如幻。
蕭磊坐在溪邊,面對著流水皎月,默默地吹著簫。淡淡的銀光灑在他身上,一襲月白衣衫幾乎與這夜色融為一體,夜色幽靜而深沉,簫聲淒涼如哀歌。
他的悲傷那麼明顯的流露出來,我從未見過這樣的他,或許,這才是真正的他吧。我站在一顆樹旁邊,遠遠看著他。他一直在重復吹一首曲子,我站的腳酸,于是故意弄出聲響來擾亂他。
遠處,他動作一頓,簫聲戛然而止。他扭頭向這邊望了一眼,又快速轉過頭去。就這一瞬,我清楚的看見他眼中的哀傷,心頭一顫,當下便毫不猶豫地向他跑過去。
他低著頭,細細的摩挲著手中的玉簫,仿佛在重溫過往的記憶。以前從沒見他拿出來,更沒听過他吹奏過,我想這支簫對他一定意義非凡。
我在他身旁坐下,把頭靠在他的肩上,他不說話,我也不出聲。我不大會說安慰的話語,我忽然想,不管他難過、還是快樂,只要我能陪著他守在他身邊就好,就像現在這樣靠著他的肩膀,靜靜的陪著他,就算是沉默也不覺得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