躊躇了很久,綠珠終于輕聲開口︰「小姐,要不回屋去吧,您的傷也該換藥了。」
蕭磊很狠,真的很狠。我胸口上那塊已愈結的傷疤幾乎要被他咬掉。可能難以想象,原本已經愈結的疤痕又被外力折騰成一個新傷疤,是何種體會。那種感覺就好比是被生生揭開傷疤一般,在舊傷口上增添一道新的傷痕,足以讓你痛徹心扉。
「好吧。」
手掌一攤,手中魚食盡數被我撒入池中,池中錦鯉立刻大肆掠奪, 里啪啦一陣水聲。我勾起嘴角,輕輕一笑,轉頭對綠珠道︰「不過,你先去拿壺酒來。」
「啊?」綠珠怔愣了片刻,納悶不解︰「小姐要酒做什麼?不是想喝酒吧?」
我淡淡瞟了她一眼,「叫你拿去拿便是,問這麼清楚干什麼。」
「小姐…你前兩日才毒發痊愈,怎麼還可以喝酒,…」綠珠為難的看著我,秀氣的眉頭緊緊皺在一起。
我不以為然,心血來潮了,任誰也止不住我想喝酒的想法。「喝一喝又不會怎樣,快去拿吧,要香醇一點的,最好是舅舅常喝的那種。」
綠珠可憐兮兮道︰「小姐,您別為難奴婢了,莊主和大少爺下山之前特別囑咐奴婢要看好小姐您,要是讓他們知道奴婢拿酒給您喝,奴婢就是有幾條命也不夠受罰了。」
我撫了撫額頭,感覺甚是頭疼,「你不告訴他們,我不說,誰會知道,快去……」
「小姐,那個……我服侍您回屋換藥吧。」綠珠猶自垂死掙扎,企圖扯開話。
我嘆了口氣,微微惱怒道︰「快去拿酒,不然我生氣了。」
綠珠看了我許久,猛一跺腳,轉身走開了。
望著她因為氣憤而顫抖的雙肩,我忍不住笑出來。跟著我這個主子,真不是什麼幸事,正常時還好,要是哪天心血來潮,什麼雞飛狗跳的事情都干得出來。
世人皆道,何以解憂,唯有杜康。今日趁舅舅和風若寒都不在,就偷偷嘗一嘗這酒是何滋味。
雖說我無太多憂愁,但卻覺得滿月復沉悶。那晚的事情像塊大石一樣,壓在我心里喘不過氣來。那晚,蕭磊也是喝了酒。
是不是喝醉酒的人都會做些不同尋常的事,都說酒後吐真言,蕭磊那些話想來也是心底話了。
他終歸是想我死。
我從未喝過酒,是以不知道自己酒品酒量如何。這一回嘗過之後,終于知道自己不僅酒量不好,酒品也不好,非常的不好。
有些人喝醉酒之後會胡亂大人,胡亂損毀東西,有些還會做些莫名其妙的事情,比如發酒瘋。
而我除了打人這一點,其他的癥狀都有了。
綠珠拿了酒給我之後,我便獨自關在屋子里,一個人自斟自飲。剛開始覺得自己有點風雅,幾杯下肚後,漸漸的有點飄忽。
詩仙李太白曾有詩雲︰舉杯消愁愁更愁,抽刀斷水水更流。我覺得自己不是在借酒消愁,而是在借酒發瘋,借著酒勁將心中的恐慌與憤怒統統都宣泄出來。
這也是我會說自己酒品極其不好的原因。
風若寒趕到的時候,房間里的東西都被我摔的差不多,可惜了這一屋子的珍貴瓷器,在我的杰作之下,都變成一推名副其實的廢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