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八角亭的聲音,讓眾人都十分好奇,走到亭中,看到是平南王爺,都紛紛收起了看玩笑的神色,變得端莊了幾分。雖然外面盛傳平南王爺溫柔儒雅,但是平南王爺身份高貴,就算和顏悅色也讓人緊張。
只是,八角亭中,除了平南王爺夫婦之外,還有一男一女,男的美得如九天以外的神仙一樣,粉白的唇際淡淡地勾著,卻是讓人心醉的笑容。不少小姐見了,都不由地猜想,這位公子是誰?他身邊的女子是誰?光是這樣看著,他們之間的關系定然不少。而且能和平南王夫婦一起對弈的人,身份怎麼能低?
太夫人等人的神色已經不是剛剛那不虞了,現在簡直是吃驚,以為自己眼花看錯了,這怎麼可能?顧流景常年不出景竹苑,大多數人都以為他是個病入膏肓,骨瘦嶙峋,又面黃肌瘦的病人,見過他樣子的人根本沒有幾個。只是二太太三太太她們卻是熟悉的,雖然和當年那個意氣風發的孩子有差別,可是那和王妃一樣有傾城之美的面容,周身無法掩蓋的氣質卻是讓她們沒辦法忘記,這就是她們平南王府的小王爺,顧流景。
怎麼會突然如此?沒想到這顧流景居然踏出了景竹苑,而且還和王爺王妃如此親熱的對弈?
跟在二太太身後的夏玉凝,雖然沒有見過這位二伯,但是王爺夫婦一起陪著,瀾意在旁邊,她就是再笨也猜出來了,這就是顧流景。只是她心里也相當的吃驚,這就是那個病的快要死的顧流景?哪里有人病成那樣,還絲毫不損俊美的風華?而且他居然還面含微笑地陪在她那庶出的妹妹旁邊,指點她和王妃對弈?
這哪里還有半分行動不便的樣子,分明是正常到不能再正常了。夏玉凝忽然心慌,如果這樣下去,顧流景就會和瀾意完禮,到時候她就是正經的嫡長媳了,那麼她的地位就立刻降了一等!想到將來要被一直輕視,而且沒有一點兒強過她的庶妹騎在頭上,變了她低眉信手的听一個庶出之女的話,她就無法接受。
那邊,正在對弈的瀾意等人,也發現了亭外走進來的一眾女眷。王爺皺了皺劍眉,他們剛剛匆匆忙忙的趕來,沒有帶著侍從,這太夫人她們走進來了也沒有人通報。
「母親也來了,我們正在對弈,快請坐。」王爺立馬撩袍起身,王妃也跟著。瀾意見著也不能坐了,她不是顧流景身體有恙,不能讓人抓住了小辮子。與此同時,瀾意掃了一眼周圍的人,除了不認識的人外,太夫人等人臉上還帶著不敢置信。她們還真是沒把顧流景放在心上,不然此時應該是激動,而不是難以相信。
而且她注意到,站在後面的夏玉凝,一副恨恨的目光看著她,好像她搶了她的丈夫一樣。
「呃,嗯。」太夫人反應過來,便發現自己剛剛的失態,忙看向顧流景。「景兒今天怎麼出來了?」
一句話,听著是問話,卻給人一種不怎麼高興樂意的感覺。
「今天天氣好,便出來坐坐,順便帶瀾意出來逛逛王府周圍的地方。」顧流景朝著太夫人微微頷首,以示行禮。話語中清冷,多是維護瀾意的意思。一向不喜出門的顧二爺今天特意帶他的新夫人出來逛逛,這一句話出來,可見他是多麼的疼愛這位新夫人!
眾人這一回也驚愕滿面,這位便是外面傳的那位快要死了小王爺?這怎麼可能呢?現在看來,就是看起來神色不是太好之外,哪里像是快死了。這氣質高雅,風度翩翩的,看得眾位夫人都贊嘆,就別說那些未出閣的小姐,現在臉上都露出仰慕之色。
瀾意微微蹙眉,這些人當初個個不待見顧流景,現在又露出這等神色,算什麼意思?雖然不怎麼高興,但是瀾意還是朝著太夫人等見了禮。
「恭喜王爺恭喜王妃,這真是天大的喜事,二哥兒今日的氣色如此之好,還能出門走走,可見病已經大好了!」顧二太太向來八面玲瓏,這邊太夫人還在神游之際,她便已經開口祝賀了,一副真心替王爺夫婦高興的樣子。
「可不是,看這二哥兒這一回還真是疼愛新佷媳,佷媳可是個有福氣的,我們看著都覺得羨慕。」三太太在旁邊也附和著調侃,一下子場面就輕松起來了。
太夫人僵硬的笑了幾下,然後便一一介紹了下,到後面,居然還有安義侯夫人。
「原來是八小姐,原來我們差點就成了一家人,這看來還是八小姐有眼光,挑了顧二爺這樣的好人家。」安義侯夫人見了,沒差點氣死,這臭丫頭居然還這麼得王爺夫婦的寵愛,而且那快死的病秧子,怎麼破天荒的出門兒了,還這麼疼愛這小賤人,看著就讓她窩火。
安義侯夫人這樣一言,很多人看向瀾意的目光多了幾分嘲笑,原來這就是那個被人退婚,到平南王府沖喜的庶出八小姐,看起來也不過普通而已。這樣想著,那些小姐們都不由地瞧著顧流景,現在她們可忽略了顧二爺是殘疾這回事,看到的是他散發出來的風采。
听到安義侯夫人的話,平南王爺臉色一沉,他不是因為瀾意被退婚的事情。而是現在瀾意是他們顧家婦,安義侯夫人這分明就是打他們顧府的臉。只是安義侯夫人的話倒是中了太夫人的痛處,本來這庶出的身份,就讓她不滿了,現在還當眾的讓人知道她的孫媳婦是個被人退貨的,她哪里能夠心情好。
「夫人這話說的極對。」正當王爺要發怒之際,顧流景輕緩的聲音響起,頓時吸引了眾人的注意力。「內子的確眼光極好,能夠看出什麼珍珠,什麼是魚目。雖然和夫人成不了一家人,但是小王不介意夫人到王府多多走動,不成一家人,也能成朋友。」
顧流景的話,平緩輕盈得像山澗細緩的清泉,又像是那洋洋灑灑的日光,給人一種舒服寧靜的感覺。他的妻子豈容別人去侮辱,如果不是他現在行動不便的話,豈是幾句話了事?想到這個,顧流景眼底閃過一絲的落寞,他這一輩子就只能這樣坐在她的身邊,不能和她一起比肩了?
瀾意忍不住抿嘴一笑,白了一眼顧流景。她這一回終于見識到什麼不鳴則已,一鳴驚人。他還真敢說,這什麼魚目,什麼珍珠的。他這不是變著法子來贊揚自己是珍珠,安義侯世子是魚目麼?不過,這個比喻她喜歡,而且有人在旁邊幫著說話的感覺,也很不錯。
王爺頓時臉上笑開了花,不愧是他的兒子,知道怎麼就能痛擊敵人。他的兒子不就是身體差了些,不就是腿腳不便,哪是什麼安義侯世子能比的!
雖然臉面扳回了些,但是太夫人心情還是很不好,這事情還是要怪王妃和夏瀾意,如果不死王妃執意要娶這樣的名譽有損的女子,何至讓顧府沒臉,讓她沒臉。
只是這話听在安義侯夫人耳里,卻是莫大的嘲諷。雖然她不是頂頂聰明的,但是顧流景的那句話,是個人都听得明白的。當眾說他兒子不過是魚目,連他顧流景這樣的殘廢之人都是珍珠,她的臉只能是青白交錯,精彩極了。她怎麼不知道,這顧二爺如此的厲害,而且才短短幾天,他就為了一個沖喜的女子,得罪她這位安義侯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