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的枕邊妻 第二三章 棋逢對手

作者 ︰ 萬千風華

金碧輝煌的鳳懿宮內!

慕容函郁也收到了消息,細眉輕挑凝思間,只見一名小宮女,忽然跑進殿來,恭敬的行禮,稟告道,「太後,右相夫人在殿外求見!」

「讓她進來!」

話音剛落,那一襲飄逸的白衣,便出現在了敞開的殿門處!

殿外,燦爛明媚的陽光,如千萬道金絲,積聚在她的周身,恍若為她披上了一件熠熠生輝的金縷玉衣,一身耀眼奪目的光芒,絢爛的令人險些睜不開眼楮!

「太後!」

夜千陵莞爾淺笑,一邊有禮的稱呼了一聲,一邊攜著璀璨光芒步入殿內!

宮女被前一刻的景象,深深的震住了,呆怔在原地,半響亦無法動蕩,待反應過來時,連忙畢恭畢敬的行了一禮,悄無聲息的退了出去!

一時間,偌大的殿內,就只剩下端坐在首座上的慕容函郁、站在她身邊的章公公,以及夜千陵三個人。

安靜中,甚至可以听到人的呼吸聲!

‘異世來鳳,得鳳者一統天下!’慕容函郁望著殿內淺笑從容卻又暗藏鋒芒的淡雅女子,剛才那一幕,還久久彷徨在她的腦海中,怎麼也揮之不去。然後,不知怎麼的,突然就想起了當年軒轅承玄登基為帝時,大街小巷被傳得沸沸揚揚的那一句預言,連一旁的章公公喚了好幾聲,都怔是沒有回過神來!

夜千陵微微挑了挑眉,卻是靜靜站著不動!

「太後?」

章公公低頭,又喚了一聲!

慕容函郁這才回神,所有的異樣,剎那間完美的掩去,心中,心思千回百轉,片刻的時間,已是起了另一種謀算,不過面上,卻是分毫未露,慈和而問,儼然如一個疼愛晚輩的長輩,「語兒,突然前來,可是有事?」

夜千陵知道,章公公乃是慕容函郁的心月復,所以,並不避忌,頷首直言……

慕容函郁靜靜听著,漸漸地,心中震驚與前一刻相比,有過之而無不及,月兌口道,「語兒,你剛才說,攻城之計,為你所出?」

夜千陵也不謙虛,笑著點頭,言語間,眉宇眼梢流淌著的那一抹自信與嫣然,自有一股驚人的魄力,令人普一眼望去,明知容易深陷其中不可自拔還是移不開視線,亦不願移開視線,「太後,如今‘閭國’在短短兩日的時間內連丟兩城,相信宮玥戈定會向皇帝請命,前去戰場,至于那冠冕堂皇的虛假理由,不提也罷……」

「你是如何斷定宮玥戈與‘閭國’有關?」

「猜的!」

淡淡的兩個字,波瀾不起,卻是令人只覺如賭徒無異,心下一片震駭,心驚肉跳!

「你……」

「太後,與其費盡心機的尋找宮玥戈的罪證,從而除去他,倒不如直接殺之!我相信,太後肯定並非沒有這般想過,暗中,也定沒有少派人,而宮玥戈現在,還好好地活著……太後,不如,由我出手如何?屆時,就算朝中有人想要調查,矛頭,也定不會指向太後你。而我這人,從不做沒有把握之事。但作為交換條件,‘請’你放過夜家的人,讓他們三個時辰後,便全數離開京城!」夜千陵打斷慕容函郁,言語中,雖說是用了‘請’這一字,但聲音中帶出的那一絲語氣,卻是容不得人置喙半分!

話落,淡漠的再添一句,「太後,我父親身上,不是還有你下得毒麼?所以,放過夜家人,對你而言,沒有任何的影響。」

慕容函郁緩緩地斂下睫毛,陷入沉思,雙手,無意識的端過手旁茶幾上的茶盞,手指,不自覺的扣緊,杯內的茶水,水面上,蕩漾開一圈又一圈的波瀾!

「太後,你是聰明人,孰輕孰重,相信你定能做出最明智的決定,半個時辰後,我在‘宮府’等候章公公的到來,我還需要太後你幫我留住宮玥戈一個時辰!」清音素言,溫潤中攜帶掌控一切的瑩然自信!話落,彬彬有禮的拱了拱手,頭也不回的轉身離去!

縴細的身影,不消一會兒,便消失在了殿外金燦燦的陽光之中!

「太後?」

章公公怔怔的望著那一襲離去的背影,至到那一襲白衣,完全消失不見後,才後知後覺察覺到慕容函郁的神色有些不對勁,于是,急忙擔憂的喚道!

慕容函郁似有似無的輕嘆一聲,神色幽然,自言自語般道,「章公公,看來,哀家確實是無法掌控住這個女子!」

「太後,剛才夜大小姐的話,也未必可信……」章公公寬慰!

慕容函郁搖了搖頭,心中,明澈如鏡,「塵兒,乃哀家從小看著長大,此‘暗度陳倉’,在短短兩天的時間內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舉奪下‘閭國’兩座城池之計,絕非他所出,而也並非夜璟天所出,若夜璟天有這般用兵如神,‘閭國’早在多年前,就已經不存在了……」

一個女子,竟有‘運籌帷幄與帳中,決勝負于千里之外’的軍事能力,不得不令人心驚!

「章公公,還記得玄兒登基為帝時,民間盛傳的那一個預言麼?」

章公公一怔,火光電石間,倒吸了一口氣,「太後,你說夜大小姐……」剩下的話,猛然噤了下去……

……

龍玄宮,軒轅承玄的寢宮,雖不如鳳懿宮的金碧輝煌,但卻是奢華至極,每一磚、每一瓦,甚至是半磚半瓦,也足夠尋常百姓一二十年的花銷了!

夜千陵站在殿外,望著遠處漸漸消失在宮道盡頭的那一襲白衣,唇角,不知不覺勾勒出了一抹似有似無的弧度,旋即,轉身進入殿內!

放眼望去,只見,光線略暗的殿內,一襲凌亂龍袍的軒轅承玄,斜躺在竹榻上,美酒佳肴在側,好不快活!

「本以為,皇上離了女人,會活不下去,但沒想到,皇上還活得好好地麼!」夜千陵揶揄走近,沉重的殿門,在她的身後,緩緩地合上。

軒轅承玄聞言,面色,立即一沉,但隨著夜千陵的走近,臉上的沉色,漸漸被不明的笑意所替代!

夜千陵突然停下腳步,似笑非笑,「皇上,你的那些機關,還是留著給他人用吧,否者,此處就你我二人,我可不保證自己會做出什麼事來!」

一剎那,軒轅承玄滿臉驚訝的坐直身來,「你……你怎麼知道朕在殿內擺下了機關?」

夜千陵妍妍淺笑,卻是笑而不語!依照軒轅承玄當日對她的‘懼怕’程度,今日,竟敢單獨見自己,其中貓膩……紅唇,不覺得揚起了一抹淺淡的弧度,神色,突然變得親和,語態,亦是輕柔有加,「皇上,我此來,可並不是來傷害你的,是為了來醫治好你身上的‘病’的哦!」

軒轅承玄豈會相信,這一段日子以來,他可是每日、每一個時辰都派人去宣她一趟,可她不是敷衍,就是推月兌,今日,會這麼的好?

直覺黃鼠狼給雞拜年……

「皇上,我真的是誠心的,你這樣不信,我可是要傷心了!」

對上軒轅承玄的目光,夜千陵眨了眨眼楮,臉上,流露出一抹顯而易見的‘苦惱’。

軒轅承玄輕哼一聲,出氣般的理了理衣擺,擺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帝王之態,喝聲道,「你到底要怎樣……怎樣才替朕……替朕……醫‘病’?」

「皇上,你去過城外的西山麼?那里的牡丹,可都是黑色的!」

風馬牛不相及、牛頭不對馬嘴的一句話,令軒轅承玄頓時惱怒不已,扭曲著臉的怒聲道,「夜千語,你當朕是白痴麼,牡丹怎麼可能會是黑色的。」

「不,皇上,你錯了,聰明人都知道,它是黑色的!」

一語雙關,神色,倏然一肅,夜千陵眯了眼的望向對面之人,明眸之中,帶著仿佛可以看透人心的犀利。險些要被他給騙了,若論心計,面前的這個人,可絲毫不輸于太後慕容函郁,甚至是宮玥戈!

坐山觀虎斗、坐收漁翁之利,不錯不錯!

軒轅承玄忽的眯眼,黑色的瞳孔中,稍縱即逝一抹令人心驚的凌冽!

氣氛,霎時變得詭異起來!

……

宮府!

夜千陵回來的時候,宮玥戈還在書房,木莞心正纏著與他告別。

對于宮玥戈與木莞心之間的關系,夜千陵倒是有一些好奇。她看得出來,宮玥戈並不喜歡木莞心,但卻絕不會置木莞心與不顧。有時候,木莞心不經意間,甚至會流露出凌高于宮玥戈的神色……

兩個人的關系,很‘特別’!

夜千陵笑笑,快步向著後院的方向而去。

那里,有不少皇帝、太後這麼多年來‘特意’賞賜給宮玥戈的女人。只是,宮玥戈好像一個也沒有動,都安置在了後院的‘冷宮’之中。

還真是一個不會憐香惜玉的主!

……

一盞茶的時間後!

一名小廝,急慌慌的跑到書房,對著正準備離去的宮戈玥稟告道,「丞相,夫人突然吐血,暈倒了!」

……

房間內。

夜千陵笑著睜開眼楮,用絲帕,不緊不慢的拭去了唇角的那一縷腥紅,坐起身來,對著從屏風後出來的那一名盛裝打扮的女子道,「該怎麼做,之前小楊都已經與你說了吧?」

女子點了點頭!

夜千陵滿意的笑了,「這以後,究竟是回到後院中住,還是住單獨的院子,有下人伺候,就看你自己的了!」

「夫人,你為什麼要給我這個機會?」女子心中,為突如其來的機會而雀躍,但同時,還存在著的那一絲疑惑,令她有些微微的不安!

夜千陵神色一黯,目光流轉間,誘惑道,「你該知道,我雖貴為正妻,但進府半個月,右相一次也未曾在我的房間留宿,整顆心,全都放在了那一個名叫‘木莞心’的女子身上,我……我就想找一個人,能夠留住右相的心,只要你有本事,以後,我不會虧待你的,甚至,側室的位置……」

音落,人已步出了房間!

……

人造湖泊旁的涼亭內。

夜千陵獨自一個人,自斟自飲。

木莞心遠遠的看到,本想繞開。此刻,她的心里,可是恨夜千陵恨的緊,但剛一轉身,突的想到什麼,飛快的跑過來,還未進亭子便開口問道,「你不是吐血暈倒了麼,怎麼會在這里?」

夜千陵似乎沒有听到木莞心的話,向著木莞心身後由小廝帶領而來的那一個人望去。

時間,分毫不差,不錯不錯!

再抿了一口茶,夜千陵站起身,直接從木莞心的面前走過,步出亭子,笑意溢滿臉龐,道,「章公公,你是奉太後之命來宣右相的吧,我正好要回房,不如由我親自帶你去!」

章公公一怔,卻是不語。

木莞心想要知道夜千陵到底搞什麼鬼,也一道而去。

……

這……這……真是好一個捉奸在場!

房門大開的屋內,只見,一個只著肚兜的美艷女子,香肩外露,死死地抱著一襲白衣、豐神俊美的男子不松開,而至于男子的神色……忽略忽略……

木莞心瞬間怔在了原地,似是怎麼也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

夜千陵則是迅即低頭,繡帕一抹眼,聲色哽咽,好生委屈,「夫君……你……你……」雙肩顫抖,竟似乎是說不出話來,然後,一轉身,‘哭泣’著狂奔離去。

宮玥戈的面色,頓時,黑沉到底……

章公公在宮內呆了幾十年,什麼場面沒有見過,馬上就反應過來,面容嚴肅,「右相,夜大小姐與你的婚事,乃是太後親自賜的婚,這成親才不過半月的時間,你怎麼就……就……」沉沉的嘆息一聲,「右相,先不說這個,太後宣召,你還是先隨奴才一道進宮吧!」

木莞心長時間的呆站著,直到人都走遠了,才慢慢地反應過來,踏入屋內,對著屋內的女子就是狠狠的一巴掌,將所有的怒氣,全都出在她一個人的身上!卻不想,先前‘哭泣’離去的人,竟去而復返,眼中,帶著似笑非笑的光芒。于是,抑制不住的倒退了一步。

夜千陵踏入房間,看著女子紅腫的臉,憐惜的搖了搖頭,撿起地上的衣服,披在她的身上,道,「利用你這一事件,我並不想多說什麼。如今,你若想走,我可以送你離去。」

……

宮內。

宮玥戈一襲白衣,悠然而坐,神色淡然中,隱著一絲不易見的冷意,可聲音,卻還是一貫如往常,「太後,微臣恐怕沒有這個時間等到你派人去找微臣的夫人回來,因為,微臣受命皇上,需要馬上離開京城。」

「是麼?」

慕容函郁輕輕地皺了皺眉,面色不是很好看,「右相,如今,發生這樣的事,語兒哭泣離去,下落不明,哀家著實是擔心的很……」沉默了一下,「你既然說受命皇上,那哀家這就派人去問問皇上,若真是急事,那右相可先走。」

宮玥戈笑了,只是,笑意絲毫不入眼底。

片刻後。

太監回來稟告,說右相的夫人在剛不久前,對皇上說城外西山上的牡丹是黑色的,皇上一時好奇,就立即帶著侍衛出宮去了。

「右相,如今皇上不在宮內,哀家也不知道你說的話,是真是假,不如,我們一道等皇上回來,如何?」慕容函郁詢問著道,但語氣中,哪有半分詢問之意。

宮玥戈握著茶杯的手,一寸寸扣緊,杯沿處,一條條細微至極的裂縫,蔓延開來。眸底,一片毫無溫度的冰冷。好,很好,看來,他是遇上對手了。

……

城外。

夜千陵孤身一人,策馬離去。

猛然,一勒韁繩,回頭淡淡的望了一眼身後越來越渺茫的城樓,眼底,閃動著極其危險的光芒。一個時辰,她等著他前來,屆時,她定拿他的首級祭奠這具身體的主人……宮玥戈,我等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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