銅雀春深 第一百三十八章 這樣瘋掉才好[VIP]

作者 ︰ 雍樨

第一百三十八章這樣瘋掉才好文/雍樨

邊策等不及到家,開出一段確定無人尾隨,就把車子停在路邊,心急火燎地下車去看後背箱里擱著的那盒土筍凍。其實,對小樵近況的擔憂,也不完全是他主觀的臆想,他長期監控池穎,又怎會不知道池穎和冠鴻控股聯手收購安宇的事,而安宇竟然一反常態,甚至就是一種不抵抗的態度。雖然,商業戰場有人以推為進並不少見,可是小樵也從那以後再沒露臉,連懷孕這麼大的喜事,也不和朋友們聚聚說說,不能不叫人疑竇暗生。

他把竹盒子每一屜都打開,倒了個底兒朝天,也沒有發現什麼東西。于是用手開始拆,那竹盒子編得極結實,他拆得急躁,一不小心就被細韌的竹片劃破了手,鮮血一滴滴打在盒子上,他趕忙移開手,胡亂抽張紙巾捂住傷口。這時他才發現,被拆開的一個小屜的底下,有張創可帖裹著紙貼在那里。他輕輕將創可帖撕下來,小心翼翼展開上面粘著的小紙卷,「被穆所困,弄個手機給我。」幾個字刺得邊策的眼楮生疼,她受困到什麼程度?!需要用這樣的手法來報信!報信竟然是用面巾紙寫的!

他仿佛一下子月兌了力,靠著車身半晌沒動。腦子里沒有一絲救她出牢籠的主意,倒看到小樵十六七歲的樣子,勾著藕節般白女敕的腿挑橡皮筋,她黑緞子一樣的頭發束在腦後,隨著跳動俏皮地甩著,嘴里脆生生地念︰「馬蘭開花二十一,二五六,二五七,二八二九三十一——」

那時候他什麼的不敢說,他覺得單純美好的小樵,肯定討厭這樣「大逆不道」的早戀。等到高中畢業,小樵說要去英國上大學,直到畢業店典禮過後也沒跟他多說幾句話,「就這樣錯過了吧,她心里是一點都不在意自己的」他這樣想;到了大學,他試圖問別的同學要小樵的聯系方式,可是人家告訴他,小樵和高兩屆的夏敘戀愛了,那時候他又想,這樣是真的錯過了吧;畢業以後,他無意間听說她和夏敘分手了,他心里又燃起滋滋的小火苗。于是他跟家里鬧死鬧活非要回朗港的工作,也問人要了她的新號碼,準備找個合適的時間聯系她問候她,沒想到,在警隊同事們為了給他接風安排的那場旅行中,竟然能遇到她。剛第一眼認出她的時候,他真在那瞬間以為是老頭天給的緣分,在雪山腳下,在茫茫草原上經能遇見。短短幾分鐘,他的宵想就被她的話打得七零八落,她結婚了,她不是才與夏敘分手沒多久?竟然嫁給了赫赫有名的商界巨頭穆震廷的兒子嘌!

細節他無從了解,當時心里麻木一片,硬著頭皮跟老同學敘舊,和穆以辰相見歡。他不是鑽牛角尖的人,除了暗恨自己那些年懦弱蠢蛋之外,也只能強迫自己去認同穆以辰,迫自己誠心去欣賞他的才干,他的財富,他的爽快。對于小樵,只能當她是一個美得冒泡的粉紅色的甜夢,只要她一直幸福著,一直美好著。可現在呢?一切都亂了套——他就這樣靠著車身發了半天呆,才猛的起身上車蹬油門疾馳而去。除了解困小樵,他必須盡快弄清楚安宇被收購的詳細情況,蹊蹺一定就在其中。

這頭,小樵靠著窗看著邊策的車子走了以後,才慢慢踱回自己房里去。懷孕以後嚴重嗜睡,每天早早爬上床,可是今天多了這麼一出,她心里七上八下地就失了眠,老覺著穆以辰沒那麼好糊弄的。她甩甩腦袋走到書櫃找書看,人家說「一孕傻三年」是真的,現在是一看書一動腦就犯困,書成了催眠的好東西。她扒拉了一會兒,什麼<莎士比亞悲喜劇><華爾街回憶錄>都嫌太難啃,<文心雕龍><古體詩律學>之類的那簡直是天書了,最後決定挑那本<小王子>做數。

才抽出來,看到最上面一排書本上橫躺著幾本書,她踮了踮腳取下來一看,原來是穆以辰買的那些孕期指導書,之前被她丟在一邊,大概是佣人收拾上去的。心里一灣酸酸的溪流淌過,孩子的月份漸漸大了,她就是再不想給穆以辰這混蛋生孩子,也下不了手打掉了。這團肉每天在她肚子里折騰著她,從身到心。但這種折騰也恰恰是一種最篤定的存在感,讓她不得不面對現實,面對她這個孩子,她和仇人的孩子。小樵常常會一陣恍惚,恍然還是她們在英國酒吧里喝酒,在塞納河左岸一起吃一塊巧克力,在浴室,在床上,任何一個沒有人打擾的地方放肆親熱如膠似漆。她們還總喜歡到花園里看花開,偏偏看得最多的就是曇花昨日歡聲笑語還縈繞耳旁,夢一場,一睜眼,竟是仇人了?越想起往日種種,心里只會越恨。

她看著手上這些書,封面上的孕媽媽皆是一臉最幸福滿足的微笑。她其實知道別的孕婦是怎麼保養的,都恨不得把世間上的好東西全吃進去給孩子,就算孕吐,吐完了照樣吃。哪像自己,一點胃口也沒有,看上去竟比原來更憔悴瘦弱。她也知道任何人都會勸她,孩子是無辜的。但她眼前始終閃著穆以辰和池穎那張照片,夢里也總看到荷媽渾身是血在哭泣,還有父親不明不白的猝死那混蛋,怎麼還有臉和她生孩子!他憑什麼!憑什麼!

他還買這些書來添惡心!小樵一揮手把那些書全不掃落在地上,蹲下去逮起一本就用手撕,書本裝幀很厚實,她那點發著顫的小力氣只撕下來幾頁紙。她索性跪坐在地板上更急躁地撕扯。這時,樓梯傳來穆以辰的腳步聲,她突然發狂一樣甩開書飛奔過去將門反鎖,然後回頭繼續撕那些書。其實她也不知道這麼做意義何在,只容著自己瘋一把顛一把才泄恨,而且心里隱約盼著自己倒是這樣瘋掉才好,那就是穆以辰生生逼瘋了她的,這個瘋子再給他生一個孩子,讓他要的這孩子有個瘋了的母親,讓他看這現世的報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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