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夜轉眼又看向窗外,頭腦中一片空白,不一會兒,病房的門再度被推開,文靜心急火燎地進來,放下手里的飯盒便湊到她面前,撫了撫額角上的紗布,再檢視她唇上的傷,然後直著身皺眉,「怎麼搞成這樣?」
她像是來得急,身上的制服還沒月兌,外面罩著件白色的大衣,長發盤成了髻,擰著眉認真地望著自己的樣子,竟讓錦夜忍不住便笑了,「看你急成什麼樣子,連衣服都來不及換就這麼來了。」懶
文靜翻給她一個白眼,邊走到一邊去端飯盒一邊道︰「別提了,我今天早上才接的班,剛換好衣服,總經理就叫我,一進門就見著田健那張笑面虎的臉,經理見著他,誠惶誠恐,說是這些天放我的假,讓我把事情處理完了再來。喲,好燙……」
她兩手模住耳垂,停了一會兒繼續道︰「我本來不打算理他,可他一起身就說你讓人砸了住院了。我那七魂六魄的,差點全散了,顧不上換衣服就來了。」
文靜言簡意賅地說完,倒出一碗湯端到錦夜面前,她瞥一眼,嫌惡地轉開臉去,「怎麼又是豬肝湯,這些都是哪兒來的。」
文靜看她半天,「喝了吧。剛我遇到慕希晨,他丫的都跟我說了,你這小子貧血還暈血,看你平常生龍活虎的。這些都是他特特讓我們酒店的大廚做的,來來,喝了吧。乖。」蟲
說著話,哄孩子一般將碗端到錦夜的嘴邊去,她反倒不好意思起來,接了過來一口口抿著,突然就想到,昨晚自己就這麼讓慕希晨一口一口喂著,怎麼竟也不覺得尷尬。
正想著,文靜又問,「你這是怎麼搞的?誰砸的你,還當著慕希晨的面兒?」
「田健沒說?」錦夜納悶。
文靜又翻白眼,「那人,唯慕希晨馬首是瞻,你覺得他能把事兒告訴我?所以我這才急啊。火燒火燎地跟著他來了。」
錦夜听了直笑,再簡單把昨天的事一說,突然又想起昨晚自己跟慕希晨的爭執,心里不禁開始記掛那些人,本來就是光明正大地欠債不還,如今把自己給砸傷了,連慕希晨的臉都給劃了,想拿錢怕是更難了。頓了一會兒後,把手里的湯喝完,翻身下了床,「文靜,陪我去一趟中泰。」
他說今天要去公司,也許就與那事有關。
文靜皺眉,輕斥,生拉硬拽,雖然從一開始就知道,不,更早,從十幾年前就知道,商錦夜做的決定,她改變不了,可她仍要努力,因為剛才慕希晨在離開前突然問她,「文靜,你知道原因嗎?當年,錦夜放棄我的原因。」
他問得極安靜,一夜未眠的面容有些憔悴,目光里卻是掩不住的傷感,像是這十年來他一直在追尋著這個答案,明明事實如此,可他篤然不信。
那樣的目光讓文靜不舍,而自己對他的回答更讓她心中的不舍加劇。
「我不知道,我甚至從不知道當年你為何突然就離開了她。」她的話讓他輕輕一震,隨即離開。
文靜突然覺得,慕希晨對錦夜的傷害,也許只是對他自己傷害的百分之一千分之一,甚至更少。
她突然就釋懷了他對錦夜的傷害,不管他做什麼,也許都只是在尋一個答案。
「他怎麼收買你了。」錦夜覺出了不同,停下來問她。
文靜望著她,啞然,如果說,我突然同情他了,你會信嗎?
終于還是陪著她去了,一路上沉默著,兩個人都不說話。
——
秋日的晨,沁心的涼。
慕希晨領著田健和陸敬軒進門時,一直等候在大廳里三建的劉經理一行人立即便迎了上來。
「慕總早啊,慕總辛苦了。」
慕希晨回過臉,淡淡一瞥後,終于停住了腳步,「原來是劉經理。」
「是,慕總早上好。」劉慶春點頭哈腰地站在他面前。
「怎麼在這兒等著,來者皆是客,更惶論咱們這麼多年的合作關系了。田健,請劉經理上樓坐。」
總裁辦公室里,慕希晨憑窗而立,劉慶春領著三建的一行人,也不敢坐,只站在門邊賠著笑道歉,只是慕希晨的思緒並沒有在他們的身上,他手中仍夾著枝煙,只是許久也不曾見他吸過一口。
劉慶春的話,他全然不在意,他一直在想著,她當初為什麼放棄。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想到這麼一件事,似乎遲了十年,可他就是想弄明白。
「慕總,實在是抱歉,那些民工都是底下班組的人,我們也不知道他們會想著這麼做。實在對不起。」劉慶春羅羅嗦嗦完一堆的話,抹著額上的冷汗等著慕希晨的回應,心里有些忐忑。
昨天,他正在接待省里的領導,財務經理一個電話卻如晴天霹靂,說是中泰將一年多前的工程款給結了,他一下便呆住,忙不迭丟了領導趕回來核查。
而隨之而來的消息更如驚天浩劫︰他傷了慕希晨那邊的人,慕希晨正是因為此才結的賬。他慌亂之中叫來工程部經理。
什麼人?不知道。
傷得如何?不知道。
是男是女?據說是女人。
女人?最後這個回答將劉經理直接秒殺,他甚至為自己找好了退路,到中泰前特地打過電話給何市長的干兒子林志平,想從平哥那兒迂回地求求慕希晨的女朋友,何市長的女兒何志婷,也不知道何小姐答應下來沒有,更不知道慕希晨準備如何拿他們開刀。
心中一亂中下意識回頭,目光隨即一亮,劉慶春抓過身後一個年輕男人的手,將他朝前一推,「慕總,昨天砸傷了人是我們不對,現在人我帶來了,全憑慕總發落。」
話音落下許久,才見窗邊的人緩緩轉過身來。
————
好吧,廣播︰喜歡的親,記得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