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君之女的命令,子期和子聿不敢有絲毫懈怠。次日食時未過,二人已經在城外守候,可是直到日中,青姒才乘車而至。一隊人馬行至西丘之下的時候,青姒突然提出要所有隨從在山下守著,只得他們三人上山。
為首的女官當然不敢離開青姒半步︰「公子,山路險惡,還是有人伺候才好。」
「我說不用就不用。何況有趙子隨行,還有什麼可擔心的?」青姒瞪了那女官一眼,但提到趙子聿的時候聲音卻變得溫柔起來,連看子聿的眼神都迷離了。子期和子聿二人心里明白,今天並不只是游春那麼簡單,但又不好說什麼,只是心照不宣的看了對方一眼。
那日陽光很好,西丘的樹已發出了新芽,沿路特別種上的迎春藤也開出點點的黃色花朵,滿眼都是讓人欣喜的春色。因為是皇家園林,上山的路都鋪得平整而寬敞,登山並不費力。很快,三人已登至山頂。
「子期妹妹,昨日你生辰我都沒時間去看你,有空你到長生宮里來,看看有什麼合心意的首飾,就當姐姐送你的生日禮物。反正我的佩飾那麼多,一個人也戴不過來的。」青姒雖然表現得親密無間,但語氣卻充滿了不屑與施舍。
季子期淡然一笑︰「公子的好意子期心領了,公子的佩飾樣樣珍貴,子期擔受不起。」
「妹妹這話太見外了,你知道,我一直都是把你當親妹妹在疼的。」青姒邊說邊走近想要過來攬住子期。
「哎呀」,青姒突然一聲尖叫,季子期只覺青姒要摔倒在她面前,趕緊伸手去扶,但青姒好像並不領情,仿佛沒看見一樣,順勢就坐了下去。
「公子!」子期和子聿見狀立即上前想要將她扶起來。
「不要,好痛!」青姒俏臉掛淚,「我的腳崴了,不能行走……」
這情景可急慌了二人,國君只此一女,若她出事,國君要怪罪下來誰都吃罪不起。
趙子聿試探道︰「不如公子和子期在此等候,臣這就下山去叫人。」
「不行!」青姒立刻否決,「現在日頭已偏西,趙子這一去一回天都黑了。再說,你留我們兩個弱女子在此,萬一有虎豹豺狼出沒如何是好?」
她的一番話說得另外二人都默然了。青姒拭去眼角的淚光︰「不如趙子把我背下山去,也好在關城門之前回宮。」
趙子聿一听,心下一驚︰「小臣不敢!自古男女有別,小臣怎可冒犯……」
「趙子真是迂,現在都什麼時候了還講男女有別、君臣之禮,難不成要本公子天黑回宮被父君怪罪或是在這里被虎豹吃了才好麼?」青姒一開口,眼淚又止不住了。
「這……」趙子聿遲疑了,為難的望向子期,他最怕的是子期誤會。
他的心子期當然能懂,但眼下還有什麼好法子呢?「你就背公子下山吧,萬一耽誤了大夫的診治時間就不好了。」子期心里縱然一萬個不願意,卻也只能如此了。
下山路上,三人各懷心事,一路無話。
等到城門口的時候,趙子聿已是滿頭大汗。青姒看著他的狼狽樣,忍不住輕掩小口笑出聲來︰「趙子今日想必是很勞累了,先回去歇著吧。」
「是,小臣告退。」趙子聿看看子期,轉身離去。
子期見狀,也上前告退︰「時辰不早了,公子請早些回宮,公子的腳耽擱不得的。」
青姒「嗯」了一聲,「剛才趙子背著我的時候心跳得好快,他一定很喜歡我對不對?要不然也不會那麼緊張我的。」她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故意說給子期听。
子期咬了咬嘴唇,沒有肯定也沒有否認,只是露出她一貫的微笑。因為她不知道她除了笑還能做什麼。
季子期失魂落魄的回到季府,卻看到門口有一個頎長而熟悉的身影。
「子期。」趙子聿迎上來。
子期的眼神卻是躲閃的,「我有點累,我要休息了。」
「你是在生氣嗎?你知道今天的事並不是我甘願的。」
「我沒有生氣,子聿哥哥喜歡誰是你的自由,我有什麼資格生氣……」子期有些懊惱,眼淚也不爭氣的流出來,「我累了,我要休息了。」子期像夢囈一般,反反復復的說著。
看著自己心愛的人哭得梨花帶雨,趙子聿一時失了方寸,更不知如何是好。情急之下,他用力的擁住子期,一臉嚴肅道︰「若你不信我的真心,圍獵一過,我就讓父親到季府說親,讓上卿將你許給我!」
此言一出,季子期一下清醒了,她看著面前的男人認真的表情,臉一下變得緋紅。
「等著我。」趙子聿擦干佳人臉上的露珠,無比深情的說。
二人情到濃時,絲毫不覺在不遠處的陰影下有個人正在窺視著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