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褻衣褻褲上全是一跳一跳的血痕,他的衣衫早已襤褸,淡色的衣裳像是被血水泡過一樣,早已染成了血紅。蓬開的亂發也失去了昔日的光澤,讓人看了都忍不住想閉上雙眼,慢慢轉頭看向了高位之處笑得豪爽的寧藩王,這個殘忍無比的男人,原來真的這麼可怕,把一個好端端的人折磨成了這副半死不活的模樣。
花箬沫的小手微微顫抖了一下,眼神更是陰冷深沉。雖然他與自己的交情不深,卻也沒傷害過她。上次去秋素齋臨走前,還托墨清心將茗哥哥留給她的信箋與珠釵交給她。
似乎感受到熾熱的視線,他艱難的抬首,微露臉龐。花箬沫緊皺眉頭的將雙手放在桌下,緊緊的握著,水眸緊緊地瞅著眼前的他。
那張白皙無暇的面容上布滿了一道道猙獰的鞭痕,滿臉觸目驚心的鮮紅。他的胸口……他的胸口……他的胸口怎麼會焦掉一塊……
即便是心底無比震驚,秀眉深凝,容顏依是平靜冷漠如常。慢條斯理的吃著美食,腦袋瓜子卻是回轉千百回。
寧藩王粗狂的臉上,盡是笑容,犀利的眸子環視了眾人,或若無其事,或驚悚害怕,或臉色發白,或蹙眉不贊同……但沒人敢站出來駁斥他。
在場的三名藩王還是雲淡風清的悠閑模樣,似乎沒打算結束這場鬧劇。
「這位是麒麟國的使者。」寧藩王的話音剛落,立刻引來三名藩王的關注。他們齊齊擱下杯子,等待著他接下來的話。
歷史都稱兩國交戰不砍來使,更不會辱沒來使。現在朱雀國國內雖是戰亂,但並未與其他國家交戰。侮辱其他國家來使,相當于間接宣戰。這寧藩王做事真是少根筋。不過,這樣也好,如果麒麟國發怒必然施壓朱雀王,屆時朱雀王就算不將寧藩王誅滅,也會削弱其勢力。到時,他們便可從中得利。
不是說雲端已閑置在雲府不過問政事麼?怎麼無端充當使者了?
花箬沫靜靜地挑眉,水眸一眯,若無其事地展顏而笑。這次同樣引來兩束幽光,然而她並沒如同上次般尋光望去,而是佯裝沒覺察。
「大家一定奇怪,本藩王為何將他綁起來了。」他頓了頓,從別人的眼光中讀懂了幸災樂禍。即便他的腦袋不夠精明,卻不是愚蠢之人,其他人的想法他怎麼會不知道。他只是先讓這些人高興一會而已。「因為此人借著使者之名夜行覬覦寧藩王府。看來是打算刺殺本藩王了。未免讓此可惡之人繼續作惡,本藩王可是費了很大勁。」
他的話著實讓人深思。一則,讓人覺得他是為其他藩王的性命著想。二則,讓其他國的使者知道,他寧藩王不是好惹的主,要是動什麼歪念,可要掂量自己的命。三則,讓在坐的三藩王一個警告。他連其他國家都敢得罪,何況是在坐的人?間接宣揚自己的軍事實力。
綁起來?他可講得好听,都將人折磨成這樣,竟用刺殺這藉口搪塞。看來這寧藩王並不是只有四肢發達,頭腦簡單。抑或,他身後有很厲害的謀臣?這出謀劃策的人會是雲幽月嗎?
「既然是該死之人,那就娛樂娛樂一下大家。本藩王很久都沒如此興奮了。」說罷,他便將手中的筷子‘嗦’的一聲,直接往雲端胸口的位置打去。
花箬沫冷冷掃了他一眼,唇角的笑意凝住,臉色漸漸轉冷,清眸中迸出了火花。眼睜睜的看著那兩只筷子刺進了雲端的胸口,心再次顫抖了。看著雲端動了一下,鮮血就像斷了線的珠子,一顆一顆的順著路在筷子掉落在地上,殷紅得可怕。
頓時,在坐的人忍不住咽了咽唾液,心底微微顫抖。這藩王果然殘忍無比,簡直是一只凶猛的野獸,隨時發出廝殺的凶光,將人撕裂,無情的吞噬。
這寧藩王有病嗎?沒事就折磨人玩?真是一變態人物!這個禍害,難怪朱雀國會發生慘無人度的戰爭。
寧藩王獨自哈哈大笑,似乎對于別人敬畏的目光很滿意。「怎麼了?大家是不是興奮得說不出話了?這只是開場戲,現在本藩王玩真的了。」他從腰間掏出兩把小刀,興致十分好的抽刀晃了晃,晃得人心惶惶。
「本來要四把小刀插到他手腳的。但是發現身上只帶了兩把,所以就讓大家將就了。」他邊拿起鋒利的小刀邊殘忍的笑著說道,慢慢舉起手,瞄準籠子里的男人。
在場的人,除了三名藩王和花箬沫外,幾乎都是額前冒汗,有些人甚至雙腳打顫。要是,這只野獸一個不小心不是飛中的不是籠子內那男子的手腳,而是飛中他們的任何一個,這可能性也不小。
花箬沫微微挑了挑眉,薄唇彎成了微笑的弧度,雙眸深邃閃亮,縴手無聲的一揚,一顆不知名的丹藥就這麼準確的投中寧藩王的口中。他下意識的咽唾液,便是連同丹藥給咽下了。
他心底一驚,全身幾乎無力。「誰!到底是誰向本藩王投毒了。」
由于事發突然,別人還來不及知道是誰投的丹藥時,那寧藩王就那麼華華麗麗的倒下。額前還撞了一個包。
此刻,楚藩王朝著花箬沫露出燦爛的笑容,如清澈山泉般清新動人。但是,他的心腸便是連污水都及不上萬分之一。
花箬沫仍是面無表情,喝完最後一口酒後,沒理會宴會因寧藩王突然暈倒而混亂,反而慢悠悠的往大門而去。
估計此刻藩王府每個門口都不會放行,她走到側門,想著拉動響炮有點引人注目,便是抬頭望著門外的一棵高樹,沉思著如何走出這藩王府。
身後傳來的腳步聲,讓她警惕的轉身,冷冷的凝視著來者。
「就這樣就想逃了?」溫潤的嗓音帶著幾絲懶散,一身淺墨錦衣的男子微笑的看著他。那溫柔的眼神像是彼此有多熟悉。
花箬沫一陣惡寒,雖同是溫柔的眼神,東堂煙月卻是顯得深情真誠,而眼前這男子卻是充滿陰謀與計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