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彥風帶著釋然走出書房,不知不覺間來到安昕昕所在的客房門前,恰好被路過的香姨撞見,告知他昕昕已經入睡好一會了。
顧彥風再三表示自己僅僅是路過,轉而他又來到貝爾的兒童房,咋呼了一整天的頑皮小子終于靜下心來睡得香甜,顧彥風坐在貝爾床邊的小凳前,十分享受這一刻的寧靜與安祥。
下周貝爾就該滿五周歲了吧,姐姐不幸離世,留下年僅三歲的貝爾,作為這個小娃唯一的親人,顧彥風當然對他愛不釋手、呵護備至,再加上香姨向來喜愛小孩,更是將他寵上了天。
也是這兩年,顧彥風將身上罕見的耐心與愛護點滴擠出,灑在貝爾這小娃身上,原本對孩子頗為頭疼的他,經過兩年的相互接觸與感情的培養,如今倒是對小孩充滿興趣,這是上天制造的最神秘而有意思的事物。
顧彥風從來不相信愛情,一來他從不與人談起此類話題,二來只要與此有牽扯他便避之不及,尤其在看到姐姐的那段苦逼情愛後,更覺情愛與短暫人生來說,根本了無意趣不值得一提。
一年多前,他決定找個合適的女子為自己孕育一子,屢屢失敗後才得知自身存在問題,之後沒過多久,又經某前輩指點仕途,並在他安排下與舒家小姐靜予定下婚約,便也打消了未婚生子之念。顧彥風對著熟睡的貝爾綻放出難得一見的溫和愛意默默一笑,熄燈出了兒童房,悄悄將門合上。
再次,路過安昕昕的房間,顧彥風不禁體會到「無心插柳柳成萌」的真諦來,一直以來當他得知自己這難以啟齒的缺陷後,一夜風流便諸事不必操心,對方如何善後那是人家的事,自己拍拍高掛燈籠走人。
馬爾代夫那一回,自己好歹算是留了個心眼兒,一來安昕昕是自己未婚妻的閨蜜,實在不該出任何紕漏,二來這女子與他人不同,但是究竟不同在哪里,他一時竟也說不上來。
如此倒好,這安昕昕竟然在他的操心下還給自己掉鏈子,如今懷了自己的孩子,他顧彥風可說是冰火兩重天,喜的是今生夙願竟能達成,悲的是名聲與婚姻壓力重大。
可是,他顧彥風可不是個杞人憂天的人,他想要達到的願、辦成的事,注定是無人能夠阻擋,他是行動派亦是自我主義者,是無法被束縛與規矩化的,就算入仕從政又如何?!
只要,她懷的是自己的孩子!
顧彥風回到自己的房間,從臥房外的小廳內取過一瓶紅酒,今晚他的心情頗好,白隆他細致地分析了安昕昕的生理期,並告訴他讓安昕昕受孕的日子恰好是馬爾代夫外出海島的那兩日。
那時候,她正跟自己在一塊兒,讓她受孕的男人除了他顧彥風還能有誰?想到這里,顧彥風吞下溫潤的紅酒,閉上雙眼久久回味著。
其實,他早已將安昕昕肚里的孩子認定是自己的了,在他眼里萬華廷那老頭子早已被身邊那妖里妖氣的林衡芳掏空精氣,還有何能力令安昕昕懷孕?不然,當萬華廷得知她懷了自己的孩子後,也不會氣得將她只身趕出萬家了。
顧彥風睜開雙眼,他當然相信自己的分析與判斷,只是在經過白隆的科學分析後,更加覺得靠譜,他喜歡將事實明明白白擺至眼前,討厭搖擺不定的一切。安昕昕醒來後,下樓用早晨,再次被香姨和小貝爾包圍。
就在她享用完可口的早餐準備上樓回房時,突然被自己的這習慣性動作嚇到了,她這是怎麼了?
這兒又不是自己的家,她懷里的孩子也不是她丈夫的,這些都是該是她的閨蜜舒靜予的,她在佔有她的家,還使用了屬于他丈夫的「東西」。
她怎麼能變得這麼理所當然?她肚子里的這個小東西還是一個等待處理的麻煩不是嗎?
她還得回到社會,回到泰風辛勤工作,她被父親心狠地趕出家門,她得掙錢養活自己,還還必須盡快離開這里,離家這個家和身邊的這些人。
她必須要找顧彥風好好談一談!
于是,她返身折回至餐桌旁,顧彥風也正巧放下手上的報刊,他恰好也有話要對他孩子的母親說。「去我的書房。」
顧彥風說完,頭也不回地徑直上樓,安昕昕順從地跟在他身後,這沉悶氣氛另她有些害怕,她情不自禁地拿手護住小月復,她感到不安,雖然這也是她覺得最妥恰的處理方法。
「要多少錢,你開個口。」顧彥風從抽屜里取出支票本,直截了當地說,「一百萬?」
「我不要錢。」安昕昕揪緊小月復上的衣服,強制讓自己鎮定。
「OK,二百萬!別說萬華廷那小氣鬼,就算于坤泰都不可能開這個價給你。」顧彥風說著,連看都未看安昕昕一眼,顧自刷刷刷地在支票本上寫下金額,撕下來遞給安昕昕。
「收回你的錢。」安昕昕听出自己聲音里的顫栗,她再不敢多說一個字,她害怕听到自己的聲音,害怕感受到自己心底的恐懼,更害怕肚子里的「它」知道她的決定。
顧彥風終于好奇地抬頭看著她,問道︰「不要錢,那你要什麼?」
「什麼都不要。」
這場面,還有安昕昕的這句話,實在出乎顧彥風的意料,原本他昨晚已將這一切打算地妥妥當當,眼前這看來美貌與智慧並重的女人接近于坤泰,又入住萬華廷家,還招惹上新晉名醫蕭恩,不都是為錢為權麼?
如今要她為自己誕下月復中這孩子,顧彥風實在覺得輕而易舉,一切皆在他掌握之中,難道他顧彥風還比不上他們三個中的任何一個麼,錢、權、財、色他哪個比不上他們,她竟然連考慮的機會都不需要,直接這般否定自己與自己的提議。
顧彥風一時間心口像被什麼堵住了般,嚴重覺得呼吸困難,面上又有些掛不住,垂下頭向門的方向招招手,令她趕緊離開書房,離開自己眼楮所能觸及的範圍。
他、饒是他內心再冷靜再難被風掀起波瀾,在此時此刻也怕忍不住想要爆發心中之不快,當然他是不會被人看到的,更不能被人發現他隱藏的另一面,那是巨蟹的孤獨與柔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