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騙之天厭 第五章 施主

作者 ︰ 張正一

張懷安堂堂一個國家干部,被一群潑婦弄成這般模樣,雖然不曾當場作,可一口惡氣卻還是憋壞了他,和這口氣相比,那個假貨和尚自然不算什麼,第二天他就找上了房管部門的幾個干部,這可不是幾十年前大解放的時候了,想要佔地為王,先得過了國家這一關,可這一問,好不容易憋出來的一點底氣也沒了,這幫潑婦還當真是有這地方的產權的。

原來護國寺里的和尚還沒走光的時候,就找過縣里,縣里也派人去解決過這個問題,可是人家該有的東西都有,哪里是說讓就讓出來的,和尚們窮的連正經袈裟都沒一件,更不要說是拿出錢來換個安居了,潑婦們又是端的難纏,縣里去的人當時不過說了幾句狠話,就出了上吊這種事情,還把縣委堵了好幾天,剝光了衣裳撒潑還是輕的,就差拿著菜刀造反了。和這些潑婦相比,老實巴交的和尚們顯然更好欺負一點,縣里給個臉色,就嚇得不敢再多說什麼了,要不是當時這大殿被縣里當了倉庫佔了,普賢幾個和尚,怕是連個棲身的地方都沒有。那幾個干部把這來龍去脈一說,張懷安就沒了脾氣,騎著自行車又轉到鄉里去了,所謂東邊不亮,西邊亮,說不定還能給他找出點什麼東西來。

可這事卻還沒完,普賢幾人老實了沒有幾天,這護國寺里又熱鬧了起來。一早的時候,這護國寺的大門就被敲了開來,開門的正是那個喚作普及的老僧。

「你們要干啥?」普及這話說的倒是有些楞了,尋常廟里來了這樣衣裝光鮮的人物,自然是先請了進來,然後一番機鋒打將過去,來個玄之又玄,說到了點子上,就是一筆不菲的香火收入,可普及做這沒地位的和尚久了,早就忘了自己這里是個廟宇,堵著門也沒個讓路的意思。

「這位大師請了,我們是來燒香還願的,一早就來打擾,實在是過意不去。」當先的一個青年,一身鮮亮的黑色西裝,雙手合什,先答了個禮,臉上更是一副虔誠的模樣,恭敬的說道。

「還願?有什麼好還的,這里又沒菩薩。」普及下意識的說了一句,隨即就楞在了那里,心里一直罵自己多嘴,他楞是楞了點,可還是知道還願意味著什麼的,瞬時就喜的笑開了花,將門打開,也不管這幾個青年,手舞足蹈的就自顧自的奔進了大殿,嘴里還叫著︰「師兄,師兄,有的吃了,有的吃了!」

「真是…」那青年搖搖頭,一臉的無可奈何,讓開大門,做了個請的姿勢,對著身後的一個中年男人說道︰「張總,請吧。」

普賢听得普及叫喊,已經裹著被子走了出來,只見十幾個西裝大漢走了進來,不由的吃了一驚,他這些年和尚雖然當的極其失敗,可年紀卻也不是活到狗身上的,一些眼力還是有的,這十幾個人,除了個眉清目秀的青年之外,都是一臉的痞氣,即便穿的那般光鮮,可這種骨子里的東西卻是遮掩不住的,這樣的人走進來,哪里又能有什麼好事,心里頓時忐忑了許多,不住的給普及使著眼色,想叫他不要胡言亂語,惹了禍事,卻被這滿腦子吃食的呆貨直接無視了。

「方丈不必驚慌,我們是來還願的,十年前我們張總窮困潦倒,路經此地,許下心願,有朝一日,飛黃騰達,必有所報,今天,就是來了了這個心願的。」那青年倒是個好說話的,緩緩幾句話說出來,倒是讓普賢安心許多,悄悄的打量起青年所說的那個張總了。

「這人我莫不是見過?」普賢看了兩眼,愈覺得眼熟,卻是怎麼也想不起在哪里見過了,那張總見普賢往自己身上看來看去,只是笑著點了點頭,然後自顧自的往大殿里走了過去。

「真是物是人非啊!」普賢小心的跟上,卻听見這麼一句話。

「廟里亂了些,讓貴客見笑了。」普賢一張老臉不由的有些通紅,這大殿里何止是亂了些,說是個丐幫的窩點也是有人信的,一堆堆的破爛堆在一起,都是些和尚們撿回來的廢品,殿中央佛祖面前供的不是瓜果香燭,卻是一鍋沒幾粒米的清湯,還不是給佛祖吃的。

那張總淡淡一笑,恭恭敬敬的跪了下來,嘴里念念有詞,說了些弟子還願之類的話,而青年手里不知幾時已經多了一個紅包,笑著遞給了普賢,普賢接過來一捏,心里大喜,那紅包厚厚的怕是有幾千塊錢,省吃儉用,倒是夠四個人吃上幾個月了。

「哪里來的賊廝鳥!」十幾個人進了廟里,已經是不小的動靜了,早有婦人探頭探腦的看過來,還道是這普賢又在打廟里的主意,拉了幾個婦人過來,抄著 面杖就叫了起來。

「方丈,這又是怎麼回事?」青年一臉疑惑的看了一眼這些婦人,問道。

「說來話長啊!」普賢頭大如斗,嘆了口氣,當和尚當到這種地步,還有什麼可說的。

「干什麼,干什麼?」倒是十幾個漢子先叫了起來,有幾個還掏出了刀子,普賢一看,愈頭疼,他早就覺得這些人不是什麼正經貨色,一身的痞氣,不知道是哪里來的流氓,如今居然連刀子都掏出來了,出不出事,他都是吃不了兜著走,這些婦人對上流氓或許不是對手,可秋後算賬打和尚罵禿驢卻是天生的本事。

「捅啊,捅啊,捅死老娘算了!」帶頭的一個卻是不怕事的,見了刀子並不害怕,一拉衣裳,露出兩個凶巴巴的大物來,迎著刀子就罵了起來。

「給我放下!」青年臉色一寒,狠狠的瞪了一眼掏刀子的幾人,轉而一臉笑容的走了過去,溫聲說道︰「這位大姐,怕是誤會了,我們不過是路過的香客,來燒幾柱香罷了,幾個沒見識的粗人,還請大姐不要見怪。」

青年長的白女敕,身子又是高大,正是婦女們愛極了的小白臉,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何況是這樣的男人,那潑婦臉一紅,先把衣裳系好了,才訕訕的說︰「也沒什麼的,都是這禿驢欺負咱們久了,隔三差五總要找人來嚇唬咱們,這才誤會的。」

「小小心意,權作賠罪,還請大姐不要見笑。」青年微微一笑,又掏出個紅包來,遞了過去,那潑婦哪里會不好意思,接過來就打了開來,一張麻子大臉笑的像花一般,樂道︰「這怎麼好意思,這麼多錢。」

「哪里哪里,待會少不得還要麻煩大姐,只是,現在…」青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看了看低頭不語的普賢,又看了看那潑婦身後的婦人們。

「你們聊,你們聊就是了。」吃人嘴軟,拿人手短,那潑婦拿了錢,自然一切好說,一揮手,帶著婦人們就先走了,只留了個小的,在門口看著。

「讓施主見笑了。」普賢老臉通紅,聲音更是小的可憐,只恨不得立時找個縫隙鑽進去。

「方丈,若有難處,不要客氣,這點忙,我們張總還是幫的了的。」青年人見普賢只是搖頭嘆氣,一副不相信的樣子,笑道︰「方丈怕是還不知道,連省長見到我們張總,都要叫一聲兄弟的。」

「省長?」普賢眼楮一亮,這樣的背景在這個小縣城里的確是可以橫著走的,不由的激動起來,將事情細細的講了出來。

「听方丈這話,似乎這些人倒不是鳩佔鵲巢了?」青年人听了後,低頭想了片刻,說道。

「不過是官面上的話罷了,這里的百姓,哪個不知道護國寺是個僧院,一幫婦人住在這里,又像什麼話,幾十年前又有什麼道理可講,還不是看上什麼就搶了去!」普賢得了靠山,說話也硬氣了許多,一邊說著,一邊偷偷打量著那張總的神情,見他眉頭漸漸的皺了起來,嘴里還念著罪過罪過這樣的話,膽子愈大了起來,話也是越說越多,也顧不得什麼戒嗔之類的事情,將婦人們如何潑辣刁蠻說了個活靈活現,要是換做幾十年前,怕是被選去演個楊白勞也是十拿九穩的。

「這宿山房價如何?」等普賢說的口干舌燥,喘起粗氣來的時候,那張總總算開口說話了。

「不過千把塊錢,小地方還沒趕上這好時候。」青年笑著答道。

「那就買了吧,這件事,你來做!」那張總點點頭,雙手合什,對著普賢又說道︰「方丈請放心,這里的事情自然會有個交待,在下俗事纏身,就不久留了,剩下的事情這白木自會打點。」

「施主慢走。」普賢見得了準話,一臉笑容,顛顛的將那張總和一行人送了出去,回來的時候卻現那青年已經走到了後院,幾個婦人正圍著他說著些什麼,不由的嚇了一跳,硬著頭皮走了過去,只听得那青年說到︰「城里高樓大廈,水電煤氣,換個地方,反倒住的舒坦,這價錢卻也是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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