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騙之天厭 第三十六章 潛水病

作者 ︰ 張正一

得了老板的電話之後,方勝的心這才完全的放松了下來,要說之前那些狐朋狗友之間的對話雖然有些效果,可哪里能比得過這老板的一句,既然有工作交給自己,那便是信任,方勝搖了搖頭,笑自己太過多疑,之後的便是一場狂歡,抱著一雙大長腿一覺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中午十一點鐘。

「還好,還好!」方勝猛一把推開那不知道名字的大長腿之後,看了一眼手表,松了口氣,也不管那女人幽怨的眼神,套上一件外套就跑出了門外,昨天老板專門交待過這今天的安排,中午十二點的時候他老人家親自出馬招待上海來的貴客,飯後就是活動時間,具體的安排一是潛水,這第二就是坐著方勝的水上飛機來個高空觀景,方勝路邊草草吃了兩口,趕到酒店門口的時候,就踫上了笑眯眯的木老板。

「來來來,我來介紹,這個是方勝,我們的大飛行家,這一次啊,就由方勝來做個陪游,孫律師你可一定得玩好,潛水這東西全國各地都有,可水上飛機就不多了,整個海南也就幾十架。」

木恩見到方勝匆匆忙忙的樣子,心中雖然不喜,可還是微笑著給他做了介紹,這一次孫永輝大律師的大客戶正是家財萬貫的木恩木老板,所謂的官司,當然是有其事的,木恩跟著老頭子幾年時間,雖然一直在光明正大的做生意,然而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到了最後,他的一舉一動也都帶上了邪氣,雖然不至于直截了當的如老爺子般挖坑騙錢,可小動作卻是少不了的,這一次和他打官司的正是廣東一家廠子,木恩故意在合同上模糊了幾個細節,那廠子的人被他灌多了也沒細看,到了現在就出現了一大筆的壞賬結不了,人家不服氣自然告到了法院,打著這個幌子,木恩就請到了孫大律師,當然了,這傳統上的地主之誼他還是要盡盡心的,就算不是要設局,那也是短不了的流程,至于官司的輸贏,說實話,木恩木老板還真沒看在眼里。

「那就麻煩了。」孫永輝大律師今天吃了不少好東西,听了案情之後覺得十分有把握,木恩又在酒席上許下了重金,這種簡直如白送錢一般的買賣沒有人會不喜歡,更何況他孫永輝雖然航班坐過不少,空姐玩過不少,可那水上飛機卻還是第一次,高高興興的就和方勝握了握手,然後就笑著對木恩說道︰「木總一起去走走吧,咱們投緣,正好也交個朋友。」

「我還有個客戶,月兌不開身啊。」木恩嘆了口氣,做出為難的樣子,苦著臉說道︰「不如孫大律師瀟灑,如今這做企業的,都是苦命人啊。」

「那咱們就改日。」孫永輝客氣了兩句,可木恩總是推辭,于是乎也就省去了這不必要的客套,點點頭,和小秘書一前一後就上了方勝的車,直奔海邊而去,臨走的時候還不忘探出腦袋來和木恩擺了擺手,臉上的笑容正如這三亞的陽光一般的燦爛。

「可惜,也只是到此為止了。」望著孫永輝臉上的笑容,木恩嘲諷的搖了搖頭,扭過頭去對著身邊一直做助理打扮的白木說道︰「你這天堂地獄倒也有趣,直到下地獄的那最後一刻才會看到天堂的真正面目,可如果說是生死不能的折磨,卻又讓人覺得有些不對,這種死法,太過溫柔,不過,卻正是你的風格。」

「怎麼,已經察覺了嗎?」白木微微一愣,苦笑著搖了搖頭,他本以為瞞過了木恩,可知道現在才明白,能跟隨在家里那位老先生身後的人,的確沒有一個是簡單的,或許木恩早就看出了自己的意圖,他的確是個溫軟的男人,即便是做出了決定要下些毒手,可腦子里想的依舊是如何用最溫柔的辦法去做最殘忍的事情,就如孫永輝一般,白木這個局與其說是讓孫永輝一下子從天堂跌入了地獄,倒不如說是在天堂里永遠幸福微笑的沉睡下去,因為他所設計的死法,的確是可以不知不覺,毫無痛苦的讓人離開這個世界的。

「先生早就說過,你不是賀旗那種冷血的人,所以,你總會想辦法補償他的,所以先生會選中他送給你,這樣的結局,在許多年前,先生就已經看到了。」木恩笑了笑,饒有興趣的望著白木笑道︰「如何,已經讓你得償所願了,你不忍讓這姓孫的走的太痛苦太孤獨,就安排他找到了自己失散的兒子,還有這一場海鮮大宴,已經沒有人能比你做的更好了,在臨死前能夠得到苦苦尋找而不得的東西,這種機會,是世上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無法得到的,即便是清醒著離開這個世上,也不會有太多的遺憾,我想如果他沒有見到那個孩子,臨走前,可能會嘆息自己的不幸吧。」

「如果沒有那個孩子,也不會有許多痛苦的,就像是吃下了安眠藥睡著了然後永遠不會醒來。」白木自嘲的笑了笑,低聲說道︰「這,已經是我能找到的,最好的辦法了。」

「不過,真的有效嗎,那樣的事情,真是從未听說過啊。」木恩點點頭,有些不確定的問了一句,白木的辦法,在理論上的確是說的過去的,但凡潛水都會有些氮氣跑到人的體內,至于如何的程度,就要看這入水的時間和深度,平日里隨便玩玩那也不是問題,出來走走就是個健康的人,可如果玩的太過,正如木恩交待方勝去做的那樣玩點深潛,那就要有極大的問題,我們常在電視上看到深潛的那些人出水之後就要跑到一個高壓倉里待上許久就是這樣的道理。

原因就在于潛水越久越深,氮氣就會越難分解,進入人體的氮氣以氣泡的形勢附著在人體的組織與血液之中,于是引了潛水病,癥狀輕的會痙攣,焦慮或者局部癱瘓,癥狀嚴重的,那就少不了昏迷了,所以潛水太久太深的人出來之後一定要進高壓倉減壓去分解組織與血液中的氮氣,而白木所設計的局里面,從海里浮出來的方勝和孫永輝,可是要上天上轉轉的,這種事情,唯一的結果就是加劇潛水病的程度,這飛機一上天之後,壓強就要降低,潛水病就要嚴重,飛不了多久,上面的人就要昏迷,失去意識的飛行員帶著失去意識的乘客,那也只有和飛機一起掉下來這一條路走的,所以白木會說,他們就像是吃了安眠藥一般安靜的死去。

「國外有些先例,應該錯不了,如果真的有機會活下來,只能說命不該絕這四個字了。」白木聳了聳肩,嘆道︰「如果真的有機會,我想,他們也許會更加珍惜以後的日子。」

「那不見得,先生自己都說過,他所謂的那些向死而生的確有些荒謬,有些人死里逃生之後會明白生的意義,可有些人只會變本加厲,這種辦法,可不是每一次都會靈驗,很大程度上要看人的本性,本性良善的人做錯了事情不用我們做什麼他自己也會去悔過,可那種壞到骨子里的,就要抓緊機會去魚肉良善窮苦的人,免得下一次遇到要死的情況跑去後悔自己沒有享受過人間的歡樂,方勝是後者,孫永輝也是後者,至于那個小秘書,雖然沒有做過大惡,可這世界上的光明和變革總要有些犧牲品,不是嗎?」

「他總是對的。」白木的眉頭皺了皺,忍不住嘲諷道︰「天下的路都被他走過了,所以不管向左還是向右,他總能說自己總是對的,如果不是知道他從來沒有確定過什麼,我真不知道自己要如何面對自己,那些所謂的信仰,所謂的追隨,走到最後,只是一場鬧劇罷了!」

「清末民初的時候,所有的人都在找救中國的道路,所以會有保皇派,會有變革派,還會有亂黨,可不管他們在做什麼,不管他們走向了何方,他們心中所要的東西確實一致的,做錯的人也希望中國站起來,做對的人更加想要強盛的國家。」木恩淡淡一笑,靜靜的說道︰「先生找尋的也是這樣的一條道路,他心里懷著蒼生,所以想要找到一條讓天下光明的道路,只是如今這個年代,道路早已經被遮掩在了野蠻生長的荒草之下,所以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一步步的去走,走到盡頭走不動了就去走下一條路,你應該尊敬這樣一個用了一輩子去追求真理和光明的老人,而不是,諷刺。」

「你真的就是他的信徒嗎?」白木沉默了許久,突然抬起頭來看著木恩的眼楮沉聲說道︰「這樣的話,如果是賀旗,或許,我會相信。」

「我不相信這些,沒有先生,就不會有今日的木恩,高高在上,應有盡有的生活可以腐蝕任何擁有理想的人,可以摧毀任何所謂鑒定的信念,可有時候,人會覺得空虛,會覺得自己應該擁有更多的價值,就像是有錢人總會去做慈善想要讓自己的心滿一點,我也是如此,我做這一切,只是覺得,心里,有時候會很溫暖,至于以後的事情,如果感覺到那溫暖讓人生厭,或許,就不是如今的景象。」

「你終究還是他的信徒。」白木愣了片刻,突然嘲諷的笑了起來,緩緩的說道︰「你如他一般,對于這世上唯一的義務就是做任何你們認為正確的事情,隨心所欲的,放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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