佞相毒女 第六十一章【手打VIP()】

作者 ︰ 天蠍女

「姐姐,這是?」看著手中一大沓的銀票,少說也有千兩,這些錢是從哪兒來的?

「看看,這屋里少了什麼?」一掃驚詫的花滿樓,花滿月順口問到。

她可不會真傻傻的隱瞞花滿樓這錢的來歷,有些事情,該他知道的就得知道。

「姐姐,那些可是義父的心血,這錢我不能要,姐姐還是把義父的字畫贖回來吧。」一掃,花滿樓立即拒絕了,並且還態度堅決的說道。

「這是義父的決定,他讓我處理,就是不想讓你知道,怕你不接受,你也知道義父沒有多少錢,听說你要在外面發展,所以才有心支持,這也是他的一份心意,你好好做,就算是對他的回報了。」直接把銀票塞到花滿樓的手中,花滿月心中嘀咕,也倍感欣慰,這結果她早就想到了。

「姐姐……」捏著一打銀票,花滿樓的眼眶發紅,可是卻隱忍著不讓淚涌出眼眶。

「有舍才有得,不管做什麼,沒錢是寸步難行,這些錢給你支配,說明義父信任你,姐姐也信任你,你只要好好做事就算是對義父的回報了,當然做事有成功就有失敗,只是凡事盡量把失敗的幾率降低到最低就行。」只要是人,沒有人會願意向別人伸手的,可是,要看情況。

「骨氣和尊嚴也得靠一定的物質基礎來支撐,否則到最後也不過是一紙空話。」多少有些了解這個年代的人,那可悲卻又讓人可敬的骨氣。

「姐姐,我知道,我會好好做事的。」這下沒有再說拒絕的話了,花滿樓只是覺得手里的銀票沉甸甸的。

「你可別告訴義父,我告訴你的,你就說這是我湊給你的就行。」臨走,花滿月還煞有介事的交代。

「嗯,我知道。」破啼一笑,花滿樓莞爾。

「多出去走走,也沒有壞處。」這話的意思,無疑是鼓勵花滿樓多參加交際。

「我知道。」突然間,花滿月發現,面前的花滿樓似乎長大了不少,也沉穩了不少。

可反觀自己,反而越活越回去了。

話越來越多,心越來越軟,想的東西越來越多。

晃晃腦袋,遙想記憶中的自己,那麼清晰,好似又那麼模糊。

會不會因為身體機能的變弱,連智力都減退了。

「小姐,禧妃娘娘召見。」就在這時,宮里來人了。

「更衣,進宮。」眉眼一挑,花滿月突然覺得心頭一顫。

好似在她的記憶里,這皇宮就沒好事。

之前跟著北羽墨進宮,幾次都沒好事,要不是被變相罰跪,要不就是受傷。

就不知,這禧妃娘娘有何貴干?

她可沒忘記,她的寶貝兒子,歐陽宮瀝可是因為自己才被發配的。

「老爺呢?」此刻的蘇沐應該不在府上吧。

「老爺在宮里等著小姐呢,老爺也傳話來了,然小姐不用擔心,一切有他在。」隨她進宮的是洌從鷹門里找來的女子雨霽。

「還是老爹好。」不可否認,這話讓花滿月忐忑的心安寧了不少。「謹言慎行。」四個字,蘇沐的腳步已經率先踏出。

呃……

就這樣,花滿月看著已經走出幾步遠的老頭子,看著那清瘦中帶著鐫傲的脊梁,又是愕然又是莞爾。

猶記得,當她踏進另一個皇宮的時候,那個人牽著她的手,無一不表現出對她的疼愛和呵護,可是看看眼前的這個老頭子,丟下四個字就走了,還真是天差地別。

可是,為何這樣,她反而覺得很真實。

「啊……」不大不小的一聲痛呼,前面的老頭子猛的轉頭,只見花滿月笑意盈盈的看著上當受騙的蘇沐,那有什麼意外發生。

這一幕,看的一旁引路的宮人們大跌眼鏡。

狠狠的瞪了一眼惡作劇得逞的花滿月,蘇沐這下沒有再走了,反而是等著花滿月走到跟前,這才起步。

「義父,我可是奉娘娘召見,才進宮的,可不是我自己要出來的。」怕蘇沐秋後算賬,花滿月刻意的說道。

「嗯。」嘴角一抽,蘇沐越來越覺得自己當初看人的眼光有問題,這還是當初那個清冷淡漠的女孩嗎?

「義父……」看著一臉嚴肅的蘇沐,花滿月不知為何,一點緊張的情緒都沒有,反而想要逗蘇沐開口。

卻不想,剛開口,還沒來得及說話呢,就被蘇沐冷聲何啻

「閉嘴。」蘇沐只覺得太陽穴兩邊突突直跳,看來他是白擔心了,他害怕這禧妃娘娘召見花滿月,會讓她不好過呢,看花滿月的樣子,哪像會吃虧的人啊。

「右相大人,小姐里邊請,娘娘已經久候多時了。」轉眼間,他們已經來到了禧妃娘娘的承歡殿。

「臣參見禧妃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右相蘇沐恭敬有禮的下跪。

「臣女花滿月叩見禧妃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花滿月恭敬有禮的跟在蘇沐身側下跪行禮,乖巧甜美的語氣,听得蘇沐眼角直跳。

「快快請起,賜坐。」看著右相大人的到來,禧妃娘娘有些意外。

「謝娘娘。」父女二人坐到了兩側的位子上。

「本宮听聞月兒前久病了,可好些了?」看著眼前的花滿月,一身素色長裙,烏黑濃密的長發梳了個簡單的少女發髻,黑色的毛絨似乎和發髻混為一體,卻又光亮可見。

乍一眼看去,整個一天真無邪的少女,那一臉的和煦笑容,讓她整個人都呈現出一種溫暖的氣息。

若不細看,還真難看出那臉上的疤痕。

本該讓天下女子自卑的丑陋,卻在那自信坦蕩的笑容下變得那麼的微不足道。

「謝禧妃娘娘關心,臣女已經好了大半了,只要遵照醫囑按時服藥,過個一年半載的就能好個**成了。」听听這乖巧到讓任何人都舒服的回答,蘇沐的眼皮一直猛跳。

言下之意卻是,她這病沒個一年半載的是好不了的,也就是說,她現在的身體,無疑就是一個藥罐子。

「真是可憐人兒,可有宣太醫看過?」看著花滿月那健康的晶瑩肌膚,禧妃娘娘明顯是不信的。

「沒有,爹爹已經請大夫為臣女看過了。」搖了搖頭,好似不明白這太醫和一般的大夫的區別,花滿月的臉上可是滿滿的笑意。

「多謝娘娘關心,小女的身體素來體弱多病,臣不敢有勞太醫院的各位大人。」蘇沐起身答謝,那嚴肅恭敬的神態,仿若比面對當今皇帝還來的謙恭。

「這怎能說是有勞,來人傳太醫。」禧妃娘娘一臉不贊同,隨即出聲傳召太醫。

「臣謝娘娘厚愛。」這下,蘇沐可是直接跪在地上謝恩了。

「臣女謝娘娘厚愛。」一臉茫然的花滿月也趕緊跟著父親跪地叩謝。

「大人快快請起,大人能夠繼續為陛下分憂解難,本宮心中已然感激不盡,陛下國事繁忙,自然不會顧得那麼周全,本宮有幸得皇上寵愛,只想著能盡綿薄之力,為陛下分憂,如果不當之處,還請大人見諒指出,本宮自會改正。」禧妃娘娘親自攙扶起蘇沐,隨即又扶起了花滿月,這一席話,說的剛柔並濟,不失威儀,卻又拉近了之間的距離。

「臣有幸得吾皇眷顧,臣自當盡心盡力效忠吾皇,娘娘厚愛,臣銘記于心,臣秉性執拗,小女自小跟著老臣,隨性慣了,若有失禮之處,還請娘娘大人大量,不予計較,若有幸得到娘娘教誨,臣更是感激不盡。」蘇沐這一番言辭,讓禧妃娘娘臉上的笑容更開了。

「大人謙虛了,大人親自教導出的孩子,豈會是那婦人教導下的女子能相比的,本宮听說,自從相府有了這小姐和公子,府里可是熱鬧了不少,更听聞那公子小小年紀就已經是恩威並重,頗有相爺之風啊。」這話一出,蘇沐的臉上自然顯現了以子為榮的驕傲和自豪。

「娘娘過獎了,臣子確實是個難得的好孩子。」這話一出,花滿月差點沒栽倒,沒想到這老頭子也不知道謙虛為何物啊。

雖然人家垮了,可怎麼著也得謙虛一下吧。

就算是意思意思也行啊。

「哈哈,右相大人果然爽快人。」果不其然,看禧妃娘娘臉上瞬間閃現的愕然,以及隨即爆出的淺笑。

花滿月有種捂臉暴走的感覺。

老爹真是太丟臉了,可是,為何她的心中居然很欣賞呢?

「娘娘,太醫院的鐘太醫到了。」這時,奉詔而來的太醫已經到了殿外了。

「進來吧。」禧妃娘娘一收臉上的愉悅神情,雍容的吩咐。

「臣參見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來者是一個微胖的中年男子。

「免禮,為右相家小姐看看吧,有什麼盡管說,不必隱晦,需要用什麼藥材,盡管從宮中拿。」看著這架勢,禧妃娘娘一早就有準備,必然是為了探明她這身體的虛實而來的。

「臣遵旨。」就只見太醫來到花滿月身邊,站著為花滿月診脈。

「太醫請坐。」不想,花滿月看到太醫站著,趕緊起身讓座,這一舉動,不止出乎禧妃娘娘的預料就是蘇沐也是愣了一下。

「多謝小姐,臣站著就好。」鐘太醫趕緊躬身作答。

「看本宮的,快給太醫賜坐。」禧妃娘娘隨即笑聲吩咐,看向花滿月的眼神更多了幾分光亮。

「多謝娘娘。」鐘太醫謝禮之後,這才為花滿月把脈。

診過了一只,鐘太醫的臉色就有些不對了,隨即又換了另一只,鐘太醫的神情更凝重了。

其實,這除了禧妃娘娘看得心中忐忑之外,就屬父女兩平靜了。

畢竟待會太醫所說的話,他們可是已經心知肚明的了。

「怎麼回事?」看著鐘太醫漫長的診斷過程之後,禧妃娘娘還是忍不住出聲了。

「大人?」卻不想鐘太醫卻是看向了一旁的蘇沐,似乎在征詢蘇沐的意見。

「大人看出來什麼,盡管直說,我也好清楚小女究竟有什麼問題,知病才好治病。」對鐘太醫感激一笑,蘇沐起身應答。

「啟稟娘娘,是否……」看了看一旁正等著答復的花滿月,鐘太醫好似有些話說不出口。

一看這情形,禧妃娘娘也不由把目光投向了蘇沐。

「太醫無需顧慮,有什麼盡管直說吧,相信小女也想知道。」蘇沐自然知道對方的顧慮和好意,只是越發這樣,越發讓花滿月心里難受啊。

「說吧。」禧妃娘娘看著那依舊乖巧坐在一旁的花滿月,不明白她的身上會有什麼讓鐘太醫如此忌諱的。

「臣醫術不精,說的不當之處,還請娘娘恕罪,請大人和小姐海涵。」鐘太醫這麼一來,更讓現場的氣氛變得凝重。

花滿月父女本就知道,只是看著別人再一次的強調這病癥的恐怖,他們的心底的感受可謂是百味雜陳,是苦是澀只有他們自己知道。

「小姐先天不足,導致氣血盈虧,再加上致命一擊,失血過多,調養不當,本就氣血不足之癥更加嚴重,這病無藥可醫,無根可治,唯有慢慢調理,此生切不可受傷失血,更有甚者不宜劇烈運動,若不小心,都有可能供血不足,導致暈厥直至……」一番話說下來,鐘太醫已經自然的跪在了禧妃娘娘面前,後面的字隱去了,可是卻都知道什麼意思。

「鐘太醫,切不可胡言。」雖然知道鐘太醫醫術超群,可是听到這個結果,禧妃娘娘是怎麼也無法相信,眼前這個鮮活的女孩,隨時都有可能一命嗚呼。

「娘娘息怒,鐘太醫所言非虛,之前臣女生病的時候,就有大夫來看過,也是這麼說的,所以請娘娘不要責怪鐘太醫,鐘太醫不是說了嗎?只要不受傷,不流血,不做劇烈運動,臣女就能無恙的嗎?所以請娘娘不要生氣,臣女不會有事的。」花滿月起身跪倒了鐘太醫身側,語氣平和的說道,看著鐘太醫那眼中明顯的不忍和無能為力,花滿月心中感激。

這種憐憫,她不需要,但是卻體現了身為太醫的良善之心,以及體現了身為醫者的品性。

「娘娘,這些臣都知道,臣多謝娘娘好意,可是……既然無能為力,就不必強求,生死有命,臣相信,小女不會是短命之人。」蘇沐的臉上也是一片坦然,但是不難看出還是有一絲的失望。

畢竟,他也是希望能有一線生機出現的。

「是啊,娘娘,臣女還要為義父養老送終呢。」這話一出,蘇沐的眼皮又是一跳,怎麼感覺花滿月在咒自己呢?冷眼一瞪,花滿月似乎也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耷拉著腦袋,不出氣了。

「這孩子。」禧妃娘娘卻笑了。

想到歐陽宮瀝的事情,似乎也是歐陽宮瀝過分了,才會那樣的吧。

要不,眼前的女孩,怎麼也不像是哪種很有城府的樣子啊。

「都起來吧,鐘太醫,以後你就不時的去相府為小姐調理身體吧,只是這事情,本宮不希望有多余的人知道。」禧妃娘娘旨意一下,氣氛又隨之變了。

「臣遵旨。」鐘太醫躬身退出了承歡殿,就听得里邊又是一陣淺笑。

不一會,父女兩也聯袂出了承歡殿。

「義父,禧妃娘娘召見你了?」看著蘇沐臉上依舊存在的凝重,花滿月突然認真的問道。

「沒有。」蘇沐因為在想著病一事,直覺的就回答。

「你是怕我出事嗎?」看著蘇沐眼中的擔憂和隱痛,花滿月心中一慟,趕緊移開視線,臉帶促狹。

「義父說過,只要有義父在一日,必然保月兒一日。」看著眼前巧笑倩兮的女孩,蘇沐真想把那笑容抓下來,可是卻不能。

她自己或許都沒發現,她變了。

變得不像她自己,但是變得更快樂,更樂觀,更堅強了。

可是這種改變,卻更讓人心疼。

她的笑容其實不是給自己的,而是給身邊人的。

她眼中的暖意越多,她的擔憂也就更多。

她害怕自己的離去會給他們帶來傷害,她害怕自己的病會給他們帶來不好的情緒,她害怕……

可是,一切都隱在了那俏皮活潑的笑顏中了。

有些時候,他寧願她如同剛認識的那般冷情。

「義父,要是保不了就別保,免得做賠本生意。」腳步一躍,手已經挽上了蘇沐的手臂,明顯的感到蘇沐的身子一僵,臉上也出現褐色。

為何,本該遺忘的一幕又出現在了腦海里。

曾幾何時,同樣的場景,那個人卻看著她,任由她跪在那富貴的地毯上,冷眼旁觀者。

真是鮮明的對比。

進宮之前,北羽墨是牽著她進去的,絲絲憐意,縷縷寵愛,盡顯;可出宮的時候呢?

蘇沐只丟下一句警告,就率先走去,不等她,也不照顧她,可是卻在娘娘面前,一路維護。

如果說,她後悔離開嗎?

她的答案會更加的堅定,不,不會。

只因為她拋卻了一份美得虛幻,猶如夢中的親情,換來了一份腳踏實地,能夠安心實在的親情。

抱著明顯僵硬的臂膀,花滿月的心幸福滿溢。

「真有辱斯文,一口銅臭味,一副奸商臉。」任由花滿月拽住自己的手臂,蘇沐的老臉上依舊有著可疑的色彩,只是惱怒的斥責盡顯他文人的氣節。

「一分錢難死英雄漢,義父要是挨餓過,就不會這麼說了。」順著蘇沐的話題轉移,花滿月憋了憋嘴說道。

「狡辯。」想到自己確實從未挨餓受凍過,再想想初見時那乞丐樣的姐弟,蘇沐就無話可說。

「義父,沒想到義父的字畫還挺值錢的啊,真想不到!」嘖嘖聲出口,蘇沐的臉上又是一陣抽搐。

這下可是氣的。

「才十多幅字畫,我就賣了上千兩銀子,真是沒想到。」卻不想這話一出口,蘇沐就停下了腳步,也不管身在何處了。

「什麼?上千兩銀子?十幾副?」看著突然怒吼的蘇沐,花滿月腦袋一縮,臉上一片傻萌萌。

「你……孺子不可教也!」指著花滿月,氣呼呼的丟下一句話,甩都不甩愣在當場的花滿月,蘇沐直接拂袖走人。

「義父,是你讓我賣的,又不是我要賣的。」似乎還不明白蘇沐氣什麼,花滿月慢吞吞的跟在後面小聲嘀咕。

「蠢材,那一副字畫就值不止一千兩。」這下,听不下去了,蘇沐轉身就是一聲狂吼。

吼得花滿月更是楞乎乎的看著臉有些扭曲的蘇沐,也吼得一路上的宮人齊齊關注。

「哇,那麼值錢啊,義父你偏心,當初我當家的時候,你可只給我五十兩的奉銀,我為了維持家計,不得不親自打掃衛生,親自下廚,親自上街買菜,還要計算著怎麼才能不餓肚子,你可好了,小弟當家,你就這麼支持,義父,你偏心,你重男輕女。」這話一出口,蘇沐的臉更黑了,可是明顯的氣勢弱了許多,只是看著花滿月的臉色很是尷尬。

「哼!這回就你們父子兩過吧。」這下輪到花滿月拂袖而去了,把個堂堂的右相大人扔在身後,一臉慚愧。

「月兒……」撓了撓頭,蘇沐趕緊追去,一臉慘了的神情。

看著這一幕,目睹了一切的宮人紛紛石化,隨即面面相覷,懷疑自己出現了幻覺。

瞬間這一幕,迅速傳遍了皇宮的沒一個角落。

「哈哈哈……哈哈哈……」這不,還在和太子議政的皇帝听聞之後,頓時哈哈大笑,笑的那個開懷。

「蘇愛卿啊,蘇愛卿,沒想到你也有今天啊,哈哈……哈哈……」想到自己總在蘇沐面前吃癟的委屈場景,皇帝笑得那個開懷啊。

一旁的太子,也是但笑不語。

眼前似乎已經浮現了搬家哪天,睜著一雙 亮的眼楮,好像自己就是那搖錢樹時的樣子,卻被蘇沐殘酷掐掉了希望的那黯然,那幽怨。

不用看,眼前似乎已經出現了花滿月氣嘟嘟惱羞成怒的神情。

「一物降一物,沒想到右相大人也會有能夠降服的人。」這一句話一出,無疑獲得了皇帝的絕對贊同,看著皇帝那不時溢出的笑聲,就連眼底都是笑意,可以想見,這事足以讓皇帝開心一久了。

想想可憐,堂堂的一國之君,快樂居然如此簡單。

「以後,禧妃可得常讓那丫頭進宮來走走。」皇帝這話,明顯的是想看右相大人出丑,可是又有誰挑明呢。

聞言的禧妃,卻是啼笑皆非。

怎麼這片刻功夫,右相大人變得那麼孩子氣,就連當今皇帝也那麼孩子氣。

不過,想想,那花滿月那丫頭,一臉委屈,一臉憤怒的怒視右相,並且發出強烈抨擊的那一刻,想想右相大人那敢怒不敢言的神情,想想那理虧的模樣,真是可惜了,她沒有親眼看見。

「可惜了!」就說這太子怎麼會放棄了選這花滿月為太子妃,只因那體質。

她還想,既然太子沒趕上,她就為自己的兒子張羅張羅,可是……

這麼一個隨時都會沒命的女孩,又怎能成為皇室兒媳。

「爹爹,怎麼了?」看著氣呼呼的回了後院,還把門摔的巨響的花滿月,花滿樓吃了個閉門羹,只好問尾隨其後的一臉愧色的蘇沐。

「沒怎麼,一會就好了。」蘇沐看了看被關在門外的花滿樓,想想,他可不想去踫釘子,還是緩緩,等花滿月氣消了再說。

他們怎麼也沒有想到,進了屋,就鑽進被子里的花滿月,已是痛哭出聲。

何時,她的心中多了恐懼,恐懼不知什麼時候,睡著了,就再也醒不過來。

恐懼,她再也看不到老頭子的臉,再也不能捏到花滿樓那粉女敕的臉頰,甚至于,她怕見不到真正的無悔。

早放棄了求生**的她,不知何時,想活下來,無比的想活下來。

她本以為她能淡然處之的,可是當听到鐘太醫的話,看到老頭子那晦澀的眼神,她好難受。

她曾經那麼淡然的面對這一切,只因為生無可戀。‘

可是上天何其殘酷,不想活的時候,她活下來了,當她想活下去的時候,死神卻總在提醒著她,死亡的陰影總環繞著她。

無時無刻。

躲在被子里,狠狠的哭出聲,把所有的委屈,恐懼,彷徨,無奈全都化成淚水,狠狠的從心底沖走。

不知,這一聲聲痛哭,聲聲敲打著不知何時已經進來的花滿樓的心坎上。

听著那痛哭聲,花滿樓的雙拳緊握,卻只能靜靜的呆在原地,不敢動,就怕聲響打擾到花滿月。

直到哭泣聲漸漸轉為哽咽聲,直到那被子下的抖動慢慢停止了。

花滿樓這才推著輪椅來到床邊,雙手用力的撐起軟弱無力的雙腿,緩慢艱難的離開輪椅坐到床邊上,小心翼翼的拿開蒙住花滿月頭的被子,看著那哭得累了,沉沉睡去的容顏,花滿樓輕輕伸出手,小心的拿走被淚水黏在臉上的發絲。

眼底盡是看不透的幽暗。

等等,等他長大了,不會在讓她掉一滴眼淚。

心中的誓言從此生根發芽。

「義父,禧妃娘娘召見姐姐,所為何事?」花滿樓一臉嚴肅的追問著蘇沐,他想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如果是哪位禧妃娘娘傷害了姐姐,那麼這個仇,他會記著,總有一天,他要他們用十倍甚至于百倍來償還。

「沒事,禧妃娘娘只是听說你姐姐身體不好,專門召太醫給你姐姐診了脈。」一眼就看穿了花滿樓心中所想,蘇沐解釋道。

「姐姐身體可有大礙?」聞言,花滿樓的眼中有了擔憂。

「沒事,已經好了大半了,只要繼續調理就好了。」自然,蘇沐是不會把真實情況告訴花滿樓的。

「那姐姐為何?」這下花滿樓搞不明白了,姐姐為何生氣,為何會痛哭?

花滿月在他的心中可是從來不知軟弱哭泣為何的最堅強的女子了。

「呃……你問她去。」蘇沐臉色一曬,顧左而言其他。

「義父!」顯然不滿蘇沐這敷衍的狀態,花滿樓的聲音都多了幾分冷意。

「你小子敢威脅我,你姐還因為我偏心才生氣的呢。」看著花滿樓那眼中的冷硬,蘇沐火了,也不管掉不掉面子了,直接就嚷了出來。

「額……」這下,輪到花滿樓一頭黑線了。

但是想到是因為這個,花滿樓就放心了。

突然間,覺得這樣的姐姐挺好,就像一個小孩一樣。

自己突然感覺自己長大了不少。

看著一臉傻笑的花滿樓,蘇沐受不了的冷哼,轉身走人。

在花滿樓看不到的角落,這才悵然一嘆。

這對姐弟還真是不讓人省心,想騙誰都難啊。

一個借火壓抑恐懼,不讓人看到脆弱;

一個是盡自己的力,想要將對方的點滴了然于胸,盡自己之力,達到保護的目的。

不管他們怎麼改變,但是對彼此的那份心意好似已經根深蒂固了,是什麼都撼動不了的。

剛才花滿樓眼中一閃而過的冷芒,也讓蘇沐心驚。

真是傷腦經,兩個人都不是省油的燈,可是都那麼的讓他不舍。

心性單一的蘇沐卻忘了,今日里發生的事情,讓他成為了皇帝心中一道永不褪色的調味料。

「上輩子欠了的。」想到花滿月那叉腰瞪眼的神態,蘇沐索性提起了狼毫,專注的做起了畫。

「小姐,素衣閣的師傅來給小姐做衣服來了。」這大雪紛飛的,雖然有疑惑,但是門房還是把前來的師傅領到了後院。

「師傅,請稍等。」霓裳看了一眼神色不大對勁的師傅一眼,進屋通報去了。

這後院除了老爺和少爺能夠自如出入外,其余人等可不是那麼好進出的。

「進來吧。」听聞素衣閣來人了,花滿月有些意外,她好像沒有通知他們來,難道是出什麼事了?

起身,擦了一把臉,看著鏡中那紅腫的雙眼,無奈的嘟了嘟臉。

「帶進來吧。」懶懶的坐在舒適的改良沙發椅中,喝著碧落遞上的紅棗茶,真是愜意。

「小姐,快救救顧大嫂吧,顧大嫂出事了。」不想,女子剛一進門,就直接跪倒了花滿月的跟前,已是一臉愴然。

「怎麼回事?慢慢說來。」手中茶盞一頓,花滿月的意識已經完全清醒了。

顧大嫂一直以來都表現的可圈可點,以她的性子惹到人,也不大可能,除非就是人惹到她了。

想到這里,花滿月的眼簾擋住了雙眸,好似在看著杯中的紅棗。

「今兒個,顧大嫂帶著秀娥一塊去給國丈大人家夫人小姐量體裁衣,可是卻不想,一去就是一整天,奴婢們怕出事,就到國丈府上尋人,奴婢剛稟明來意,就被國丈府里的奴才亂棍打出來了,奴婢是想顧大嫂一定是出事了,否則不會這樣的,奴婢沒法,這才冒著膽子前來求小姐。」說道這兒,花滿月也听出了一個大概了。

「哪個國丈大人?」花滿月淺淺的問道。

這星月王朝的皇親國戚,她確實還沒弄清楚。

「當今太子殿下的娘舅,楠氏一族。」這下,花滿月總算是弄清楚了,難怪顧大嫂會親自去,顯然這來頭不小啊。

「你怎會知道顧大嫂就是在國丈家出的事?」看似漫不經心的問話,讓來者心都涼了一大截,可是卻也只有抱著最後一線希望,把自己知道的稟明。

「國舅大人是朝中出了名的之徒。」一句話,全部概括。

「好了,你回去吧,帶幾個人,到國丈府門口候著吧,不要硬踫硬,只是在哪兒等著,等著他們說出顧大嫂的下落。」喝下一口紅棗茶,感受那從腸胃彌漫全身的暖意,整個人慵懶無比。

「是。」掩去失望,無助的離開了丞相府,抹了抹淚,回到素衣閣,叫上幾個人,一塊去國丈府門外候著。

「洌,半個時辰之內,我要知道顧大嫂的狀況。」起身,由著碧落為她換上一套大紅瓖著白色毛發的裙裝,高貴華麗。

「我墮落了。」想到自己居然下意識的就動用了鷹門的權力,花滿月暗自哀悼。

可是即便如此,她也不會遲疑。

只因為人命關天,若真是那國舅惹得禍,顧大嫂她們可是凶多吉少。

更何況,這顧大嫂是我自己效力,若真有萬一,對素衣閣來說是個損失。

自嘲的笑笑,沒想到,她還是那麼冷血。

她還以為自己已經不冷血了呢,沒想到還是如此。

「碧落派人去給宮里太子傳個信,就說本小姐請他喝茶。」在還沒落實顧大嫂的狀況之前,不能操之過急。

不過,想到是太子的舅舅,真是的話,那麼由太子出面那是最為合適不過的了。

「是,小姐。」看著雙眼還有些紅腫的花滿月,碧落無言的遞上敷了冰的帕子。

搖搖頭,花滿月走出了溫暖的屋子,站到了白雪皚皚的院落中,看著一眼雪白,閉眼,任由紛飛的雪花飄灑全身。

「小姐,晚了,顧大嫂已經受辱自盡了,還有那個秀娥也被關起來了。」當這個消息傳來的時候,花滿月的頭上已是一片雪白。

唇瓣上也是一片煞白。

只有那緩緩轉身,看向洌的目光,黑的讓人炫目,靜得讓人窒息。

「洌,辛苦了。」淡淡一句話,花滿月的繼續仰望天空。

一身的艷紅,就猶如一枝紅梅矗立在風雪中。

當歐陽宮澈到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麼一副紅梅傲雪圖。

「怎麼站在院子里,不冷嗎?」直接走到了花滿月跟前,看著那一頭的雪花,也知道她站了一會了。

「太子殿下,你看這雪,美嗎?」轉身,回眸,花滿月伸手接過翩然落下的雪花。

「美,可是跟雪兒這一身紅比起來,就全然失了顏色。」歐陽宮澈不明白花滿月的言下之意,就其意境答道。

「晶瑩剔透,可是有誰知這雪卻是最髒的。」隨意,從身邊捧起一捧雪,若有所指。

「月兒不是請我來喝茶的嗎?」伸手拂去花滿月頭臉上的雪花,牽起花滿月的手,直接就忘花滿月的屋里走去。

手中的冰涼,讓歐陽宮澈眉頭緊皺。

「月兒怎的如此不愛惜自己的身體,可別忘了,你才大病初愈。」雖然花滿月的病,然她失去了太子妃的位子,但是,他相信,只要她想,以後那個位子,還是會留給她的。

沒有深厚的感情,更沒有多少篤定的意味,可是就是很奇怪的,只要她想要,他會留給她。

「有些病可以治愈,可是有些卻是無藥可醫的。」淡淡一笑,花滿月接過了碧落奉上的紅棗茶。

雖然不喜歡這甜甜的滋味,但是為了小命,她還是屈服了。

「瞎說,任何病只要發現的及時,怎麼會無藥可醫。」太子心中一動,說道。

「太子可有看到院中那參天的大樹?」放眼望去,恰好能看到院中被白雪覆蓋的大樹。

「看似枝干結實,可是卻不知,其中有些枝節已經被蟲蟻吃空了,只是不舍砍去,不想,蟲蟻都吃到根部了,想砍也來不及了。」好似漫天閑談,卻讓太子歐陽宮澈的臉色變了又變。

「月兒住佛堂也頗有收獲啊。」儼然一笑,太子的眼中一片清明。

「太子取笑了,太子該是知道月兒為何住進這佛堂的,之所以一直沒有出去,只是因為月兒還沒參透禪機,還放不下心魔,義父為了不讓月兒闖禍,這才禁了月兒的足,月兒也不想惹義父生氣,足不出戶的窩在這佛堂里,可是今日里,卻心緒難寧,唯恐闖禍,這才請了太子來喝茶,以解心中戾氣,畢竟,這星月,月兒認識的人好似就太子一人而已。」這漫無邊際的話語,讓歐陽宮澈的心中無端的滋生了一股涼意。

「小姐,素衣閣的師傅來不成了,听說素以閣的師傅去了國丈府一整天還沒回素衣閣呢。」恰好,院外傳來了前院丫頭的通報聲。

「來不成就罷了。」狀似愕然,隨即釋懷。

「難不成這素衣閣只有一個師傅?」淡淡的一句詢問,卻讓太子心中一驚。

國丈府……

「听說去了國丈府的師傅就是素衣閣的管事,一整天沒見人,素衣閣的師傅門都到國丈府討人去了。」門外的話語,頓時讓歐陽宮澈恍然大悟。

他現在明白了花滿月之前所說的一切話了,完全明白了。

「這著了蟲蟻的枝干,該砍的時候還得砍。」一句話,花滿月沒有作答。

太子隨即抽身離開,只留下花滿月看著一身的紅,幽幽的笑了。

很淺,很淡

(快捷鍵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快捷鍵 →)
佞相毒女最新章節 | 佞相毒女全文閱讀 | 佞相毒女全集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