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公子這下出門,可是有什麼事?」親手為徐兆霆倒了一杯熱茶,花滿月這神情還真像請他來做客的。
「難道本公子要做什麼,還要向你報備嗎?」徐兆霆看著悠然自得的花滿月,嚷嚷到,心中暗自打鼓,難道他的行蹤都被監視了。
若不是如此,他又怎麼會這麼輕松的就被帶到了這里?
想到這里,徐兆霆還真感到有些害怕了,似乎為了應景,他居然想起了之前關于花滿月的傳聞,那些讓人毛骨悚然的傳聞。
可是看著眼前這個一臉祥和安寧的少女,她會是那殺人不眨眼的妖女嗎?
「自然不用,只是早就耳聞公子大名,本想上門拜訪的,可是又因小女不喜出門,更不喜熱鬧場所,故而一直未能得見公子真顏,今天一見,果然名不虛傳。」花滿月這話說的,好似對徐兆霆不是因為毆打蘇沐一事,而是因為仰慕?
這真是哪兒到哪兒的事情,偏偏她還說的那麼認真誠懇。
「你……」這麼一來,本還劍拔弩張,虛張聲勢的徐兆霆,再也發不起火來了,只能指著花滿月,無語。
「公子請用茶。」示意徐兆霆坐下,花滿月徑自端起了面前的熱茶,那模樣,那姿態,真是一個寫意風流。
「哼。」環視了一眼四周,看著周邊站著的男子們,再看了看散落開來的侍女,他知道自己想要離開,可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
想想,現在還是青天白日,再怎麼這花滿月也不敢拿他怎麼樣?膽子一大,人也就鎮定了。
直接坐到了花滿月的面前,看了看杯中散發著清香的綠茶。
「要是公子害怕有毒,可以不喝。」一句話,頓時讓徐兆霆忘了戒備,直接執杯,一飲而盡。
微微帶澀的味道在口中彌漫開來,但是唇齒之間,仿佛暈染了一絲茶香。
一品,就知道是好茶。
「公子,覺得味道如何?」再次執壺,為徐兆霆斟上一杯。
「好茶。」雖然不想苟同,但是這茶確實是他喝過最上等的。
這徐兆霆別的不會,可對這茶確實自小跟著他爹耳濡目染,就算不會品鑒,但是這口感也是能嘗的出來的。
「其實,這只是普通的綠茶。」淺淺一笑,花滿月雙手捻轉著手中的杯子。
就只見徐兆霆明顯不信的挑了挑眉。
「茶香,主要是因為這杯子,難道公子沒發現這杯子的特別之處嗎?」花滿月意有所指的看著他手中的杯子。
「什麼意思?」徐兆霆也下意識的看向自己手中的杯子,才發現,並非一般的瓷杯,而是一種質地輕盈的材料,越看越覺得像是……
心中一驚,手中的杯子差點就是扔在了桌子上,臉上已經是一片驚恐。
想到剛剛喝下的茶,頓時覺得胃發酸,還不等意識過來,他的身體已經做出了最本能的反應。
「公子應該听說過關于我的傳聞,也听說過這院里不請自入的人,沒有人能離開這院子。」這話,花滿月算是首次提及。
「你什麼意思?」徐兆霆臉色發白,也不管形象全無了,連連嘔吐之後,狼狽的問道。
「公子應該知道我說的是什麼?公子今兒個是我讓人請來的,自然不能挽留公子,只是希望公子以後做事多加考慮,否則,我不知道下次再見公子會是在什麼地方了?」這話一出,徐兆霆算是明白了,之前在他手中,就他口的杯子是用什麼做成的了。
「當然,公子既然是客,又怎能讓公子空手而歸,這茶里我特意加了一點東西,希望日後公子能隨時記得我,也不枉我一番痴心。」這話說道最後,徐兆霆算是知道,他現在的處境了。
「你給我下毒?」指著花滿月,徐兆霆恨不得勒住她的脖子,讓她交出解藥,而他也這麼做了。
冽他們剛要出手,卻在看到花滿月搖頭的時候,退下了。
「忘了跟公子說了,這相府里,義父宅心仁厚,有些事情能忍則忍,可是公子該也听說了,這相府里的小姐公子,可不是那麼好欺負的。」眼看徐兆霆的雙手就要掐上自己的脖子,花滿月這才錯身,劃開了之間的距離,她的手也就勢擒住了徐兆霆的一只手臂。
嚓……
骨頭錯位的聲音傳來。
位于花滿月手中的手臂已經徹底的改變了正常的位置,徐兆霆剛要叫出聲來,一個布團已經塞進了他的嘴里,阻止了破吼而出的哀嚎。
「公子,你放心,回去找個好大夫,慢慢接回來,綁個一年半載的,這只手還能用,只可惜,我這力道太弱了,否則公子大可不必擔憂以後的事情,一了百了。」一個踢腿,徐兆霆徹底不支的倒在了地上。
花滿月蓮步輕移,站到了徐兆霆的面前,俯視著一臉汗漬,煞白如雪的徐兆霆,此時此刻,哪還有之前的風姿。
「公子,你這是怎麼了?快起來,若是讓人看到了,還以為公子仰慕于小女子,撲到在了小女子的石榴裙之下了呢,公子可別忘了,小女子可是皇上指定的謙親王王妃呢。」這話一出,徐兆霆的雙眸頓時瞪大巨大。
摧殘他的**,折磨他的神經,他都還能忍受,但是這話,可是**果的栽贓陷害。
一旦傳了出去,別說自己沒命,那就是左相大人那也月兌不了干系。
覬覦未來王妃,這可是褻瀆皇族的大罪,株連九族也不為過啊。
掙扎著起身,只感覺右手臂劇痛難忍,月復部也是火辣辣的,口中醒甜。
但是,看著面前這笑的無比祥和的少女,他知道,她說到做到,他就算死他也要爬起來。
現在,他終于明白為何父親一定逼著他給右相大人道歉了。
為何父親的臉色一直放不開,為何父親禁他的足。
這一刻,他總算明了了,可是一切都晚了。
搖搖晃晃,終于立起了雙腿,看向面前的花滿月,依舊咬著口中布團,不知說什麼,但是眼中的驚恐和祈求已經盡顯。
他什麼都不怕,就怕連累家人。
「這身子骨不錯,這腿骨如果做成茶杯,該又是一套極品。」那溫婉的目光,慢慢的從徐兆霆的腳開始往上打量,本是祥和到無害的眼神,此刻卻讓徐兆霆感受到了一種如蛇游移的冰冷和戰栗。
「公子請喝茶,這茶涼了就不好喝了。」在徐兆霆的注視下,坐回自己的位子上,花滿月再次為徐兆霆倒了一杯熱茶。
看著花滿月那享受愜意的模樣,徐兆霆忍不住的再次發嘔。
這根本就不是人。
可是,那素淨不沾半點脂粉的精致容顏,那和煦友善的笑容,以及那縴縴骨骼,這本該是不染凡塵的仙子,而非心狠手辣的羅剎。
「公子,請坐啊,莫不是公子喜歡站著?」好似嬌嗔,可是那掃向徐兆霆雙腿的視線,讓他一瞬間汗濕衣背,下意識的就坐到了凳子上。
「這才好啊,要不,該怪花滿月不懂待客之道了。」微微起身,伸手取出了徐兆霆口中的布團,不意外的看到了徐兆霆條件反射下的畏縮。
「公子可願留在府上共進晚膳,只是滿月素來吃素,不知道公子是否習慣?」看著眼前隨時都會神經緊繃暈厥的徐兆霆,看著那耷拉在身側,動憚不得的手臂,花滿月還是那麼的自若。
別說當事人的徐兆霆,就是一旁的冽等人,也覺得自家的小姐好恐怖。
見過殺人不眨眼的,但是沒見過如此笑里藏刀的。
見過嗜血如狂的,但是沒見過這麼刃不見血,讓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
「讓我出去。」看著眼前依舊清香的熱茶,徐兆霆實在無法想象,真要留在這里吃飯,吃到的會是什麼?
就算死,他也不願在忍受這分折磨。
「難道是小女子待客不周嗎?」什麼叫四月的天,說變就變,花滿月此刻已是一臉寒霜,眸子中盡是黑暗,無邊無盡的黑暗,能吞噬人心智的黑暗。
「是我打了右相大人,是我,你要殺就殺,要刮就刮,一人做事一人當,我徐兆霆絕不是孬種,你殺了我,但是這事和我父親沒有關系,和他們什麼關系都沒有。」心智瞬間迷失的徐兆霆,要不是手臂傳來的刺痛拉回了他的神智,失控的起身,後退,叫嚷到。
「爽快,公子要是一直那麼爽快,不就麼有這些誤會了嗎?」嬌嗔一瞥,花滿月已是笑意盈盈。
之前那宛若修羅的一幕好似幻象。
「以後要是誰敢對義父不敬,就不是那麼簡單了。」斂目,重新抬頭的時候,花滿月的臉上無喜無怒,無悲無憂,淡然無波。
「碧羅,送公子。」舉杯,啟唇微茗,送客的姿勢已經做出。
愕然的看著花滿月,徐兆霆沒有想到自己還能活著離開。
但是看了看,不在看向他的花滿月,思緒萬千,渾渾噩噩的走出了後院,走出了右相府。
走出不遠,頓足,回首,抬頭。
這一切好似噩夢一場,短暫,但是深深的烙印在了他的腦海中,揮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