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遠處的紅柱子後躲在暗處的于如藝,看著荀真被一群憤怒的落選女史的宮女架走,嘴角一勾陰陰笑出聲,轉身回殿里,自有那群蠢人為她出口氣。
荀真被比她高大許多的宮女們一把扔在地上,拳打腳踢向她而來,過激的話語一句接一句。
「憑什麼我們就不能入選?你就是會巴結尚工大人才能得到這最後的機會?」有人發泄道。
「就是啊,就你那朵破花,我也會繡,典制大人居然還贊你,我呸,素日里就知道討好莊典制。」有人不服地罵道。
荀真抱著頭被她們踢打了幾腳,眼看這些人都拿她來泄憤,這樣下去不是辦法,突然站起來,嚇得一眾宮女不住往後退,其中一名宮女欲掌摑她的臉,
「你敢?如果我的臉被打花了,你也逃不了。」荀真道。
那名宮女的手一頓,這一巴掌也不知道是不是要揮下去,「荀真,你以為我還怕你不成?姐妹們,別被她嚇唬住,真打殘了她也不知道是我們干的?這里可沒有人給你做證?」手中的巴掌就要甩下去。
其他的宮女見狀也不甘示弱,「我們也不是嚇大的,除了巴結之外,你還會什麼?」眼看就要再度開打。
荀真硬是眼明手快地一把接住她的手腕,兩眼直視這個扁平著臉的宮女,「魯采萍,我待會兒還要給淑妃娘娘送香囊,」看了一眾其他的宮女們,「若你們敢在我身上留下明顯的傷痕,待會兒淑妃娘娘若是對香囊極度滿意,問起我的傷勢,我可不介意把你們的名號一一供出來,你們盡管再打我試試?」
宮女們都環顧一周,立刻都有了幾分畏懼。
荀真見狀,這才把那名宮女的手松開,「淑妃娘娘現在最得聖寵,要懲治幾名尚工局的無品級宮女綽綽有余。」
「你少在這兒拿淑妃娘娘來唬人?」魯采萍紅著眼道,「若不你在背後使手段,我們怎麼會少了個機會?」
「對啊,我們打死她……」宮女們被煽動幾句,群情洶涌起來。
「你們也真好煽動,幾句話就信以為真了?你們哪只眼楮看到我巴結尚工大人與莊典制?」荀真瞪著她們道,「若是我這樣做,早兩年就升任女史了,哪還會等到今天?況且淑妃娘娘是什麼品性你們還不清楚?若我真的一狀告到她面前,以淑妃娘娘的性子會不代為出頭嗎?或者我故意弄傷自己再反咬你們一口,那麼你們想要逃責也難。」
荀真看到她們似乎有所動搖,這才臉色緩了緩,「若我要魚死網破,你們也難討得好,自己好好想想,別被人賣了還在那兒替人數錢?」
魯采萍等人聞言,那要開打的架勢頓時就止住了,荀真說的是實話,頭兩年她被刷下了,等了兩年才等到這個機會。再則她說的也把她們震懾住了,頓時互相看了看,開始細思荀真的話意。
「啊?」此時突然有宮女尖叫出聲。
「你叫什麼?」有人不悅地朝那尖叫出聲的宮女看去。
「好像有東西打中我,怪疼的。」那個宮女委屈地看著一片飄落在地的樹葉。
「一片樹葉而已……啊……」
荀真詫異地看著這一幕,欺負她的十幾名宮女都不約而同地大聲喊叫起來,而地上瞬間飄落了許多樹葉,那方向似乎是從後方而來的,目光往後方的濃密大樹看去。
「吵死了,我本在此午睡,你們偏偏在此擾了小爺的興致,小心小爺懲罰你們。誒,如果你要人給你做證,小爺可以哦。」濃密的樹蔭中的一枝樹丫上躺著一名年約十六七歲的少年,此刻正枕著一只手翹著二郎腿,手中抓著一片樹葉把玩著,此刻正笑著看向荀真。
他躺在樹蔭中看著這一幕頗有些時辰了,在這皇宮里上演小宮女們互相傾軋的戲碼實在太常見了,起碼就不下數回了,本來也懶得搭理,讓他感興趣是荀真本人,處于這不利的境地她仍能迅速極快地找到護身符,雖是狐假虎威,但也夠讓他側目了。
荀真好奇地打量著這個長得眉清目秀,唇紅齒白的少年,一頭墨黑的長發正柔順的披在肩上,頭上只是隨意扎了塊質地上乘的錦巾,看似隨意而又慵懶。
這個少年看到荀真眼也不眨地看著她,隨即頑皮地挑挑眉,「不要我幫你嗎?難得小爺善心大發。」
荀真看著他的樣子,隨即「撲哧」一笑,這個人說話真好玩,不過看到少年似乎要生氣了,遂道︰「求之不得。」果然看到他又笑了開來,正好可以借他下台,轉頭看向呆怔的十幾名宮女,「你們都听到了,這回我可是有證人了,如果你們還要鬧下去,我可不會再容忍了,定要把此事鬧大。」
宮女們看了眼荀真,又看了眼那俊美至極的少年,臉上不禁紅了起來,不過看到那少年又舉起手中的樹葉朝她們威脅的一笑,臉色又青了起來。
「算你走運,我們走。」一眾宮女們識相地趕緊跑遠了。
「哎呀,小爺幫了你,你準備如何答謝我啊?」樹上的少年一躍跳下,緩緩地落在荀真的面前,一副討賞的樣子。
荀真看著他孩子氣的面容,目光打量了一下他的穿著,突然行了個標準的屈膝禮,「殿下已經擁有太多了,奴婢區區一名小宮女還能拿出什麼好東西報答殿下?」
少年好看的眉頭一皺,但隨即又挑了挑眉,「你怎麼就一口咬定我是宮里的皇子?皇宮中像我這樣的皇子伴讀可不少。」
「若奴婢答得出,還請殿下放奴婢一馬,奴婢哪有銀子來答謝殿下?」荀真俏皮地道。
「隨你,隨你。」少年揮揮手裝豪氣地道,可這話一出口,他就後悔了,這時候看向荀真的目光帶了幾分研究的味道,這個小宮女好生聰明,居然繞著圈子套他的話。
荀真看到他沒有惱,因而臉上的笑容更盛,這小皇子倒真的有趣,這一開口不就變相地承認了自己的身份了。
少年看到她臉上的笑容就像那夏日盛開的荷花一般,清新淡雅,但這笑容讓他出糗了,遂板著臉假意咳了咳。「你還沒說呢?」
荀真這才意識到自己有些放肆了,遂在他惱之前趕緊道︰「是因為殿下的衣著。」
「啊?我的衣服?」少年詫異地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裝束,他已經刻意穿得普通低調了,還能被認得出來?
「奴婢是尚工局的繡女,平日里接觸得最多的的就是衣物布料,殿上的衣物卻並非出自尚工局的織女之手,是每年向皇商魏家花大價錢購買的精美布匹,數量一直不多,只供應宮里的少數主子。」荀真解惑道。
少年感興趣看了眼荀真,上前湊近看她的容貌,其實她長得真的很普通,只是那氣質十分的迷人而已。
荀真不自覺地往後退了一步,雖然他的身上沒有當年那太子殿下的駭人氣勢,可畢竟是正經主子,守禮一點準沒有錯。
「難道這布料就只有宮里有?不準我在外面向魏家訂購的?小爺可是有的是錢。」少年打擊道。
荀真微微一笑,「可是殿上衣物的圖案卻是出自尚工局繡女之手,並且還是謝司制親手所繡,奴婢若連這都認不出那豈不是眼拙了?」
少年這才知道自己班門弄斧了,小宮女還真得機智得很,「哦,照你這麼說似有幾分道理,若你能猜中我是第幾皇子?小爺就給你打賞。」頗為豪氣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