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等宮女 第三十七章 被貓抓了

作者 ︰ 築夢者

周思成來了?看來他與父皇的面談已經結束了。

宇文泓沉著臉看了眼荀真,後者被他的目光一攝,臉容頗為不安,方才收回目光淡淡地道︰「起來,我們出去。」然後不等荀真起身,大踏步離去。

荀真拉好衣服遮住傷痕,急忙追上去,她剛剛提的要求他還沒有應聲,一把抓住他的衣袖,有幾分期待地道︰「殿下,下回不會再拿奴婢來尋開心了吧?」

宇文泓的眸子定定看著她急切的表情,眼珠子一轉,嘴角噙著一抹莫名的笑容,突然正色道︰「尋你開心?你以為孤真的喜歡你這種女人嗎?」

什麼叫她這種女人?

荀真原本只想要他一個保證,誰知卻是這麼一句讓人听來不爽的話,即使她是一名宮女,他憑什麼這樣說話傷人?也憑什麼把人說得這麼低級?若是第一次侵犯她是作戲給文軒哥哥看的,可第二次和這次呢?難道還不算是尋她開心?

她也是有自尊有怒火的。

「太子殿下不喜歡奴婢那是自然的,但是請殿下說清楚,奴婢是哪種女人……」說到這里,她突然掩住唇,這句話異常的熟悉,憶起之前才說過她也不喜歡他這種人的話。

頓時,她的小臉蒼白起來。

宇文泓突然綻開一抹笑地看著她,「知道自己說的話不但難听還傷人了吧?」

荀真說那句話並沒有經過深思熟慮,她沒有貶低宇文泓的意思,也沒有這個資格,但直到他把這句話還給她,她才意識到自己說的話讓人听來如此不舒服。

「殿下,奴婢……」

門突然從外面打開了,光線照射進來,荀真下意識地眯了眯眼,那句話也卡在喉嚨里。

「殿下,你的嘴角怎麼破損了?」孫大通高聲驚呼了一句,「老奴趕緊宣太醫……」

宇文泓看著從里面出來的荀真,大拇指摩挲了一下唇角上的傷口,勾起一抹讓荀真心里發毛的笑容,出聲攔住大驚小怪的孫大通,「好了,別嚷嚷了,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傷口,不就是被貓抓了一下而已。」

「東宮哪來的貓?」孫大通一時沒有會意,下意識地駁道,突然看到太子的目光落在荀真的身上,頓時醒悟,原來那只貓就在眼前,頓時笑得頗為曖昧地看著荀真。

荀真的臉色既尷尬又羞怒,她只是出于自保而已,要說不對的人是他不是她,手不自主地指了指偏殿的窗戶,「剛剛……不知從哪闖進來的貓兒抓傷了……太子殿下……我要去抓時……它跳窗走了……」話說得結結巴巴的。

宇文泓原本的好心情突然一窒,她還真不留余力地想要撇清與他的關系,這種錯漏百出的謊話都編得出來,眼眸一沉,「周將軍還在等著,走吧。」率先邁開步伐。

這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嗎?孫大通也不好戳破荀真,偏殿的窗戶今兒個都是關著的,忍不住調侃道︰「殿下,要不要老奴派人去抓貓……」話還沒說完,引來太子殿下冷冷地一瞥,頓時忙住嘴。

跟在後面的荀真忍不住嘀咕一句,「那是他活該,自找的,沒戳幾個血窟窿還是便宜了他……」

前面的男人似乎听到她的嘀咕聲似的,回頭瞪了她一眼,她忙噤聲,忍不住在心里問候他家祖宗十八代,當然這個話不能說,說了要掉腦袋的。

自打那國字臉的冷面將軍與當朝從一品大員太子太傅嚴翰到來,孫大通急忙去稟報之後,莊翠娥就沒敢再坐下,垂著手恭敬地站在一旁,當然目光忍不住打量起那似乎沒怎麼見過的冷面將軍。

嚴翰親自把茶碗奉在周思成的面前,「周將軍難得回來帝京一趟,這可是今年帝京最新盛產的茶,將軍品品?」

周思成冷哼一聲,模了模下巴的胡拉喳子,「老子是粗人,不懂你們這些文人的玩藝,也品不出這碗茶是好還是壞?嚴太傅,你有話就快說,有屁就快放,到底太子宣我來東宮有何貴干?」

哼,一群王八羔子,若不是荀老元帥臨死前下死命令地約束他們,這帝京早就翻了天了,皇帝老兒的皇位還能坐得那麼穩?有事用得著就萬分禮遇,用不上就鍘刀伺候,若不是念著荀老元帥保家衛國的思想,他周思成早就撂下擔子不干了,回家耕田去。

「周將軍稍安勿躁,太子殿下也是景仰將軍久矣,要不然哪會一得知將軍回京入宮,就即刻請將軍前來一敘。」嚴翰永遠是這麼副好脾氣,並不因周思成說話難听而動怒。

「景仰?」周思成琢磨著這句話,頗有點嘲諷,回想有關當朝太子的傳聞,似乎沒有多少,低調得很,與朝臣相處也和睦,不過沒听說與誰過往甚密。東宮將及冠,天子仍壯年,確實尷尬,能不能熬得過登上皇位,現在誰也不知曉?「老子是粗人,哪值得太子殿下景仰?嚴太傅說笑了。」

看來東宮也不如傳聞中那般低調,不過他無心也無意卷入這種紛爭里頭,會應糊涂天子的召令再度入京,也是為了荀老元帥的理想,與忠于皇室那是兩碼事。

「周將軍……」嚴翰正要再說什麼的時候,就听到外頭有人笑道︰「周將軍,太傅沒有說錯,孤曾听聞太傅說過將軍當年在北疆的戰役上,憑一人之力在萬軍之中斬殺胡國大將的事跡,當時就說過,若有朝一日,孤必定要親自見見周將軍,只是這一等就等了好多年。」

周思成聞言,轉頭看去,只見一個二十歲左右的年輕男子從容邁步進來,看那服飾應是太子宇文泓無疑,放肆地打量了一下對方的面容,高庭寬額,沉穩大氣,東宮果然生得好面貌,對于他的打量,對方既不氣也不惱,仍是一副氣定神閑的樣子,半晌後,方才學那嚴翰般行禮,「參見太子殿下。」

宇文泓此時相當的和氣,上前親自扶直周思成,溫和地道︰「周將軍一路進京辛苦了,孤今兒個得知將軍進宮面聖,這才借機與將軍一敘。」只字不提周思成因為出身荀家軍,荀家當年出事後,他雖不被治罪,但也被擠派到一個小地方去任參將,這一去就是七載。

後面跟進來的荀真看到那麼和氣的太子殿下,哪有在她面前的惡劣又討人嫌的樣子?忍不住在心里月復誹了幾句。

周思成對于太子的熱情,反應卻是不冷不淡的,微一動就與宇文泓拉開距離,「臣是華國的臣子,豈能不遵聖旨?再說太子殿下听來的典故,功勞卻不是臣一個人的,沒有荀老元帥的指揮得當,沒有荀將軍的身先士卒,沒有我荀家軍的英勇頑強,也就更沒有臣的這典故了。」

這話帶著怨氣,帶著對宇文皇室忠奸不分的指責,也就只有周思成敢這麼說。

嚴翰鎮定如斯地站在一旁,若把周思成想象成莽漢,那就錯了,若不是北疆的戰事告急,以柳相為主的大臣是不會同意重新起用周思成,這也是他有恃無恐的地方,他的目光與宇文泓的目光一交錯,都彼此心知肚明。

宇文泓知道要讓這個血性漢子歸附自己並不容易,政權與軍權這兩樣他是一樣都不能放棄的,父皇現在還頗為信任他,可是隨著他年紀的增長,若是有人再加以挑撥,東宮就會是父皇的一塊心病。「周將軍的意思孤明白,可這也不能抹殺將軍的英勇……」

這麼多年來,這是荀真第一次在宮廷里听到有人為她荀家說一句公道話,此時她的眼里已經噙滿淚水,猛然抬頭看向那國字臉的周思成,這人她似乎見過,他是爺爺與爹爹的部下?

「殿下不明白,華國任何人都可能叛國投敵,惟有荀家不可能。」這話在周思成的胸口賭了很多年,剛剛面見天子的時候只能拼命忍著沒有說出來,這一方國土是荀家軍出生入死保下來的,不能眼睜睜地看著胡狗再度侵犯國界。

可是當宇文泓再度提起他那些所謂的英勇事跡之時,他再也忍不下去了,父債子償,起碼出一口氣也好,所以才當著宇文泓這儲君的面說了這麼一番話,他也不怕這話會傳出去,這里是東宮,一進來看東宮這架勢,太子治下應極嚴,傳不傳出去也只是他宇文泓一句話而已。

荀家的將領對于荀家的忠誠其實非但沒令宇文泓反感,此時對他而言周思成這態度是好事,畢竟他手里還握有荀家遺孤這張王牌,听到身後低低地暗藏不住的啜泣聲,她終究還是忍不住哭了,他的心里忍不住嘆息一聲。

荀真這十來年來的人生一半是幸福一半是苦澀,只為了母親的叮囑,她努力的刻意的不去記起荀家當年的案子,可是現在有人當著這不可一世的太子的面前為她的親人仗義執言,又怎能不令她落淚?

宇文泓微一側身看著荀真,周思成的目光就直直落在荀真的身上。

「哎,你一個小丫頭你哭什麼?」周思成的耳力相當好,荀真那已經刻意壓下的哭聲還是傳入他的耳里,這東宮真是莫名其妙的地方,一個小宮女居然當眾落淚,可當他的目光落在荀真那張帶淚的臉上時,頓時震驚在當下,片刻後竟月兌口而出,「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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