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十五天的寒假一眨眼就沒了。早春的天氣仍舊很陰沉,開學了。
一大早,許唯一興沖沖跑去莫伊揚家叫他一起去學校。
摁了門鈴卻沒有人來開門,估計莫伊揚還沒起床吧。許唯一蹲掀開門口的地毯,一枚鑰匙正靜靜躺在那里。鑒于上次的傻等,莫伊揚告訴他鑰匙就在門口地毯下,下次他要來就自己開門。許唯一心里偷笑著撿起鑰匙開了門。為什麼不高興呢,總感覺莫伊揚的心跟自己又近了一點。
「伊揚?」他打開臥室的門,不在。扭頭一看,浴室里有水聲,估計是在沖涼吧。莫伊揚有早上沖涼的習慣。大概剛剛才起床,房間里看起來一團糟。衣服扔得滿地都是,被子也胡亂地堆在床上沒有整理。許唯一把書包放在客廳的沙發上,卷起袖子進去幫他收拾。
被子上還殘留著莫伊揚的體溫,暖暖的。許唯一捧著狠狠呼吸了一口,屬于莫伊揚的味道瞬間充斥了整個肺部。依依不舍地放開,然後動作迅速地整理起來。鋪床,把地上散亂的衣服撿起來疊好,桌子上凌亂的書本整理好。一不小心,手踫掉了夾在書堆里的筆記本,「咚」的一聲砸在地上,散亂開來。許唯一連忙彎腰去撿,一瞬間,卻像被雷擊中,驚得全身都無法動彈。他顫抖著手撿起那本筆記,不可置信地翻看著,映入眼簾的字字句句都像是張牙舞爪的猙獰魔鬼,惡笑著撲過來噬咬他的心髒。
莫伊揚從浴室出來,一只手擦著還在滴水的頭發,一抬頭就看到了沙發上的書包。他嘴上掛起笑,一一來了。
「一一,有沒有幫我帶牛女乃,我餓了呢。」莫伊揚一邊叫著他的名字,一邊拿起放在沙發上的衣服往身上套。許唯一沒有回答他。莫伊揚穿好衣服,走到臥房門口。
「一一,怎麼不說話,我餓……」一句話沒說完,一眼瞥見拿在許唯一手上的日記本。只一瞬,便覺得心髒快要停止跳動了,一種不好的預感霎時襲來。
許唯一緩緩轉過身來,哪怕只是這不費力的一個轉身,他都覺得快要耗盡自己現在殘存的所有力氣了。呆掉的腦袋卻听見自己的嘴巴發出的音節。
「我只是,想幫你,收拾一下的。」受傷無措的樣子讓莫伊揚恨不得掐死自己。
「一一!」他忽然有種強烈的預感,自己就要失去眼前這個人了。莫伊揚只能干澀地叫著他的名字,再說不出其他的話了。
「伊揚,我那麼喜歡你。可是,這里真的好痛!」許唯一模著自己的心髒,眼楮里一片疼痛。絕望地閉上眼楮,將滾燙的眼淚生生逼回眼眶。手里的日記無力地跌落在地上,有一股寒冷從心底生出,一寸一寸蔓延到指尖。他撞開他的身體,抓起書包,奪門而出。
「一一!」看著他臉上的表情,從震驚到受傷再到絕望,莫伊揚忽然害怕地不知所措。
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你听我解釋。是我不好,是我壞,可是一一,不要露出那麼絕望的表情好嗎?我是多害怕你會離開我。
可是心里的叫喊卻一個字也發不出,只能啞著嗓子呼喊著他名字。可是他听不見,他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不要走,不要走!
莫伊揚在楞了三十秒之後,速度轉身追了出去。
「砰——」下一秒,莫伊揚就看到一道完美的拋物線,那是許唯一手里的書包。
啊,為什麼身體忽然變輕了?為什麼心也突然覺得不疼了?為什麼突然這麼想睡呢?身體狠狠地撞擊地面,殷紅的血迅速在身下開出妖嬈的花朵。失去意識前听到的最後一句話是莫伊揚近乎絕望的驚呼。
「一一——」
不要,不要這麼對我!我錯了,我真的知道自己錯了。上帝啊,你要怎麼懲罰我都好,求求你不要帶走一一。
莫伊揚緊跟著追出來,卻看到一輛疾駛的摩托車瘋狂地從街拐角沖出來,將狂奔的許唯一的身體撞飛開來。一切都來得太快,他一點思想準備都沒有,根本沒辦法接受眼前發生的這一切。直到人群漸漸圍過來,他才如夢初醒般飛身過去。
「叫救護車啊,求求你們了,救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