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人與人之間的相處就是這麼奇怪。有的人,認識了很久可能永遠不過點頭之交。而有的人,認識不過數月,卻能親近無隙。
就像許唯一跟莫伊揚。陸希出差後,莫伊揚不知道從哪里知道了許唯一樂團的地址,第一天下班,原本想要習慣一下自己一個回家的許唯一,卻被莫伊揚堵在了門口。
「小一!」坐在車里看到許唯一從大廳走出來,莫伊揚下了車,一邊叫著他的名字,一邊朝他迎過去。
「易揚!」眼楮看不見的人耳朵總不是比一般人敏銳。
「你怎麼會在這里?」
「我剛好路過這里就看到你了。正好,我送你回家吧。」莫伊揚撒了個謊,他怕自己說特意來接他的,會讓許唯一覺得很唐突。畢竟說起來,兩個人似乎還算不上真正意義上的朋友。
「嗯,那好吧。先謝謝你了。」很出乎意料的,許唯一竟然沒有拒絕。事實上,認識他這麼久,雖然每次看到他總是一副微笑客氣,平易近人的樣子,其實稍微有點察言觀色能力的人都能感覺得到,他謙遜的言語背後實際上卻豎著一道無形的牆,將所有他自己不樂意靠近的人和事阻隔在一個安全的波間地帶。有句話說,過分的客氣就是拒絕。用在許唯一身上再適合不過了。但是莫伊揚也覺得自己很奇怪,要是平日里,他才不會花了這個心思去討好一個跟自己無關緊要的人。畢竟,他也不會涉及到自己的生意利益。而今,他竟像塊受磁場吸引的有磁物體,不由自主就靠過來了。
「怎麼了?」一時間沒了聲音,許唯一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哦,沒事。上車吧,小心點。」莫伊揚從遐想里回過神來,將另一邊的車門打開,扶著許唯一小心地坐上了副駕駛的位子。
「對了,你平時都是一個人回家的嗎?」車里的氣氛有點沉悶,莫伊揚邊開車,邊找點話題。
「不是,平時都是陸希下班了就來接我。他昨天早上去出差了,但是我可以自己一個人回家的。」像是怕他不相信,許唯一特意強調了一下「自己」兩個字。
「哈哈,別激動,我又沒說不相信你。只是現在的天氣不好,你自己的話可要很小心了。」
「嗯,我知道。」雖然早上出門的時候,許爸就說晚上要來接他下班,可是許唯一說什麼也不同意。這麼多年了,他們一直因為車禍的事對自己百般寵溺,自己說什麼就是什麼,他們從來不反對。許唯一一再的堅持,許爸最後也還是拗不過他。其實天這麼冷,他怎麼舍得讓許爸來接他,況且這也只會讓他覺得自己更沒用而已。
說實在的,許唯一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就上了莫伊揚的車。認識這個人也不過短短兩個月而已。縱然眼楮看不到,可是卻始終有種錯覺,這個人的聲音像是在哪里听過。很熟悉,卻始終想不起來。尤其是他每次叫自己的名字的時候,自己總有一種莫名的悸動,更可怕的是,那竟然是自己近乎本能的反應。這感覺,只在十年前,那個人第一次叫自己「一一」的時候才有過。
當然,許唯一對誰都沒有說起過這些。他只當是認識了一個比較投緣的人,或許除了陸希,他也還是可以有其他的朋友。
兩個人有一句沒一句的閑聊著,不多時就到了許唯一家的小區門口。車子停了下來,許唯一解了安全帶。
「今天謝謝你送我回來。我先回家了。」
「不用我送你進去嗎?」
「不用了,自己家門口你還怕我走丟了不成。天挺冷的,你工作做完就早點回家吧。」許唯一說完打開了車門,一股冷風吹進了原本溫暖的駕駛室。
「那好吧。」莫伊揚也跟著下了車,再三確認他不需要自己送進去之後,這才上了車,發動了引擎開走了。他絕對沒想到,如果他再多停留一分鐘,就能听到這十年來朝思暮想的那個名字。
「一一!」
「媽,你怎麼出來了?」
「我看你這麼晚了還沒回來,就出來看看。」許媽迎上去,模了模兒子冷冰的臉頰。
「今晚練得有點晚了,忘了時間。對不起,害你們擔心了。」
「傻兒子,說什麼呢?對了,剛才那個人是送你回來的麼?」許媽說著還瞟了一眼已經遠去的汽車的影子。
「嗯,新認識的一個朋友,剛好路過那里,就載我回來了。」
「哦,新朋友啊,好啊,改天叫他來家里坐坐。」許媽很高興,這麼多年,除了小希再沒看見他說誰是朋友。現在是不是終于可以放下心了。
「嗯,等哪天他有空了吧。人家停忙的。媽,我們趕緊進屋吧,外面這麼冷,等會把你凍壞了。」許唯一一手挽上許媽的胳膊,像只溫順的小羊羔一樣蹭了蹭,撒嬌著說。
「好,好,趕緊回家。你爸做了一桌子菜正等著你呢。」
「真的啊!」說到吃的許唯一就來勁了。
「那還等什麼,咱快點。」
「哎喲,你這死孩子,慢點。」
「嘻嘻……」
許媽臨進門前又轉過頭來看了一眼早就沒影兒了的車子,嘴里喃喃念著,這孩子,怎麼瞧著那麼眼熟呢?
「冷吧,快進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