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昭曼出現了,卻不是楚昭曼使的毒計。墨蘭心思著,究竟會是誰在主使?不管是誰,不僅陷害她,還連累了無辜。這個人絕對無法輕饒……
層層的思慮,在柵欄的門 一聲再次打開而被打斷。她眨一下眼皮,見是那個張隊回來了。
「剛剛來探監的人是你母親?」張隊站著,俯視她鼻梁上的黑框眼鏡,帶了絲無法解開的疑惑。無論是從她被逮捕,被提審,到現在,她的每一個行為每一句話,都顯出了一種難以置信的魄力。這種干淨明亮的魄力,不應該是一個心理陰暗屠殺小孩子的殺人犯所擁有的。
墨蘭抿抿干裂的嘴唇︰「法律上的母親。」
繼母。張隊若有所思。他正想坐下來繼續問幾個問題,審訊室的門打開。進來的協助干警急道︰「張隊,你干什麼?盧大隊那邊的人等犯人等得急死了。」
因此,張隊剛站起來,門口隨之沖進來的幾名武警二話不說,直把墨蘭拽了起來往外推。
墨蘭雖不能預料突如其來的又一個變故,但在出門口時努力地回了下頭,向張隊的方向努了努嘴︰我是冤枉的。
她信,信這個男人心里還是有一點正義感的,從這個男人一雙純淨的眼楮里。
只要有她被帶走時留下的這一句話,肯定能讓這個男人起疑心進一步調查這起案件。
張隊是讀到了她的唇語,卻只能干杵著,因為自己的權力遠不及帶走她的那幫人。
墨蘭被帶出了這個地方公安局。這一回她睜眼辨認清楚公安局掛牌上的地市名。應該說這個地名很陌生,是個小地方的名字。她被送到了這個完全陌生的地方,昏迷了不知道有多長時間。
一切的局儼然是精心策劃,讓人驚悚。
再次被帶上了一輛來自外地的警車。墨蘭蜷縮在屬于自己的座位上,閉著雙眼。她必須養精蓄銳,不能硬拼。無論如何,她得活下來。為了親人,為了她幼小的弟弟均世。
警車的嘯鳴尖利地穿越過街道、沙地、林木,從虹光十色的繁榮之地,到了寸草不生的不毛荒野。
足足將近一天的行程之後,她被帶到的地方是︰一個早已被塵世拋棄的地方,一座暗藏在深山老林中的女子監獄。
下車時,能听見在公安局里協助張隊審問的干警質問著︰不是和張隊說好,要把犯人帶到省里去嗎?怎麼到了這個監獄來?
對方也毫不客氣地駁話︰這是大隊里的意思,有什麼問題,你夠膽量就直接去質問大隊?張隊是個啥,在大隊面前什麼都不是!
可是不能把嫌疑犯直接放入監獄里面,這是違法的!?
什麼違法?這是基本定了罪的嫌疑犯!而且,我們這也是出于保護犯人的目的著想。你是不知道,那些媒體都已經包圍省部了。
墨蘭听他們兩派人馬爭吵,可以肯定的是張隊的人勢單力薄,只有一個人哪能說得過這一批實槍核彈的武裝人員。她進這個監獄是必定的了。為此她沒有掙扎,服從地主動地步下警車,總比在有意無意中被人借故毆打幾下要劃算得多。下車後,感覺到日光有些刺眼。張隊抓她的時候應該是近中午的時分,如今是隔日傍晚。
一路的車程里,他們有給她東西吃,但一點泡面之類的就要彌補三餐,未免過于苛刻。經過長途顛簸,她早已饑腸轆轆,頭重腳輕地往前走。
女子監獄所的牢門打開,等候在她面前的是一個中年女警官。
「江所長。人犯已帶到。」負責押犯的干警將大隊的一封信交給了女警官。
江所長接過信件當即拆開,一目十行地掃了幾眼,然後抬頭打量眼前的女犯人,邊問︰「高級知識分子?」
「是的。雖還未判刑,但被判死刑的可能性很大。」押犯的干警回答後,敬個禮離開。
墨蘭只是把眼楮睜開條縫,任著這個高大有點肥胖的江所長以她為中心繞了兩圈。
「嗯。把犯人帶進去吧。」江所長最後說。
兩名女獄警立馬走上來。墨蘭夾在她們中間,往獄所深處走去。
她這算是平生第一次進監獄。世上有多少人一生中能進一次監獄,雖然進監獄不是件好事。如此戲娛自己,也說明自己沒有放棄希望,相反,走出這里的信心十足。
換上牢犯的衣服後,獄警打開其中一間牢獄的門,墨蘭走了進去。舉目四望,共四張上下床鋪即八個床位,獄友目中所及共六位。其中站著好像俯瞰她的有四個人,一個背對她坐著,一個躺在床上好像奄奄一息地喘氣。
墨蘭走向其中一張床,想爬到上面的空鋪位躺一會兒。
有人在她的必經路上,忽然伸出了一條腿兒。
墨蘭在快要絆倒之前,停住了步,說︰「你想被減分嗎?減分,你就不能減刑了。還是你想一輩子在這監獄里面?」
一句話,已足以讓六位獄友全睜眼看向她。
「這人,以前進過監獄?不然,怎麼知道這兒的規矩?」
獄友們針對她起了熱烈的交流,墨蘭只是邁過那條她人伸來的腿兒,爬上床,躺下先歇一陣。她沒進過監獄,不表示她會不知道監獄里邊的事。誰讓她平常就愛讀書,什麼書都要看一看,所以,從書中博古通今。如蕙蘭說的,論書呆子,沒有一個比她更書呆子了。
墨蘭躺在床上打著盹兒,下面幾名獄友們議論紛擾。
「怎麼辦?誰先去試探一下她?」
「听說她是殺了個小孩子耶。殺人犯,女殺人犯!我們全監獄可能就她一個犯的罪最重。」
「我可不想和一個殺人犯打交道。」
「可她還是留學生呢。可以幫我們寫報告,加分減刑。」
于是眾人在是否「與一個殺人犯交往」還是「加分減刑」上猶豫。
「方姐,你是我們的頭兒,不如你去試探一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