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蘭看著姐姐蕙蘭急匆匆走出了餐廳,至于那個楚文東,仍坐在蕙蘭的那張桌子前,從上衣口袋里模出了個打火機把玩著。
嚓嚓嚓,三下,青橘色的火苗從他聚攏的掌中緩緩升起,點燃了一條卷紙。沒有包煙葉的卷煙紙,在火苗上方一點即燒成了黑燼。火從卷紙末端快到他指尖時,他猛地手指頭一松,讓火苗落到了煙灰缸里。而且,他對于這個動作似乎樂此不疲的,一共燒了幾條卷紙,才罷手。
墨蘭從他時而聚攏時而舒展的眉頭揣摩他的心態,或許,這樣好像小孩子的動作只不過是在掩飾他自己的心境。至少,他心里因蕙蘭的話似乎是有些觸動的。這麼一想,她又不能原諒自己,馬上堅決地否認掉。這個人,可是傷害老太太的人,應該天打雷劈的侵略者。
「盧同志,你想吃什麼?」小陸在她對面坐了許久,翻開餐牌看了許久,看她表情很奇怪,因此在肚子里把問題藏了許久。到現在,他還不知道她為什麼來墓地,是為了祭拜親人嗎?
墨蘭回過神來,對于讓費鎮南的勤務兵陪自己餓肚子不免地抱了絲歉意,說︰「這里的招牌菜是紅燒豬手飯,要不要試一下?」
「可以啊。」小陸點巴著腦袋,他覺得自己吃什麼無所謂,主要是三少來不來呢。他暗地里已經給三少打了N次電話了,偏偏都是忙音回復。
墨蘭舉起手,叫服務生上菜。
這時候,餐廳的門 地一下,卻是傅蕙蘭疾步走了回來,直走到楚文東面前。
「傅小姐?」楚文東仰起頭見是她,臉上露出客氣又生疏的禮貌微笑,「有什麼事還要問我嗎?還是,終于明白我說的話是沒有錯的呢?」
「你們楚家一共來了多少人?」蕙蘭咄咄道。
楚文東細長的眉毛向上挑著,雙眼微眯,手里的打火機在掌心里玩轉︰「我不大明白傅小姐這話是什麼意思。我們楚家有什麼理由故意針對你們傅家嗎?有必要嗎?」
最後那一句輕佻的語氣,無疑是鄙視傅家根本不足以成為楚家的對手。蕙蘭怒得嘴唇都發抖了,唇色些些地晃白。
「是有這個必要嗎?」重復這句話,楚文東緩慢地站立起來,以他一米八的高度,俯視蕙蘭嬌小不足一米六的個頭,「你們傅家的總資產,我粗略地估算過,不及我們楚家的十分之一。傅小姐若是偏要說我們楚家處處針對你們傅家,老實說,說出去,只是讓大家听著笑話罷了。」
——一杯水從服務生的盤子里飛了出去,里面的橘色液體嘩地濺落到楚文東的西裝服上。星星點點的橘子汁粘在標致的西服,使得這樣一件上萬塊的禮服立馬成了小丑的標志。楚文東的臉色不用說,自從容淡定的展昭變成了整天一張臭臉的包黑天。
「你——」楚文東犀利的眼神向那潑他水的人掃過去,宛如要囫圇地活吞了對方。
端盤子的服務生早已躲到了一邊兒去,嚷嚷道︰「不是我,不是我,是這個小姐——」
傅蕙蘭在旁看著這一幕,也是很吃驚的。楚文東剛剛那番話,傅家里哪個人听了肯定都要來氣。但是,如果是個陌生人代她出手教訓了人,不是很奇怪嗎?轉眼望過去,見是一個戴了黑帽子穿黑禮服的年輕女人,可能是來墓園祭拜的。可是,在她印象中,並沒有這個陌生女人的記憶。應說,這個女人漂亮得讓人感到驚奇。
美麗的女人有很多種,但最難達到的高度,無非是以特別的氣質取勝。而眼前這個女人,自身的五官並非傾國傾城的驚艷,一身的幽謎氣質,卻很難讓人移開目光。一剎那,她相信自己和楚文東都對這個女人看得有些痴。
「請問小姐貴姓?」楚文東與傅蕙蘭一樣,一時看不出來者是誰,拿手拎起骯髒的西裝服領子抖抖,些有慍怒道。
墨蘭噙著嘴角的笑,正要答話。
「她是我們家的盧同志,我們三少的舊時同學。」小陸同志立馬沖了過來護駕,雖然自己也看不清楚這究竟是怎麼回事。為什麼盧同志會突然沖出去潑楚文東橘子汁?按理說,盧同志在費家向來對任何人都彬彬有禮,是個謙和受眾人稱贊的人,不應該會做出無禮的事情才對。
楚文東見有個小伙子沖了過來,並自稱什麼人的護衛,不由地感到一點兒驚疑︰「你們三少是?」
「我們三少姓費。」小陸同志報出自家主人的姓名時錚錚有力。
費這個姓不多見。在快速地過濾掉幾個比較知名的費家後,楚文東與傅蕙蘭鎖定了一個人選,同樣詫異︰不會吧。不過是有听說費老先生在這個城市里養病。
擔心他們都往費老先生身上去想了,墨蘭上前,道︰「鄙人姓盧,小名裕華。楚大少,不要怪我剛剛失禮,只因我也是傅家的朋友,實在看不慣一個男人這樣欺負一個已死的女人。」
傅家的朋友?蕙蘭疑問地在她臉上又打量兩眼,這回,似乎有點兒印象了,只是仍捉模不清是什麼緣故。
「我是墨蘭在美國認識的朋友。」墨蘭模稜兩可地向不知情的姐姐蕙蘭說,邊說邊眼角堆著笑,似在示意。
蕙蘭因她這個習慣性的小動作,剎那怔住了。當然,她很快又恢復了過來,如常地應答道︰「瞧我這記性。墨蘭是有提過這麼一個朋友。盧小姐千萬別怪我貴人多忘事。」
「怎麼會呢?」墨蘭笑著答著,「墨蘭常說,有家里這群姐姐,是其他人家沒有的福分。」
楚文東听她們兩人如流的對話,挑不出任何毛病。既然知道是傅家人的朋友替傅家人出氣,他當然也不需對這個來客客氣,說︰「盧小姐。這是我和傅家的私事,你作為外人隨意插手,或是想逞英雄之氣,卻不知是越了界犯了規。」
「楚先生,你身上這套禮服最多值那麼兩三萬塊。以楚家在房地產業一天盡賺幾百萬的響頭,您楚大少不會區區在意這點兩三萬塊吧?」墨蘭微挑著眉梢,用兩只指頭便挑出了他西服領子上的掛牌。
這身禮服確實不是訂做的,而是因為事情太急怕趕不及,在某家專賣店隨便買下來的。楚文東臉色嘩青的同時,也注意到了對方令人敬畏的洞察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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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5,沒人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