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你不要繼續拒絕我。
墨蘭每想到費鎮南這句話,再聯想到他處處對自己的關心體貼,恍悟到今晚他透露的那個消息︰他女乃女乃正四處給他找妻子。恐怕這個給他找妻子的事,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他這是被逼得急了。既然急了,總是得給自己找個能當得起門面的女人,敷衍掉長輩們的過度關心。她,何嘗不是一個人選?
費老先生似乎很滿意她。
當費鎮南將眼楮受傷的她先送回費家休養時,費老先生也回到了家,听說了這事顯得十分關切︰「裕華,眼楮怎麼樣了?既然是鎮南連累了你,你務必要在這里再住一段日子,不然我們大家都會過意不去的。」
「老爺子,請不要這麼說。這個事也有我的責任,不是三少的錯。」她答。
費老先生向費鎮南千叮萬囑的︰「她眼楮看不見,肯定有很多不方便,你要好好照顧她。君臣我和他說了,這幾天都得回來看看。」
她急忙接道︰「三少自己的病都沒好。」
「是他的錯,就得由他承擔責任。」費老先生不可忤逆的旨意下達給了孫子。
可在她听來,怎麼像是爺爺給孫子找借口。
接下來,陸大媽扶她上樓梯的時候,她隱隱綽綽听見費老先生問費鎮南︰怎麼樣?和你女乃女乃說了嗎?如果你這邊決定了,其他長輩都不用擔心,由我去說通。
爺爺,我會盡快讓她答應我的。——這是費鎮南的回答。
她听到吃了一點驚︰他是什麼時候下的決心?
什麼時候?費鎮南一時自己也說不清楚。大概這個決意,有被自家長輩給逼出來的成分,想到最合適的人選是她,卻是很久之前就有的感覺了。特別在她決定離開費家的那晚,他的話沒能讓她留下來,然後自己生病,又被女乃女乃三番兩次追電話,老爺子每天都要過問她的情況……或許,將她留在身邊,是最好的。老爺子安心,他可以安心,從此省卻一樁心事。似乎,身邊的人都支持他這個決定,包括那個全家最挑剔的費君臣。
費君臣說︰「她冷靜,睿智,勇敢,果斷,具有高等學歷和國外社交經驗,適合你現在以及即將走馬上任的崗位。你正需要一個這樣的女人來配合你。何況,因為我們救她出獄,又有牽扯,留她在身旁,可以杜絕隱患。」
他如今唯一的問題是︰如何讓她盡快答應,希望是在他走馬上任之前。
與老爺子談幾句話後,他走上樓去看她。
陸大媽剛好出來,見到他,噓了一聲︰「她剛躺下,好像很累。」
「我進去陪陪她。」費鎮南說。
進去時,房里只剩一盞床頭燈開著。那盞宛如華麗袍子的民國華燈,記得她很喜歡,來的第一天端詳了它許久。現在這盞燈照著她白得有些透明的臉,他輕腳輕步走過去後,不覺地將一只手貼了貼她額頭︰還好,沒有發燒。
當他的手快要離開,她出聲︰「三少嗎?」
「是我。你休息吧。明天我陪你去股東大會,再說。」他替她拉了拉被子,又掖了掖被角。
「三少,我想問,你今晚說的話是真是假?」她仍是執意地問出了口,不然今晚對于她來說會是個不眠之夜。
他將她的手指頭搭在了自己的手腕上,道︰「真的。」
指月復能模到他的脈搏,沉穩有力,在說「真的」時一絲不紊。
他緊緊地握了握她的手,今晚她的手一直有些冰涼,說︰「不要多想,好好休息。我會等你答復。」
三少想要什麼樣的答復?這句話她來不及道出口,他已走出了她的房間。
一切,變回黑暗的沉默。她在這黑暗中肅默地呼吸與思考,想象他的輪廓在她的世界里出入。他高大偉岸的身影,宛如一座山,給人以不會動搖的倚靠。若真的跟了這樣一個男人,生活可以說日後安穩。而且,就是那個萬人迷的楚雪虹也對他動了心,證明了他是個極富魅力的男人。
想到他之前屢次要她倚靠他和費家,她不答應,這或許是她僅要的一點自尊吧。如果真是跟了他,她不想就此變成了一條寄生蟲。她的事業,由她自己做主。如此想定,當晚她睡的踏實。
相比之下,費鎮南望著這濃濃的深夜,卻輾轉難眠。他點燃了一根煙,沒有抽,只是靜靜地將它擱在煙灰缸邊上等著它自己燃燒。他拾起《沉思錄》,靜默地翻開看了起來。他肩上,將會比現在更沉甸的重擔壓下來。要他這樣的人內心只裝著一個女人,很難,很難。好在,他以為她能理解。所以,偶爾,她的身影會掠過書頁,讓他回味無窮……。
隔日早上八點半鐘,金提早了十五分鐘在康斯酒店門口等待墨蘭。今天風華佳人的股東大會將在這家酒店的十二層會議廳舉行。陸續的,金能看見許多大人物出入酒店,乘坐電梯前往會場。金的心跳不由加速,頗頗地低頭看手腕的表針︰董事長還沒到。
耳朵里塞的是墨蘭之前交給她的對講器,突然吱的一聲響︰
「金,出了點事,我可能會遲到。你先進股東大會,按照我之前告訴你的去做。」
墨蘭的命令從對講器里發了過來。
金立刻轉身,進入電梯︰「董事長——」
「從現在開始,不要問我任何問題,遵照我的命令去做,以免被人察覺。」
金收住聲音,向電梯四周看了一眼。剛剛她的那句「董事長」聲音放到了最低,仍有被攝像機捕獲監听的可能?
電梯直上十二樓。金直接進入會場。這一次,會場內所有人把目光都集中在了她身上,應該都是耳聞了消息︰她才是風華佳人的最大股東。
「她是盈安的首席金融分析師,听說擠掉了原來盈安的劉總經理,現在是盈安的新任總經理。」
「人不可貌相。這樣一個小女人,居然要連奪傅家的兩家公司。如果中風的傅老太太從夢里醒來,不知會不會氣自己養虎為患!」傅鴻烈說到這最後,索性折了手里的紙扇,怒的是︰連楚文東都料錯了這個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