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濂接過信函,也不避諱,當眾拆開,看過後,笑道︰「請薊宗賢佷轉告陶山長,五月初二,老夫會和學生們恭候大駕。」
「學生會把蘇先生的意思轉告家師。」王嗣銘恭敬答道。陶炎來信與蘇濂相約五月初二這天斗文。
「好。」蘇濂模著胡子呵呵笑,「牧白那天也來。」
「是。」原牧白站起來應道。
程心妍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袖,示意她也要來。原牧白還沒反應過來,蘇濂眼尖看到了,哈哈笑道︰「小姑娘也來,到時候跟老夫的孫女一塊玩。」
「我才不要帶小孩子玩。」程心妍嫌棄的撇撇嘴,她又不是幼兒園阿姨,更沒有戀童癖,她才不要跟個四歲的女圭女圭玩。
「哈哈哈,上當受騙了!」蘇濂笑得更開心了,「其實老夫的孫女沒那麼小,她年方二七,和你差不多大。」
程心妍眸光一轉,「蘇老夫子,有沒有人跟你說,你象個老頑童?」
「大少女乃女乃,不可無禮!」原致亭沉聲訓斥程心妍,轉身向蘇濂躬身陪禮,「蘇老先生……」
「無妨無妨!」蘇濂擺手,不以為忤,依舊滿面笑容,「老頑童這個稱呼好,老夫喜歡,以後老夫就叫老頑童了!」
蘇濂雖是位飽學詩書,譽滿天下的名士,但他對學生後輩向來愛護有加。他性情開朗,不拘小節,老頑童的稱呼與他的性格有幾分相符。他不象其他書院的山長那麼嚴苛,他開創清音書院,因材施教,追求順其自然,為學子創造一個自由寬松的求學環境。這也是原致亭送原牧青過來最重要的原因,他沒有妄想讓原牧青以文出仕,不過是為了約束原牧青,免得他被老太太的故意縱容,一生就這麼毀了。
原牧青在清音書院就讀的事已說定,原牧白也可以常來書院向蘇濂請教,而王嗣銘的信也送到了。時近正午,商量著就近找酒家用飯。
一行人剛走出茶攤沒多遠,就遇上了燕草和初秋。程心妍不好意思地上前拉著兩人的手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保證下次一定不亂走了。」
「大少女乃女乃說那里的話,是奴婢錯了。奴婢下次會把大少女乃女乃跟奴婢綁在一起,一定不會再把您給弄丟了!」初秋一本正經地道。
「好好好,這主意好,綁在一起就不會走丟了。」程心妍連連點頭。
眾人抿嘴笑,程心妍迷路迷的讓婢女都心有余悸了。
在西湖邊有許多酒樓,而蘇濂嗜愛吃西湖醋魚,就進以西湖醋魚為招牌菜的湖魚店。這是程心妍來到古代,第一次到酒樓吃飯,感覺很新鮮,東瞅瞅西看看。
因有女眷,就要了間廂房,坐在臨窗的座位上,透過窗紗看著外邊人來人往的大街,耳邊听到樓下歌女在吟唱,「秦樓東風里。燕子還來尋舊壘。余寒微透,紅日薄侵羅綺。女敕筍才抽碧玉簪,細柳輕窣黃金蕊。鶯囀上林,魚游春水。屈曲闌干遍倚。又是一番新桃李。佳人應念歸期,梅妝淡洗。鳳簫聲杳沈孤雁,目斷澄波無雙鯉。雲山萬重,寸心千里。」
听到這詞,程心妍眸底浮現淡淡的遺憾,宋詞與唐詩並稱雙絕,如今歷史已改變,宋詞是否不復存在呢?當發現身處未知歷史的古代時,程心妍一直感到莫名的不安和疑問,為什麼她會來到這里?她在現代究竟怎樣了?她所知道的歷史是否真實的存在?
「薊宗,這詞可是陶山長所作?」蘇濂問道。
王嗣銘笑道︰「此詞正是家師于數日前所作。」
「此詞婉約秀美,抒情細膩,綺麗多姿,是首好詞!」蘇濂捋著胡子,大加稱贊。
蘇濂和王嗣銘談起了詩詞歌賦,听到兩人的對話,知蘇濂屬于豪放派詞人,而陶炎則以寫婉約詞出名。程心妍豁然釋懷,沒有她所知道的那些詞人,並不表示宋詞不復存在,歷史是由人來創造的。既然她已經來到這里,回不了現代,就該好好的活下去,不應該糾結于所知的歷史當中,處處拿來做對比。程心妍想通了,心情舒暢,唇角輕揚,凝眸淺笑,世界是如此美好,她又何必自尋煩惱?活在那一個時空都是一樣。
「小姑娘,你在笑什麼?可是覺得我們在附庸風雅?」蘇濂素來愛逗他家的孫女,這幾日孫女隨老妻回娘家去了,他無聊了好幾日,今日見與孫女年紀相當的程心妍,就存心要逗著她玩,便故意板著臉問道。
「吟詩作詞本是風雅之事,老夫子又風雅之人,與同為風雅的人談詩詞歌賦,何來附庸風雅之說?」程心妍笑盈盈道。
「哈哈哈,小姑娘,真會說話。」蘇濂捋著胡子笑,「小姑娘,可曾讀過書?」
「識的幾個字而已。」程心妍謙虛地道。
王嗣銘看了她一眼,唇角上彎,對程心妍能這樣謙虛,非常的贊同,畢竟在世人眼里,女子才學並不值得炫耀。
這時,店中小二送上來菜肴,芙蓉魚湯、香烤鯽魚、西湖醋魚、砂鍋炖魚頭,酒釀魚丸……
一桌子全是魚,程心妍月兌口而出,「老夫子你屬貓的呀?」
「小姑娘,你不知道,老夫平生最恨十二生肖中沒有貓,要不然老夫很願意屬貓的。」蘇濂對不屬貓引為憾事。
眾人啞然失笑,覺得程心妍給蘇濂取綽號為老頑童,真是名符其實。程心妍怕刺,吃魚只吃魚肚。原牧白就將魚肚邊的肉全夾到她碗里,蘇濂看到了,笑道︰「小姑娘,真是好福氣,有個這麼體貼的相公!」
「先生,我能娶到娘子是我的福氣,我當然要對娘子好。」原牧白邊說邊又夾些了芝麻魚鰾放在程心妍碗里,「娘子,這魚鰾也很好吃,你嘗嘗。」
「好,你也吃。」程心妍頭也不抬地道。這湖魚店的魚真的很好吃,魚吃的都是魚草,不象後世喂的都是飲料,魚肉鮮女敕可口,難怪蘇濂這麼愛吃魚。
用罷午飯,出了酒家,眾人相互告辭,各自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