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我阿酒好了,酒色的酒,可不是九九歸一的九…
南學亮的辦公室里,一個滿臉陽光的年輕人笑嘻嘻的做著自我介紹。
南學亮看著眼前這個自稱是七哥貼身保鏢的年輕人,心里有些郁悶。在他印象中,所謂高手應該是那種比較陰沉,眸子里透著殺氣的人。雖說拳怕少壯,但這畢竟不是街頭斗毆,這個阿酒如此年輕,怕是缺少了些經驗吧?
盡管心中有些郁悶,但臉上卻是透出了熱情。
他很主動的和阿酒握手,請他坐下,然後遞上一杯酒,關切的問道︰「入境的時候沒遇上什麼麻煩吧?」
阿酒笑道︰「怎麼會有麻煩?我可是持護照光明正大的入的境……」
南學亮窘了一下,隨即在心里自嘲道,看來我的觀念確實要改變一下了。七哥那邊可都是正規的大公司,身邊的人當然也不會在警局留有案底。總想著他們是黑道,卻忘了這世道早已經是黑白顛倒。
阿酒轉動著手中的酒杯,說道︰「南總,來的時候,七哥說了,讓我一切听南總的吩咐。怎麼說呢……我這個人是個直腸子,而且也不太喜歡在一個地方停留太久。所以,南總有什麼吩咐就請直說。」
南學亮恭維道︰「阿酒兄弟果然爽快。」
阿酒笑了笑︰「好說,好說。」
南學亮微微沉吟,忽問道︰「對了,阿酒兄弟,這次你是一個人來的嗎?」
對于南學亮的這一問。阿酒心知肚明,笑道︰「怎麼,南總是擔心我一個人不堪大任嗎?」
南學亮笑了笑,很虛偽的客氣了幾句,但心里卻說,沒錯,我就是這個意思。
阿酒渾不在意,淡淡地說道︰「放心吧。南總,七哥對南總還是很看重的。所以,這次來的不僅僅是我一個。不過,行有行規,有些人是不好公開露面的,這個還請南總理解。還是那句話,南總有什麼吩咐就請直說,我和我的兄弟不會讓你失望就是。」
南學亮悄悄松了口氣。心說如此這般,那我就放心多了……不過話又說回來,總公司在內地的幾個代言人,我南學亮的業績那是尖中拔尖。錢和面子,都沒少給他七哥掙。少了我,他未必會有現在的風光。想當初,他可是一直被別人騎在頭上啊!
想明白了這個道理,他心中再無擔憂,不僅相信阿酒地背後一定還隱藏著其他的高手,同時也更加的堅信,七哥絕對不會拋棄自己。
再次的客套幾句後,南學亮說道︰「阿酒。先去一趟寧南吧。」
阿酒明白他的意思,問道︰「目標是誰?」
南學亮取出一張照片,說道︰「這個人叫楊程,你應該知道他。」
阿酒點頭道︰「就是那個被人吊在廣場上的家伙嗎?」
南學亮說道︰「沒錯,就是他。這個人也算是我的手下,雖然來往的渠道比較干淨。我也很自信不會有什麼把柄落在他手上。但老話說,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很多時候,一個看似不起眼地的細節就足以使人功敗垂成。再說了,現在的人沒有誰是傻子,我擔心這家伙很可能從其他渠道收集到我的資料,所以……」說到這里,他心中也是暗恨。他所說地‘其他渠道’,無非就是他那個不成器的弟弟。楊程被綁之後,他仔細梳理了一遍以前的事情。現從表面上看。楊程應該不會抓住自己的什麼把柄。但有個南涌橫在其間,事情便多了很多的變數。
所以,當他得知楊程已經被警方控制之後,本能的就起了殺心。
要保住自己和那個不成器的弟弟,他就必須要做到萬無一失,做到絕對的安全。
當然,他也很清楚的認識到,這件事情其實有著很大地風險的。楊程已經被警方控制,想在警方的手里虎口奪食,難度可想而知。再則,警方也不是傻子,既然控制了楊程,自然會做足防範工作。甚至,還會來個欲擒故縱,等著自己跳入陷阱。所以,想殺楊程就必須滿足兩個條件。第一,派去的人必須是高手中的高手,保證能一擊中的。其次,萬一失手地話,就必須要保證自己的:.是外來的,與自己毫無關聯。
阿酒的到來,讓南學亮顧慮頓消。且不管阿酒是不是高手,至少,他可以滿足殺楊程的第二個條件。
阿酒問道︰「南總,給個確切的目標吧,殺了他,還是救他?」
南學亮笑了笑︰「救回來也是個麻煩,所以……請你殺了他吧。」
阿酒點頭道︰「有地址嗎?」
南學亮說道︰「暫時還沒有,不過我的朋友已經在幫我打听,
多今天下午就會有消息。另外,我要提醒你一下,被警方控制。所以,想要殺他的話,必須要做好足夠的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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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酒不以為然的笑道︰「警察嗎……呵呵,警察難道就不是人了嗎?放心吧,南總,在我地眼里,只有死人和活人的區別。」
微微一頓,他站起身來,又道︰「我有點累了,先找個地方去休息。四個小時後,我會打你的電話。如果你朋友已經有了消息,那麼我會直接去寧南。」
南學亮站起身來,客氣的道︰「要去休息嗎?我來安排吧……」
話音未落,阿酒卻阻止了他按鈴叫人,說道︰「南總,不用客氣了。我不喜歡有人掌握我的行蹤……順便說一句,我進來的時候,打暈了你的秘書。所以,等我走後,趕緊的安排她去醫院吧。」
難怪這家伙進來的時候,秘書沒有通報,原來……南學亮目瞪口呆的看著阿酒大搖大擺的出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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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地時候,南學亮沒有任何的胃口去吃飯。
秘書去了醫院。他自己動手泡了杯咖啡,然後坐在轉椅上,等待著隨時響起的電話鈴聲。
電話終于如期而至。
鈴聲剛一響起,南學亮便拿起了話筒。聲音傳過來時,正是那位老同學清淡的嗓音。
「學亮嗎……你要的消息我已經打听到。」
南學亮松了口氣,急忙問道︰「快說,是什麼地方?」
老同學沉默了一會,說道︰「澄江路三十八號。一棟即將拆遷的寫字樓,他在八樓。」
南學亮沒有說話,用筆記下了這個地址。然後,再次重復了一遍,以確保沒有疏漏。
做完這一切,他臉上的神情愈的輕松,笑道︰「老同學,這次地事情我記在心里。等下次見面的時候,我敬你三杯酒。」
老同學卻是苦笑︰「學亮,你好像忘記了一件事情。」
南學亮一怔︰「什麼事情?」
老同學說道︰「我記得你上次打我電話的時候,好像特別叮囑過我。讓我留心在楊程的這件事情上,有沒有軍方的身影。怎麼……現在這件事情不重要了嗎?」
南學亮皺了皺眉︰「听你這意思,好像已經有了確切的答案?」
老同學嘆了口氣︰「確切的答案沒有,但有人提醒過我,那幫人即使沒有軍方的背景,但其職業化程度之高,絕對是出了你我地想象。所以,在你決定某些事情之前,最好是三思而後行。另外……」微微一頓。這位老同學再次嘆了口氣,說道︰「學亮,關于楊程的事情,我能做的都已經做了。所以,在這件事情結束之前,你不要在打我的電話了。當然。我這不是在害怕什麼,也不是在推托什麼。這只是出于安全上地考慮。這樣做,對你、對我,都有好處。說句不吉利的話,一旦你失手,至少我還可以站在坑外拉你一把。」
南學亮沉默了片刻,忽然笑道︰「對,你說的對,倒是我考慮的有些不周詳。行了,楊程的事情不結束。我不會再給你打電話了。」
放下電話後,南學亮坐在那里,半晌沒有動彈。
一種很奇怪的感覺在他心里彌漫……說起來,楊程這件事情其實並非什麼了不得的大事。但不知為什麼,事情剛一生,一種很強烈的危機感就在南學亮的胸中彌漫。阿酒地到來,讓這種危機感稍稍退卻,但老同學剛才的那番話,卻又讓這種危機感再次的強烈起來。
難道……他也察覺到有什麼地方不妥了嗎?又或者,他知道了些什麼,卻故意的瞞著我?
南學亮搖了搖頭,將這種疑慮強自按下。
箭在弦上,不得不……鋪開這麼大的攤子,就必須要做到絕對的安全。否則,警察不會放過我,七哥也不會放過我。退一萬步說,真地完了蛋,老子便一走了之。狡兔有三窟,離了老巢,少了七哥這棵大樹,老子照樣活的滋潤!
想到這里,南學亮忽然渾身一震。
對啊,為什麼要一條路走到黑呢?
國內的大環境擺在這里,自己依托七哥、還有自己的人脈,能走到今天,可以說是一個奇跡了。但這里畢竟是國內,不是七哥他們的地盤,這種‘事業’,最後的結局必將是以慘淡的面目結束。當然……現在就放棄的確有點可惜。但楊程的事情卻是一個很好的教訓,也給我提了一個醒。狡兔僅有三窟也還是不夠地,趁著這個機會,我也該為自己的退路多考慮考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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澄江路
號八樓,易楚看著有些凌亂的房間,不由皺了皺眉。
這棟即將拆遷的老式寫字樓,兩個星期前就已經停水斷電。偶爾有幾個流浪漢不知怎麼闖了進來,仿佛行為藝術般的,在大樓的各個角落留下一堆一堆的排泄物。
這個地方是胖子選的,以警察的名義給了看樓的老頭兩條‘金絲猴’後,得到了暫時地居住權。
易楚正皺著眉頭時,李德生從里面的房間鑽出來。笑道︰「怎麼樣,這個地方還可以吧?」
易楚苦笑︰「可以個屁,上廁所的地方都沒有……」
胖子笑道︰「怎麼沒有,前面不就是洗手間嗎?」
易楚哭笑不得︰「你家上廁所不用水沖的嗎?我靠,沒水沒電,這地方能住人嗎?」
胖子一本正經的說道︰「糾正你一下,咱可不是上這里來住人的。嚴格的說起來,這里是寧南警局重案三組的臨時辦公地點。同志。為了我們偉大地事業,你得犧牲小我,顧全大局啊。唉,真不是我說你,你這人什麼都好,就是沒有為祖國、為人民服務的觀念。我問你,是誰養育了我們,又是誰給了我們工作、給了我們一個家?憶往昔。崢嶸歲月……」
易楚頭都大了……話說從前,胖子雖說也是巧嘴一張,從不饒人,但也沒像現在這樣惡心人啊?
唉。都是愛情惹得禍啊!愛情就是那該死的興奮劑,自從和老板娘勾搭上後,這死胖子仿佛年輕了十歲,是越來越能說,越來越惡心了人……
上政治課的時候,高宗棠和雷氏兄弟也從房間里鑽了出來。
高宗棠拍了拍手,說道︰「從警局借來的東西全都布置好了。」
李德生點了點頭,問道︰「行了,現在就等著麥子把楊程送過來了。」
易楚皺了皺眉︰「老李。我覺得這件事情真的沒必要讓三組的人參合進來。還是換老高他們吧。」
李德生愁眉苦臉的說道︰「你當我不想啊……可是小蝶說什麼都不干。第一,這不符合她們地紀律,第二,三組沒有這個先例。你說我能怎麼辦?」
易楚提出欲擒故縱這個計劃後,先得到了蔣蘭的贊同。楊程雖然已經被控制,而且也趁機破獲了許多以前擱置的懸案。但在他和南雲集團的這個環節上。卻是收獲不多。按照現有地證據,最多也就是能讓南涌吃點苦頭。南學亮那邊,卻是難動分毫。換作以前,蔣蘭或許也就滿足這個成績了。但事情已然鬧大,不僅牽動了很多人的關注,同時也讓她成為了某些人的眼中釘。老板娘是潑辣的,是狠厲的,既然已經挖出了一個蘿卜,索性就下足力氣繼續深挖。
我倒要看看,這個坑里到底還埋著些什麼!
老娘一個小小的局長。卻已經得罪了一個市長和一個副廳長。與其等著他們給自己小鞋穿,還不如拼著一口氣,將你們這些官老爺統統拉下馬來!
蔣蘭身在官場,看的比誰都清楚。她知道,只要楊程的事情有進展,那位副廳長和市長絕對會因此而受到牽連。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上趕著替南雲集團奔走,傻子也能看出其中的蹊蹺!
易楚地計劃得到了蔣蘭的贊同,但卻在三組那里遇上了小小的麻煩。
應小蝶說,計劃不錯,而且也有成功的可能。
但是,這個計劃必須要由三組來執行!
至于理由,表面上是李德生剛才說的那些。但實際上,應小蝶卻是另有考慮。自從認識易楚之後,她現,除了麥子的槍技在不斷進步之外,整個三組地能力有著飛退化的嫌疑。就連她自己,最近也是很少的動腦子。只要遇上某件麻煩的事情,第一個就想到了易楚,第二個想到的是迅捷公司……
從張長東的案子到袁決的案子,其間還有白家的那件事情,直到現在的楊程與南雲集團。應小蝶現,所有的事情只有一個主角,那就是易楚。而自己和三組,卻只有做觀眾地份,就連配角都輪不上。因為李德生就是那永遠的配角,而且是搶都搶不走的那種千年老二……
換做一個普通的女人,應小蝶自然不會有什麼想法,甚至她有時候想,如果自己是喬丹的話,一定會很享受易楚的表演。但可惜的是,自己不僅不是喬丹,而且還是一個警察。
作為警察,就必須要承擔屬于自己的責任,而不能永遠的寄希望與別人,哪怕這個人是自己心中最可親近的人!所以,應小蝶第一次拒絕了易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