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路中流突然看到刁斗眼楮里閃過一絲嘲弄的笑意思,手不禁一緩。
突然,從背後傳來一股無匹的妖氣,冰冷的寒氣從領口侵入,幾乎將他一身都凍僵了。轉頭一看,背後的甲板懸空矗立著一只形如長蛇的怪物。
那怪物渾身**,身上全是清綠色的鱗甲,一雙金黃色的眼楮里沒有半絲人類情感,一眼看過去,里面就像是一潭死水。
「吼!」怪物長吟一聲,金石激越。
清黑色的瘴氣將整個甲板都罩住了,混沌若開天之初,讓人興不起半絲反抗的念頭。
這就是化神期的境界,在它的面前,路中流此刻的道行簡直不值一提。
這樣的氣勢他也只從路家家主路機身上看到過。
和路機氣息中的龐大浩蕩不同,身後這個怪物身上只有濃烈的殺意。
沒錯,這就是刁斗化神初期的蛇魂。在危機關頭出來救護自己的肉身。
這是一種奇異的境界,兩個靈魂同時用不同的角度觀察著世界上的一切,鏡頭的切換走馬燈一樣閃回。化神期的巨大喜悅甚至感染到人魂,與咆哮的龍吟相回應,刁斗也長嘯一聲。
感應到危險,路中流大吼一聲,幽明白骨爪調轉方向狠狠朝刁斗的蛇魂抓去。
紫寰劍破空而來,紫雲繚繞,對著幽明白骨爪便是一陣切割。那紫寰劍上本就附有灌口殺神大陣,這一舞動,度快地肉眼無法捕捉。紫光翔集,晶彩奪目,只片刻便將那只大手切成一團白絮。
這幽明白骨爪本無實形,乃路中流性命交關的靈器。這下被蛇魂毀去,胸如檑木猛擊,「哇!」一聲吐出一口逆血,直感覺一身真元如水般流逝。
路中流本是一個引氣後期的修行人,若不使用威力強大的法寶,要越級挑戰化神期間的同道幾乎不可能。而蟠龍鎖就是為這中情況專門設計的。眼前這個如同巨蟒的怪物雖然強悍,但若被自己的蟠龍鎖鎖定氣機,就算是天龍,只怕也只有低頭待斬的份。
有傳說路家的蟠龍鎖本是天宮斬龍台上鐵鏈中的一段,從盤古開天到如今,不知壞了多少神仙的性命。想了大鬧天宮的猴子何等神通廣大,一但被鎖也無計可施。待到月兌困,滿懷怨憤的猴子一腳踢過去,將那鏈條踢斷。恰好有一段落如凡間,被某高人得了,這才修煉成一件威力強大的仙器。一但祭出,專找鎖人元嬰、魂魄,一旦被它鎖住,任你道法通天,也得乖乖束手。
用來對付眼前這個怪物,蟠龍鎖是最合適不過。
想到這里,路中流神念一動,讓那蟠龍鎖去鎖蛇魂。
卻不想,這一動念,卻一片空蕩蕩無所憑依,蟠龍鎖不听指揮,依舊牢牢地鎖在刁斗身上。
很快,蛇魂化神期的強大神識加入進來,將路中流同蟠龍鎖的聯系切斷。
路中流心中大震,腦中一片茫然。
原來,刁斗的蛇魂與人魂本是一體,那蟠龍鎖鎖住刁斗人魂之後,又接到路中流的命令去鎖蛇魂。蟠龍鎖也無法分辨這兩道魂魄之中的細微區別,一時間出現了短暫的混亂。
蛇魂就在這關鍵時刻切入進來,一舉將蟠龍鎖牢牢控制住。
「死吧!」蛇魂大吼一聲,整個撲來,將路中流卷上半空,「南明離火!」
紫寰劍圍繞著路中流的身體穿梭戮刺,只片刻便將路中流燒成齏粉。
隨著路中流的湮滅,只听等「玎玲!」一聲,鎖在刁斗身上的蟠龍鎖落甲板上。
刁斗收回蛇魂,順手抄起地上那件法寶,只感覺一股清涼正氣從手掌心傳來,那純銀打造的法器隱隱散著光芒,看起來像是用水晶雕琢而成。
實際上,剛才的一切都是刁斗同沈依依多次推演之後的結果。
要知道,像路中流這樣的高手,又有法寶在身,若要戰勝他強搶蟠龍鎖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同他斗法,必須召喚出已經進入化神期的蛇魂。
可問題是路中流手上有蟠龍鎖這件仙器。蛇魂一出,只怕立即就被人家給鎖拿了。那時候,以刁斗人魂的能力更本不夠看。
所以,沈依依設計先讓調刁斗纏住路中流,然後讓胡七和談樹槐去殺船上的為戰斗人員,以激怒路中流。
路中流驚怒之下想早點結束戰斗,自然會使用看家法寶蟠龍鎖。
如此一來,事情就變得簡單了。
事實上,戰斗的展同沈依依設計的幾乎一模一樣。可憐那路中流道法既高,又有仙器在手,卻死得無比冤枉。
至于談樹槐是如何同刁斗他們做了一路,這其中還有一個故事。
前段時間那場碼頭賽車最後一刁斗和顧影的車禍告終。危急關頭,刁斗的蛇魂使出神通,救了車上三人。
顧影這人即是顧家公子,平時行事又邪里邪氣的,也不以刁斗是妖為忤。叫人將胡七和沈依依放了。
顧影這人是個沒事干就渾身不對勁的人,加上又同刁斗經過那一次生死大劫,二人便有了合作意向。
要想開啟陰鬼臨歧大陣,談樹槐和蟠龍鎖缺一不可。
事情要一步一步辦。
沈依依立即出台方案,讓顧影以顧家公子的身份邀請子虛會館的人去他家里歡度中秋。顧影也沒親自出面,讓家族長老纏住他們,而他和刁斗則趁機沖進會館拿人。
那談樹槐法力低微,如何是刁斗的對手,加上本身就膽小,見刁斗沖進來立即舉手投降。一邊是刁斗的殺氣騰騰,一邊是顧影以顧家厚祿引誘,談樹槐立即當了叛徒。
抓住談樹槐,刁斗和顧影等人立即出去殺路中流。
等到此刻蟠龍鎖到手,只怕現在子虛會館那批人還在金林城里看月亮呢!
「好,精彩,真精彩!」鼓掌聲中顧影不知道從什麼地方鑽了出來,滿面興奮地跑過來,「有意思,刁斗,以後這種節目要多搞、大搞。」
刁斗微微一笑,也不說話。
這時,胡七和談樹槐渾身浴血從船艙里趕著一大群不停哭泣的孩子出來。
胡七︰「刁斗道友,里面的船員和機師全殺光了,還剩下這一群路家的孩子不知道該如何處理。」
「還如何處理,都放了。」銀鈴般的笑聲從刁斗他們的快艇那邊傳來,沈依依終于出現,笑嘻嘻地朝刁斗招手,「時辰不早了,我們回去開陰鬼臨歧陣吧!」
刁斗應了一聲,正要走,突然,從那群孩子中走出一個滿面怨毒的男孩子,「你是刁斗?」刁斗點點頭,斜視過去。
「我是橋藍的兒子,你殺了我的爹爹。」
「橋藍是誰?」刁斗搖頭,「不記得了。」
「但我記得你。呸!」一口唾沫迎面吐來,飛到一半卻被猛烈的江風吹散。
「不要,不要。」一個小女生撲過來,一把抱住橋藍的兒子,連連向刁斗鞠躬,「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小蘭,放開我。」男孩子猛力地掙扎著。
「好無聊的故事呀!談樹槐,扶我回快艇,走了。」顧影刷一聲合上折扇,將手伸過去。談樹槐忙恭敬地扶著自己的新主子走上兩船之間的跳板。然後慢慢回到快艇上去。
「怎麼辦?」胡七看了看這群小孩子,心中不忍。
「能怎麼辦,走了。」刁斗抓住胡七矮胖的身坯,一揚,將胡七扔了過去,剛好砸在談樹槐身上。
感覺有大力襲來,談樹槐一驚,立即便成木枕。二人撞在一起,滿甲板亂滾。
送走眾人,刁斗冷冷地看著抱在一起的十個孩子,滔天的殺意已從心中升起。體內的蛇魂已經興奮得不安分地亂動,將自己對殺戮的渴望推上頂峰。
這感覺讓他心中一驚,深吸了一口起,平靜下來。殺不殺這群孩子對他來說本就無所謂,不殺是慈悲,殺是手段。本不該在心中激起波瀾。可自己剛才明明興奮了。
這並不是好事。
他看了看那個孩子︰「告訴我你的名字。」
孩子抬起頭大聲說︰「我叫橋遠。」
刁斗︰「想替你父親報仇嗎?」
橋遠怒視著刁斗︰「終有一天我要殺了你。」
「很好,听說你們要去蜀山。好好修煉吧,也許有一天我們會再見面。不過,有一點我想提醒你。」刁斗突然陷入那種無怒無喜的境界,嘴角微微一翹,「先你該將你的仇恨之心放下。問天道者,心志固然若堅鋼不可動搖,卻不能因那些浮雲而遮蓋住雙眼。愛恨情怨、怒嗔得失都是人心之蠹。我會在前面等著你的。」
說罷,祭起曲引劍,弧光閃爍中回到快艇上面。
橋運撲到船舷邊上,對著刁斗大喊,「我會追上你的,我會追上你的。」
「怎麼了,為什麼不殺光他們,下不了手?」談樹槐花白的腦袋湊過來,滿面諂媚地問。
沈依依大怒,一腳踢過去,正中他的鼻梁,「殺兒童,你還是人嗎?」
談樹槐鼻血長流,「顧公子,主人,她打我。我可是您的人吶,打狗還得看主人面呢!」
顧影笑道︰「他打你,你不可以還手嗎?我最喜歡看人打架了。要不,我同沈依依打?沈依依,我們打,你盡管下手好了。話說,我還真沒同修行人打過,不知道中了法術是什麼滋味,很是期待。」
眾人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
顧影就是一個喜歡熱鬧的人,對他來說,竭力燃燒生命才是世界上最有意義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