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刁斗搖頭,「作為一個修行人,你也該知道落在敵人手里有什麼下場。是你自爆靈神還是我讓你形神俱滅。」
龍玲吃力地抬起頭,聲音依舊清脆婉轉,「大師你神通廣大,是我這幾年遇到過的最強的方家,比我師傅還強。怪我沒眼力,看不出你的深淺,輸了就是輸了,我還能說什麼呢?只是,我好恨呀!」說到這一句「好恨呀!」龍玲的聲音突然變得無比淒厲。
「你恨什麼恨?」刁斗哼了一聲,「你奪人陽氣,我不管你;你就算去殺人放火、傷天害理,也同我沒任何關系。可是,你惹到了我算你倒霉。哼,你也不看看你自己有幾碗水,居然想來壞我們二人的性命?我刁斗行走天下,自來就是我去惹人,哪里輪得上你這只小鬼來找我麻煩。」說著話,刁斗左手提起,曲引劍祭上半空,黃光大亮。一大叢弧光集成一束,就要朝龍玲頂心的靈神刺去。
感覺到頭頂法寶的威力,龍玲大力扭動身體,尖叫道︰「大師且慢動手,是我有眼無珠,先听我說完,然後我自己去幽泉之境入那輪回處報到。」
刁斗好像是听到什麼笑話似地用奇怪的目光看著龍玲,「去輪回?你道想得美,今天我非將你打個魂飛魄散不可。」
龍玲慘然一笑,「灰飛湮滅也無所謂,反正這個無情無義的人世我也活夠了,想我龍玲自得師尊的道法,行尸走肉多年也沒壞過一條性命,本生沒做過一件惡事,死了之後就算轉世也會投人胎。這人,我是不想再做了。」
「投胎做人,哼,你一個妓女,將來轉生也要墮畜生道。對了,我覺得奇怪,你怎麼說也是道門中人,怎麼做起了這種**的行當,方便吸取男人的陽氣嗎?」刁斗覺得這個女人的思維很好笑。
「恩,師尊說了,我金丹大成之前必須不斷吸取男人的陽氣維持**,否則便會全身潰爛而死。再說了,我在未入道門之前也是做小姐的,現在也不過重操舊業,咯咯,我命苦,看來連畜生也做不成。」龍玲繼續慘笑。
「你修行前以前也是做這個的?」
「是啊。」龍玲突然長聲恨道,「看你的修為也屬一流,像你這等人物不是世家子弟就是名門高足,自然不知道我等老百姓生活的艱難。我一個鄉下丫頭,父親死得早,只一個生病在床的母親,每年光藥費都要一萬多塊。加上年年大旱,地里又不長莊稼,村里的年輕人都出門打工。一個小女子,不做這個怎麼湊夠為母親看病的錢?再說了,這年頭,貞操值什麼錢,不就是一層紙而已了。給誰不是給?反正我的第一次也給了河伯那個妖怪,身子髒了也不值錢了。」
「河伯,什麼東西?」
龍玲眼楮里有淚珠滾動,「河伯是我老家旱河里的一個妖怪,掌管著方圓百里之內唯一一口水源。每年谷雨都要村子送一個女人給它享用才肯降點雨水給大家種莊稼。村子里的女人都被它糟蹋了個遍,為了不被那妖怪糟蹋,嫁人的嫁人,出門打工的出門打工。反正不肯再呆在家里。最後,整個村子只剩下我一個女人。那一年我才十五歲,村子里的人就找上門來,讓我去陪河伯睡覺。咯咯,我還是個小姑娘呀!反正我家又沒男人,不欺負我們欺負誰?」
「你就沒反抗嗎?」
「我當然要逃了,可能逃到哪里去,才跑不到十里路便被他們打著火把抓了回去。咯咯,我被我那父老鄉親一頓好打,然後送去給那妖怪睡。你知道那是一個什麼妖怪嗎,一條蛇,好大一條蛇,偏偏還長著一根粗大的東西。我被折騰了一晚上,流了好多血,感覺整個人都像是要被刺穿了。它那東西好長,像是要捅到我的胃了,我還從來沒看到過真正的妖怪,一是嚇,二是疼,天亮的時候就只剩下一口氣吊著命。我當時想,這樣死了也好。可那蛇不知道用了什麼法術,居然將我治好了,說是明年谷雨這天還來找我。
村子里的人天亮時來接我,還給了我一只老母雞,說是補養身體。並說,如果明年我還來,還給一只雞。哈哈,現在想起來還真是可笑,我只值一只老母雞的錢,哈哈,我還真是賤呀!
我也想通了,既然村子里的人這麼對付我們孤兒寡母,我也不能遂了他們的心願。回家之後什麼躺在床上睡了三天,然後一狠就進城做了小姐。反正身子也髒了,何不多賺幾年錢給我媽治病。剛開始我還挑客人,第一個月也沒賺多少,就一千多塊。可這在我眼中已經算是一筆巨款了,在地里種一年莊稼也賺不了這麼多。後來,干得久了,也不挑人,只要給錢就成。最多一個月我掙了五千多塊。」龍玲大哭起來,「我是個賤人,我真是個賤人。老天啊,你為什麼這麼對我。我前世究竟作了什麼孽呀!」
刁斗冷冷地打斷龍玲的話︰「我對你的血淚史不感興趣。說說你是怎麼變成僵尸的,又是誰傳你的道法?」
龍玲立即收起眼淚,「您能不能把我放下去,這樣我不好說話。」
「好,也不怕你逃掉。」刁斗松開手將龍玲扔在地上,依舊赤足踏在空中,全身的九轉玄功毫無保留地透體而出,曲引劍的弧光從上而下在他腳下編織出一朵金蓮花模樣。刁斗站在上面,居然透出一股寶相莊嚴的威勢。
「你道法好強,比我師尊還厲害!」龍玲從地上站起來,繼續說道︰「到小鎮縣做了一年多,寄了一萬多塊錢回家,母親的病也好了許多。我甚至夢想過將來賺了錢在城里買套房子,做個小生意,然後把媽媽接過來,一家人過點平凡而快樂的日子。可就在這個時候,一個叫羅進的男人闖進了我的生活。他是個街上的混混,做過我的客人。後來說喜歡我,想和我結婚。剛開始的時候,我還相信他說的都是真話,也為他的真情感動。後來,事情就變了。
羅進同我住在一起之後就開始不停問我要錢。今天說要買衣服,明天說是要做生意。我當時也傻,都是一家人了,我的錢不也是他的?辛辛苦苦在外面賣,賺的錢全被他糟蹋了。直到有一天,我因為身體不舒服,中途回出租房,現床上還睡著另外一個女人。嘿嘿,原來他是用我的皮肉錢在外面鬼混呀。我當時還同他吵了半天,結果被他扇了一耳光,我還真是一個笨蛋!」龍玲向天獰笑,滿面都是不甘。
「當時我感覺天都像是要塌下來了,我懵懵懂懂地回夜總會上班。那天有三個客人同時早我,說要一起來。我正心情不好,心道,都來吧,反正我也是個爛貨,一個也做,三個也做。沒想到,他們在我喝的飲料里下了迷幻藥。我當時好興奮,興奮到爬上了窗台,然後就跳了下去。死了倒好,偏偏我的一縷幽魂還想著那個叫羅進的男人,始終不肯散去。」龍玲長長地做了一個吸氣動作,胸脯一陣起伏,「我摔死的地方是夜總會邊上的一個小巷,平時根本沒人經過。我就那麼果著身體躺在地上,等著風將我的陰魂吹走陰間去。這個時候,一個青年男人走了過來,低頭看了我一眼嘆息一聲,伸出根閃著金光的手指在我頂心點了一下。身體的感覺全回來了。」
「那就是你師傅?」刁斗問。
「是我的師尊。」龍玲點點頭,「師尊說我同他有緣分,就將一顆道種種進我的靈神之中,然後傳了我一段口訣。說是如果按照口訣修煉,輔以壯年男子陽氣,將來沒準能重塑肉身,但切不可壞人性命。我想反正生前也是做小姐的,也方便吸男人的陽氣,索性也重操舊業。不過,我是不打算再回夜總會去了,就在酒店里單干。
本來我也不打算對付你們的,可我看到寧寧心中就來氣。她渾身名牌,我以前在省城看到過的,光她戴的那副墨鏡就值一萬塊錢。我得陪兩百個男人睡覺才能賺那麼多。同樣是女人,憑什麼人家就能過上好日子。憑什麼我只能**做到死?」龍玲滿面怨毒。
「我知道你學的是什麼道法了,是不是九轉玄功,你師傅叫什麼名字?」刁斗對這個女人的妒忌心不屑一顧。
「沒錯,你也知道。」龍玲仿佛看到了希望,「就學了入門篇的一段口訣。您是不是我石門長輩,如何稱呼?我師尊叫蘇未。」
「原來是蘇未子。」對這個人刁斗還有所認識,他現在使用的紫寰劍還是人家的呢。他冷著臉,「我同灌江口沒有任何關系,相反,我還是你們的敵人。好了,一切都弄明白了。準備受死吧!」
「不!」
「你還有什麼話可說?」
「我還有兩個心願。請前輩看在同為道門一脈的份上成全。」
「說。」
龍玲手一招,遞給刁斗一本存折,慘然道︰「落在你的手里我沒話說,這里面有兩萬塊錢。我想請你寄一萬塊錢給我母親,如果方便,把我的骨灰一起寄回去。」
刁斗點頭,「不用多說,我也打算去見識一下那個所謂的河伯,呵呵,一條蛇妖也敢做司雨大神,不去見見可惜了。」
「謝謝大師。」龍玲朝刁斗一鞠躬,「另外一萬塊錢請你交給我男人羅進,畢竟我們也有過一段感情。他不是一直說想做個小生意嗎,我以前已經給他三萬塊本錢了,還缺一萬塊門市租金。我給你地址。」說著話,龍玲把自己與羅進同居的出租屋地址跟刁斗說了。
刁斗接過存折,連連搖頭,「你這個笨蛋!」腳下的金蓮花並成一束金光,猛地刺進龍玲的腦門。那只女鬼頓時化成一道青煙,被夜風吹散于無形。
「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愛別離,怨長久,求不得,放不下。一切唯心造,種因果。誠知人性之中大有可畏,艱險哉!」
長長地嘆息一聲,刁斗覺前段時間困繞自己的心魔淡了許多,感覺一身輕松。
「好,先殺那個叫羅進的狗賊,然後將龍玲以前上班的那個夜總會屠個干淨。本道行事自然要圖個酣暢快意!」
夜風勁急,吹動刁斗一身青袍,獵獵起舞中,殺意騰騰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