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大德寺
藏經閣外。
人頭攢動,黑壓壓的在外面圍了一大片,整個大德寺頓時被圍的水泄不通,李泰觀瞧良久,見到前面有不少的椅子和鋪墊,但是卻沒幾個人座,再往前看,只見藏經閣前端坐一位老者,頭上薄薄的一層白,滿面紅光,一掌多長的眉毛飄于兩側,竟顯威儀,身穿紅格袈裟,盤膝,雙手合十,眼簾輕閉。嘴中念念有詞,好似不聞外界吵鬧一般。見到人群向這邊而來,睜開雙眼。嘴角含笑。對著大伙點了點頭。接著又低頭不語。
一會,上來九命僧人,排成三排。對著人群施禮,中間走出一人言道︰「大德寺,靜默、靜玄、靜空、心念、心馳、心慟、克己、克清、克通恭迎各位道友。恭迎眾善男信女!阿彌陀佛~」
李泰對芝萌笑道︰「這是什麼名字?怎麼不是一個輩分呢?」
芝萌言道︰「這是大德寺三代中最杰出的三名弟子。方丈帶著他們迎接賓客。算是得體的很。你看前面那麼多座位,看來很多人物還未到場呢。等著瞧吧。」
話音剛落。只听外面喊道︰「極樂寺主持南直禪師到!」
唰!人群中自動的分開兩側,在兩名風塵僕僕精壯的和尚陪同之下,又一個老和尚閃亮登場。
芝萌言道︰「此人乃武林奇才,三十歲還是個書生,得罪綠林惹上滿門之禍,一時悲憤。入極樂寺出家,拜名相禪師閉關十年,不惑之年出關後,一夜之間屠了仇家一百一十六條人名,造下無邊的罪孽,名相禪師也沒責罰于他,只是讓他每日誦經十個時辰。每天只吃一頓飯。誰知道,又是十年地光景。名相禪師圓寂。便讓他做了主持。當時多人不服。但無論是佛理還是武功,皆不是他的對手。後來也就無人敢于直言了,再後來,這南直禪師動用寺中的繼續,為附近鄉村修橋鋪路,那時,有一女子與人通奸……未曾婚配便懷了孩子。當時族人問其緣由,她怕連累那名男子,便隨口說是極樂寺主持所為,待人家找來後。南直禪師也沒爭辯,對著山門前的大石便是一掌,留下了盡寸的手印,那些族人也沒敢言語。便回去了。後來,南直禪師在山下給那女子搭建個草房。幾月後。女子產下一個男嬰後離去。方丈二話不說便帶走撫養。時隔兩年,那女子念子心切,與當初通婚之人跪在山門外向佛祖懺悔。想要回那個孩子。南直禪師依舊沒說什麼。把孩子送還于他們,那夫妻感其大德,便與族人說了當初之事,族人心中無不感嘆,想起他對百姓的功德。便在他印掌之處刻了三個大字,拋辱石。以紀念南直禪師未就生靈,拋去榮辱之心。」
李泰點了點頭︰「真行啊,要換成是我。氣都能氣死。替她養孩子也未嘗不可,畢竟是個孩子。但要是給我安插這個罪名,我、我可受不了。對了,你怎麼知道得這麼多?」
芝萌笑道︰「你知道與那女子私好之人是誰?」
李泰搖頭︰「不知道。」
「那是咱們大炎十一年的探花。呵呵。還是爺爺告訴我的呢。要不是探花。那些族人還不得再次打死他們呀,不過也是因為這事。陛下對他好像也不怎麼看好。只給了一個翰林之職。」
李泰點了點頭,看著南直地背影。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觀音剎、滿慈師太到~」
「地藏講寺、主持義光禪師到」
「碧靈宮、碧靈師太到!」
「藥師古剎、普生禪師到!」
「法備寺、佐竹禪師到!」
「福法寺、上信禪師到!」
「玉佛寺、滿慧禪師到!」
「歸寧庵、滅絕師太到!」
「府文觀、田玄道長到!」
「安遠觀、丹羽道長到!」
「台黃庵、長秀師太到!」
「洪福寺、一豐禪師到!」
「落霞庵、了塵師太到!」
隨著門外和尚高喊,幾十位道士、尼姑、和尚帶著自己地徒弟紛紛而來。與為信見禮後,座在一旁,有熟悉地,彼此聊上幾句。也算是敘了舊情。
此時的李泰,又一次的見到了幻冰,她站在了塵的身後。眼神不住的在人群中尋找著,突然見到李泰,慌忙低頭,好像一個小貓,好奇,卻又膽小。李泰嘿嘿一笑,剛要說話,忽覺腰間一麻,回頭看到芝萌與凝兒憤憤看著自己,不由的望天上看了看。言道︰「不對啊,我師兄怎麼沒來!」
話音剛落,一聲洪音傳來︰「兆洲蘭若寺,平遠禪師到!」
李泰高興的說道︰「我師兄來了。哈哈。」剛要走出人群,芝萌連忙拉住︰「你看,他們都起來迎接了,連為信禪師都站起來了。」
李泰一瞧,可不是,所有在場地道士、尼姑、和尚听到平遠的名字紛紛起立,等候平遠到來。為信禪師更是向前走了幾步,看著門外獨自一人的平遠,雙手合十道︰「見過師兄。」
平遠還禮︰「見過方丈!」最後,對著到場之人施禮︰「老衲見過諸位同門!阿彌陀佛!」
「無量壽佛……」(道士)
「福生無量天尊……」(道士)
「南無阿彌陀佛……」(尼姑)
眾人一一還禮,李泰在人群中笑道︰「尼姑也念阿彌陀佛?」
芝萌點了點頭︰「那應該念什麼?」
李泰在胸前畫個十字︰「她應該念阿門!哈哈!」
在場之人都是功力深厚之人,听力也是格外的好,听到李泰在人群中取笑尼姑,不由的用眼神同時鎖定李泰。平遠笑道︰「平空,休要胡鬧,快些出來與前輩見禮!」
平空嘿嘿一笑,走出人群,來到平遠身邊,雙手合十︰「嘿嘿,見過師兄。」隨後,與大伙施禮︰「見過諸位前輩!時才兄弟我一時口快。對不住大伙了。給您們賠禮了。阿彌陀佛!」
眾人看著李泰嬉笑地樣子。實在不好說什麼。萬萬沒有想到。一個如此年輕之人竟然是佛學泰斗的師弟,那李泰不知道平遠的輩分,可不代表別人不清楚,既然平遠話,眾人也就不好說些什麼。只有默不作聲,心中言道,先是見過前輩。其後便是稱兄道弟,哪有用阿彌陀佛賠禮地。這人,一身地頑劣。這搞不懂,平遠為何要選他做師弟?
在場之人,屬為信禪師與平遠相當,為了給大伙一個說法,對著平遠施禮︰「敢問師兄,這位……嗯!平空何時入得空門?」
平遠笑道︰「老衲愚鈍。想跟隨平空鑽研佛法。奈何平空不許。老便代師收徒。這平空塵緣未了,不可入我空門,老衲便許他做個俗家弟子。呵呵。讓諸位見笑了!」
啊??在場之人全部傻了。場外的善男信女也傻了,這才多大的年紀,就能有如此佛性?莫非是佛祖轉世?當然,這里也包括那個為信禪師,
學何等精深,還要跟他鑽研佛法?這人是哪來地。望,都希望在對方地眼神中找到答案,可是,都是搖頭。一點線索都沒有。
為信良久念了聲佛號︰「果然是江湖後秀翹楚,我輩老矣。呵呵,來,平空師弟,請坐!」
李泰點頭致謝,眼神一掃見到了塵師太站在哪里,後面地三個土地都張著小嘴,直直地看著他,任誰也不敢相信,前日還滿嘴穢語的登徒子,轉眼便是高僧大德之人?上哪說理去。了塵心中一沉,此人前日與南山一起,近日又與高僧一處。這……
還未等想完,就听外面喊道︰「京城廣感寺執法長老慧能禪師到!」
李泰連忙轉身,見到慧能帶著十多位僧人。鮮衣持手而進,畢竟是京城的和尚。穿著都比一般地方上的強好多。李泰正在感慨之時,見到眾人都去見禮,便跟著走上前去。還未等開言,慧能禪師笑道︰「見過平空師弟!」
李泰一愣,心中道,靠。還想裝一裝呢。沒想到跟我同輩。郁悶。
這話要是說出來,估計能把別人當場氣死,如此的輩分,他還想要什麼?
李泰嘿嘿一笑︰「見過師兄,哈哈,咱們當真是有緣分啊。哈哈!」
為信禪師一愣,嗯?這人連慧能禪師都認識?好奇害死人,注定今天的風頭要被李泰搶走,為信言道︰「慧能師兄,你與平空相識?」
慧能呵呵一笑︰看了看在場之人,又看了看下面的善男信女,朗聲道︰「諸位,怕是不知道吧,這位平空師弟與老衲卻有淵源。他俗家姓李,單名一個泰字!其家祖乃是咱們大炎開國宰相,李景,其父乃皇帝帳內大將軍李安民,其母乃是當今陛下地天合公主。呵呵,其外祖便是當今的皇太後。這李公子天性率真。卻是心胸坦蕩。當初他殺了兵部尚書之子,陛下將他配海州,李公子見到海州災民無糧度日,硬是憑借著自己的帶罪之身,秉承老有所依,老有所養創立了人合商會,為了成立商會,李公子在海州盛宴之上,戲花魁,斗才子,一舉拿得海州盛宴頭名,其後,又將所有的銀兩用與商會。當真是我輩向佛之人的表率。呵呵,老在廣感寺第一次見到李公子,便看到他奪妻斗大食的一段佳話。哈哈。」
啊??大家听聞李泰的身世,倒吸一口涼氣,京中紈褲听的多了,可是有如此豁達之心卻是罕有,大家看著李泰,突然覺他也不是那麼討厭,越來越順眼了。
外圍地善男信女第一次听到有如此來頭之人,突听人群中有三人連忙跑出,雙眼通紅地跑到李泰跟前施禮,哽咽道︰「泯洲人合商會分會長王賀見過會長!」說完,幾人掏出徽章帶在胸前。看著李泰。
李泰見到他們拿出徽章,確實是人合商會之人,上前連忙扶起。看著商會的人都到了泯洲,突然鼻子有些酸。媽的。老子配了算什麼。人合商會已經到了泯洲。將來還會走地更遠。看著眼前之人,身材矮小,卻是異常健壯,年紀大約三十左右,一身的黝黑。鐵打的筋骨,李泰言道︰「這位兄弟,咱們人合何事駐扎泯洲?」
「回會長,前日剛剛成立。」
李泰點了點頭︰「辛苦你們了,是我李泰對不住大伙啊。陛下將我配河州,為了那里的百姓能吃上飽飯,我李泰幾乎忘記人合,是我對不住大伙了,是我這個會長沒用。我給你們賠禮了。」說完,筆直的一個九十度鞠躬。抬起頭,已經雙眼欲紅。
在李泰心里。人合的任何一位辦事員都值得鞠躬,能拋卻自己為百姓服務。這就是偉人。
幾人見到李泰如此激動,也不由的哽咽道︰「會長嚴重了,咱們人合在會長建立的,不管會長忙什麼,都是咱們人合的會長。前些日子听聞會長被陛下配。大伙都跟著著急,那時,咱們正在招收商家進入商會,不少的商家听聞咱們人合蒙難。譏笑我們。但各地的分會長各個以身作則,因為他們堅信,老天爺是公平的。會長定會逢凶化吉,遇難成祥,俺原來是建州的一個鐵匠,家中老母病急,欲求郎中,但奈何沒有銀兩,那日,俺抱著老母蹲在地下哭,有個辦事員經過,問明緣由,二話不說,背起俺娘就走。到了藥鋪,一拍案子言道,老人家多要藥錢,人合商會包了。當時俺還不知道什麼是人合商會,後來郎中給俺娘開了方子離開,等俺去謝恩之時,才知道人合商會是為咱們百姓謀福的。當時的辦事員還跟俺說,讓天下的孩子有書讀,讓天下的老人都有養老之所,听著俺心里熱乎,就跟著進了商會。後來俺覺著,光打鐵也賺不了什麼錢,也辦不成什麼事,就想跟他們說要俺當個辦事員,但他們卻說俺沒入會。建州的會長考驗了俺半年。才算讓俺跟著辦事。但還說俺始終不是人合商會的辦事員。建州的地方不大也不小,有不少做小買賣的商販都受過商會的利,見到身子困難(殘疾)之人,還傳授活命的手藝。大伙不少人也都想進來當辦事員,可是會長不許。後來,為了更好的擴展商會,分會長就把俺派來了,沒想到剛進泯洲幾天,便見到會長,俺……俺真是……真是高興的緊啊。會長,俺想問問。俺們好好干,什麼時候才能當正式的辦事員?俺娘臨終之時跟俺說了,這是積德的買賣。讓俺跟著您。」
李泰看著他,良久不語,許久拍了拍他的肩膀言道︰「兄弟,謝謝你。謝謝你為百姓做了這麼多事情,但是商會有商會的規矩,沒有在旗下誓之人,永遠都不是合格的辦事員。咱們海州總會現在還沒有搬遷過來,等過些時日,定然遷到河州,到時候,會告訴天下所有分會長,明年的九月初九,咱們舉辦第一次人合大會。你們可以互相轉告,所有想加入辦事員的兄弟姐妹。都要經過這兩年的考驗,待明年,我李泰帶著你們,一起在會旗下誓!終生入會,用不背叛!」
王賀激動的點頭︰「好。俺等著,俺一定好好干。會長,您還有何吩咐?」
李泰笑了笑︰「沒什麼吩咐,大伙下去吧。此乃高僧講經之處,切莫打擾了諸位的清修,聞听佛法是好事。下去听听吧。」
芝萌此時淚眼婆娑的站在人群中央,看著李泰,不覺的心中一酸,他太不容易了。轉頭看了看掉淚的凝兒,芝萌言道︰「妹妹,這羨慕你與他在海州之時,遇到你,是他的福分,姐姐都要謝謝你了。」
凝兒搖了搖頭︰「姐姐不必言謝,跟著泰哥兒,也是凝兒福分。」
兩個女子在人群中看著穿著袈裟的李泰。不知不覺,竟然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