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州縣衙。
從外面看,屋子中仿佛有些光亮,剛女敕芽的樹枝被月光印在窗上,倒映出枯瘦的臂膀來回搖擺,看來現在的風不小。
李泰座在椅子上,看著芝萌、凝兒、大慶,良久不語,燕兒奉上一杯茶言道︰「少爺,咱們這里也沒有外人,有什麼話你就說吧。」
李泰飲了一口,對芝萌和凝兒把今天抓到吐蕃探子的事情又講了一遍,而後,看著屋子中的人言道︰「你們都是我李泰至親之人,我也不瞞著你們,吐蕃駐軍離咱們不過百里,待河州豐收之時,若河水依舊干枯,咱們河州定然招劫,為保河州百姓不被吐蕃所殺,糧食不被他們所奪,還請大家給拿個主意吧。」
芝萌言道︰「不必擔心,我大炎在蘭州,秦州、興州、松州四路都有大軍把守。鐵騎必然不敢冒然前來,如哥哥擔心河州百姓,待芝萌這就回京城稟明爺爺,讓他給咱們派些人馬,也好壯壯聲勢。來回快馬半月便可。哥哥在家守著百姓便好。」
李泰一絲苦笑︰「芝萌,咱們現在是什麼?說的好听是知縣,說的不好听,便是從京中配過來的紈褲子弟罷了,皇上沒殺我李泰依然是開恩了,還指望他給我派兵?」
「爺爺要是不給河州派兵,我就去金殿上鬧!」
燕兒忙道︰「少夫人,不可這樣,咱們不必在京城之時了。現在少爺大力開荒,已經是破了規矩,您再回京城調兵馬,豈不給人口舌?」
芝萌不以為然︰「有什麼口舌?當年大娘要提十萬鐵騎殺進大食國,爺爺連想都不想就給了,芝萌要五萬兵馬不行嗎?」
「哎呀,少夫人,您想想。夫人那是立下不少軍功的人呢。而且。是因為大食國要點名娶她,夫人那麼剛烈地性子能容下他們嗎?陛下心里明鏡似的,也就不聞不問了,可是少夫人您不行啊,雖說您是大炎真正的黃孫女,可是想要調出那麼多兵馬談何容易?前番少爺才被扣個謀反的罪名,現在您又回去搬兵。少爺還在這里開荒,您讓這些大臣怎麼想?陛下與元帥就是明知道,也不能給您調兵啊。」
芝萌輕輕嘆了口氣︰「燕兒說的甚是,可哥哥擔心。那該如何是好啊?咱們河州就兩千虎烈營,就算再能打,能擋住多少人?河州的城牆恍如虛設,打馬急些都能過來,此地要人沒有。要糧沒糧。難怪陛下都不往這里駐兵。一個縣衙,就這幾個主事之人,連師爺都是女子。這可怎麼辦呢。」
凝兒抓著芝萌的手言道︰「姐姐也不必太過心焦。萬事都有定數,現在泰哥兒大力開荒,不要銀子,還給百姓耕地,這是向來沒有的事情啊。最近幾天外面還來了不少人,過些日子凝兒回海州以總會地名義告之各地,依舊向河州遷徙,到那個時候,咱們將河州治理好了,如真是吐蕃來犯,就憑泰哥兒在河州地威望,登高一呼,必有百姓響應,實在不行,就跟他們拼個魚死網破,就算不行,拖些時間,駐守蘭州,秦州、興州、松州地大軍必有一路趕來,前陣子听燕兒說,李家伯父與大哥都在蘭州駐軍,想必也知道泰哥兒被配河州之事,他能看著泰哥兒見死不救嗎?都說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有了大軍幫助,還有河州百姓,咱們怕他吐蕃作甚!」
大慶忙道︰「凝兒姑娘說的甚是,公子,咱們就這麼辦吧,明天找二人去蘭州送信,想來你爹和大哥不能不管,再者說了,萬一到了秋天,這河水要是漲起來了呢?不就什麼都不愁了嗎?放心吧,公子你人有天佑,百姓愛戴,怕他吐蕃作甚,俺盤大慶別的不敢說,真有那天,就是拼了性命也抱你全身而退。」
大家一番言論,李泰確實心寬不少,但想了良久言道︰「我知道大家都是為了我好,可你們想過沒有?咱們是這里的官員,讓百姓吃上飽飯是咱們的本事,可是要護住百姓的命卻是咱們的責任啊。我李泰雖說沒有什麼拳拳報國之心,但在河州,我就不準許這樣地隱患存在。如今都在開荒,要是到了秋天河水不漲怎麼辦?干旱了兩年,誰知道什麼時候是個頭,萬一吐蕃來犯,就是有人低開,那不也是人命嗎?就算家父與大哥趕來相助,可打退他們以後呢?河州的孤兒寡母怎麼辦?」
李泰的一番話讓大家不語,芝萌言道︰「可咱們的人太少了,哥哥可有什麼辦法?不用駐軍,還可保百姓不失?」
「有!」
啊?大伙一愣,看著低頭不語的李泰甚是驚奇,這怎麼可能?沒有大軍還想防吐蕃?芝萌忙道︰「哥哥有什麼辦法?不妨說出來,大伙參詳一下!」
李泰嘆了口氣︰「這個辦法我想了好久,成是可成,但風險太大,萬一露了馬腳,在座之人可就要留下千古的罵名了。」
燕兒撲哧一笑︰「瞧您說的,咱們有多大的本事,還能留下千古地罵名?咱們一不造反,二不害民,罵咱們作甚?」
李泰一笑︰「那要是欺騙天下向佛之人呢?」
啊?李泰不說話則以,每說一句必要讓大伙心驚,大炎陛下甚推佛教,大炎地百姓也是拳拳向佛之心,大炎的僧侶更是繁多,要是欺騙了他們?不用陛下下旨,江湖上都能殺你個十遍八遍的了。
凝兒搖頭︰「泰哥兒,你不想活了?這可真是千古地罵名啊。」看見李泰低頭不語,凝兒又道︰「如果泰哥兒為了百姓行此計策,凝兒願意陪著泰哥兒刀山火海!」
「對,哥哥。芝萌陪著你!」
「算俺一個,公子愛護百姓,那是老天見到的真心,咱們違心無
跟著公子干了。」
燕兒又給大伙續了一線熱水笑道︰「那少爺就說吧,燕兒想跑就跑不掉了。」
李泰此時出奇地冷靜,看著窗外良久言道︰「潘哥,去把四獒的鏈子松開。讓它們在院中巡視。任何人不得靠近縣衙。」
「哎!」
等大慶回來後。李泰與眾人趴在桌子上言道︰「今天我听王將軍說,吐蕃的國主甚是推崇佛教,還說一人出家為僧,由七戶平民供養,誰膽敢以手指僧人,斷指,以目瞪視僧人。剜目,他廣建寺院,頂禮僧人。為了保我河州百姓無恙,我想把河州變成佛家聖地,建立一個大炎最大的寺廟,讓往來僧侶不絕,佛音不斷,你們說要是這樣。吐蕃還能入侵嗎?」
嗯?大伙互相瞧了瞧。不由的搖了搖頭。芝萌言道︰「如真像哥哥說的那樣,就是大炎跟吐蕃殺紅了眼,河州也定保無恙。別說吐蕃。就是咱們陛下也定然小心看守。可是,咱們怎麼能讓天下的僧侶都知道這里呢?」
李泰小聲的言道︰「第一步、咱們讓土里長出釋迦牟尼佛地佛像,第二步,咱們讓惠山升起佛光。第三步,咱們讓觀音空中現象!」
!
一聲悶響,嚇地大慶一座在地上言道︰「俺地娘 ,這哪步是人干得活 !」
在座幾人看著都直直的看著李泰,仿佛要將他看透一般,燕兒咽了下口水︰「少爺,您別嚇我,真佛現身豈是人力能為?除非您有神通,不是佛祖轉世,就是惡魔重生!」
燕兒的幾句話,大伙不由的向李泰看去,房間的溫度仿佛瞬間降到了零!
可能是被人看的毛,李泰忍不住一個激靈︰「干嘛?干嘛?干嘛這麼看著我?我都說了會挨千古的罵名了,你們干嘛還這麼驚訝,不會真把我當成惡魔吧?有這麼愛護百姓地惡魔嗎?真是的。」
大慶點了點頭︰「公子,俺們不是說您是惡魔,可您干的事卻不是人事啊?不是,俺的意思是說,您做的這個事情,不是人干的。唉,也不對。俺的意思是說啊……」
「行了行了!領會你的意圖了。」李泰一揮手,看了看他們言道︰「這事不是一人能辦成地。我出主意,你們辦?如何?這第一步好辦,就是第二步與第三步,咱們還需要些人手,可是沒有靠得住地人啊。」
芝萌言道︰「哥哥先說第一步,怎麼讓土里長出釋迦牟尼佛?」
李泰一笑︰「這個好辦,找個水汽大點的地方挖個大坑,將里面倒入一些黃豆,上面座上佛像,待黃豆長出豆苗之時,就會把上面的佛像頂起來,這樣一來,地下地黃豆越長越高,上面的佛像不也是越長越高了嗎?在地面上看,就是釋迦牟尼佛一天一天的往出長!」
大伙听完李泰的解釋,心里有點不相信,大慶言道︰「那佛像一人都搬不動,幾個黃豆就能把他頂起來?」
看著大伙不解的眼神,李泰笑道︰「這就是神奇之處,世界之大,無奇不有啊。」
凝兒點了點頭︰「是呢,當初在海州之時,災民生病,高燒不退,還是泰哥兒點水成冰救下了不少人呢?當時我們幾個都驚奇好一陣子呢。既然泰哥兒有本事,想來說的話應是不錯。」
大慶也連忙點頭︰「是 ,是 ,俺也看見了,還有,當初在京城與大食國王子比試的時候,公子還把水變成冰了,俺也在場。公子說的黃豆能頂,那就一定能頂。」
「呵呵,靠,剛才你還不信呢。現在又信了。」看見大伙接受了這個解釋,李泰也在心里高興,可能是第一個科普知識的引,頓時讓大家開了興趣,又讓李泰接著往下講,李泰也沒藏著,又給他們講了一些小孔成像的原理,解釋過後,大伙听明白了,才說到將光的直射變化角度,讓空中現象。
科普教育了半天,大家不由對李泰真是由衷的佩服,芝萌言道︰「如今讓你這麼一說,那天下的聖跡都是假的了?佛家的因果和鬼怪是騙人的了?」
李泰連忙搖頭︰「不是,不是,這可不是騙人的,這是真有。咱們做得是假的。你要明白。咱們才是假的。」
李泰可不敢否定這些東西,自己都重生了,還敢說什麼?在陰曹地府里跟鬼混了那麼長時間,哪天不是近距離接觸,誰還敢說這些是假的?但是怎麼弄佛光是一件很麻煩的事情,曾經在大學的時候做過‘牛頓環’的試驗,佛光形成的道理也很簡單,可是要改變自然界中的光線也太難了,如果弄一個大的凹凸鏡,前提是要有石英砂,還要有煤,然後自己做玻璃,然後再做凹凸鏡,估計這麼一圈下來。兩年的光景也不夠啊。想了很久,還是算了,有那功夫還不如造點炸藥干脆把吐蕃平掉算了。
「哥哥,你在想什麼呢?」
李泰一愣︰「啊?沒什麼什麼。我在想,咱們要是做一個空中現象,那要先有個屋子才行,可是如果找人幫忙,那豈不是知道的人更多了嗎?」
這個時候,大慶嘿嘿一笑︰「公子。俺覺著不用,咱們在惠山之上,抓了那麼多匪人,拿了那麼多寨子,想弄個房子還不容易?都是現成的,用著唄,要是不夠,咱們還有岩洞呢,公子不是說那個岩洞可是好東西嗎?能否用上?」
李泰搖了搖頭︰「不行。那岩洞我還留著種蘑菇呢,可別浪費了。不過潘哥剛才的話卻是有理,咱們山上那麼多房子。嘿嘿,隨便用一個都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