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後爭︰孰凰誰鳳 兩派之爭

作者 ︰ 白菜菌

威儀的天正殿金碧輝煌,兩旁用金絲楠木做房柱,上面鑄鏤空雕花飛龍盤天金案,氣勢巍峨。梁枋以和璽彩畫為裝飾,刻圖栩栩如生,美輪美奐。

凌尋坐在九龍環繞的龍椅上,背脊直挺,鷹目銳利,眸子沉靜得如深潭一般,窺不見底。今日的皇上比以往多了幾分凌厲和陰沉,渾身散發出來的冷意嚇得站在兩旁的小太監不由得繃直身子,眼楮死死盯著靴下的金磚地面,小心翼翼地大氣也不敢喘。

殿中眾臣也覺得皇上今日有些不同,眉目眼梢都是一片冰冷,絲毫沒有溫度可言,就連平時高高勾起的嘴角也抿成一條直線,更顯威儀。他們從沒見到這樣的皇上,有些品級低一點的官員已經直冒冷汗,心里七上八下的。

站在左邊第二位的許國舅雖然今日也詫異皇上的陰冷,但是,一想到他手上的奏折,他就心里暗暗得意。細小的眼楮閃著精光,悄悄環顧一周,最後定在右邊第一位的御史大夫身上。哼,程老頭,今日可有得你受了。

假意咳嗽一聲,許國舅右手捋了一下頷下的胡須,躬身上前朝皇上一拜。堂中臣子都不知道他葫蘆賣什麼藥,有的靜觀其變,有的幸災樂禍暗嘲他竟然敢在這節骨眼上觸皇上的霉頭,還有的人暗暗替他擔心,深怕他得罪了皇上連累了自己。程忠韋瞥了他一眼就移開視線,好像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許國舅何時受過這樣的蔑視,心里一口氣直涌上心口,但是,很快他臉上又恢復了平時的諂媚樣,只是,心里卻不屑地冷笑一聲。劉東鳴站在許國舅身後,他趁著大家都看向許國舅的時候,快速朝高位的皇上打眼色,凌尋知道他的意思,于是,仔細留意殿中每個大臣的表情。

「咳,啟稟皇上,臣有事啟奏。」然後,他頓了頓,不經意朝程忠韋看了一眼,後者皺了一下眉頭,還是沒看他一眼。許國舅暗哼一聲,心里罵道︰程老頭,看你能得瑟多久!

「臣近日在凌都見到幾個形跡可疑之人,後來臣派人抓拿他們的時候,竟意外截到一封書信,通信之人乃是御史大夫的公子,安遠將軍麾下的副將程昊與漢臨皇朝的太子。」此言一出,滿堂驚嘩。成一德將奏折上呈,凌尋蹙眉讀著奏折,久久不語。程忠韋沒料到許國舅竟然來這麼一手栽贓嫁禍,當下氣得臉紅脖子粗,他咬牙上前,「皇上,臣對天御皇朝忠心不已,絕無二心。此事定是有人想借機陷害微臣,望皇上明察。」

凌尋還在看奏折,並沒理會程忠韋的辯解。又過了許久,他才放下折子,如墨般漆黑的眸子蒙上一層灰暗,如霧似障隔斷了下面的人探尋的視線。他食指叩擊桌面,響聲不大,卻讓不少人心里一震。眾人都知道,這是皇上思考時的習慣動作,節奏越慢,就表示事態越嚴重。現下,凌尋久久才扣響一次,百官神色不由得一凜。「眾位卿家怎麼看?」凌尋樣子很為難,干脆拋下問題給下面的人。

程忠韋一听皇上如是說,揪緊的心才慢慢放下。他朝程黨官員看了一下,他的爪牙完全明白他的意思,于是,林槐率先跪下高呼︰「御史大夫忠心耿耿,請皇上明察。」接著,程黨門生都一應跪下,懇求皇上明察秋毫,還御史大夫清白。

另一方面,許國舅也不願白白放棄這個鏟除程家的大好機會,他正義凜然地堅持道︰「皇上,證據確鑿,千萬不能讓奸臣佞黨為虎作倀,敗亂吾國朝綱。」此番話說得極有意味,誰為奸臣佞黨自不必說,就連漢臨皇朝的太子也影射在內。

「國舅僅憑一封書信就欲定罪,是否過于草率?」林槐也不退讓。許國舅詭笑道︰「雖然老夫只得一封書信,可是字跡印鑒皆屬程昊,這難道還不足以作為罪證嗎?」林槐沒料到竟是如此,不禁一怔。程忠韋也瞪大虎目,面容扭曲。

凌尋見雙方爭執不停,而,他要做的事也已做完了,故打斷他們。「好了,朝堂上吵嚷成何體統,今日之事,朕定當嚴辦!」然後,他看了程忠韋一眼,用眼神安撫示意後,再接著道︰「茲事體大,先革除程昊一切官職,即日押送回凌都。副將的空缺……由上屆武狀元顧安替上吧。」顧安是顧宏宇的大兒子,也就是顧惜彤的大哥,勇奪上屆武狀元後,就被委任至安遠將軍麾下。幾年下來,戰績平平,功勛稀少,不知道是安遠將軍故意打壓還是顧安資質平庸,總之,在眾人都快要遺忘這個人的時候,皇上竟然重用他,實在是聖意難測。

顧宏宇出列一拜,沉聲說道︰「臣叩謝皇上恩典,犬兒定不負皇上盛意。」語氣平淡,听不出有任何喜悅之意。凌尋盯著他看了一會,才隨意一揮手讓他起來。

皇上革了程昊的職,實在是令許國舅滿心歡喜,可是他又等了一會,竟然沒再听到皇上對御史大夫的處罰。他皺了一下眉頭,咬牙再次出列,「皇上,臣以為如果只是押解程昊回都,而放任其他別有用心的人……臣怕放虎歸山啊。」本來已經安靜下來的朝堂因這句話又分成三派各持己見,許國舅一派堅持要嚴加懲辦御史大夫,御史大夫一派反駁說受小人陷害,請皇上明察,剩下的就是中立之派,只是坐壁上觀。

「好了,此事暫時就這麼定吧,其余的容後再議。」凌尋一聲令下,沒再給機會許國舅開口。許國舅臉色頓時臉色有點難看,悻悻地退回朝列里。

退朝後,程忠韋一甩袖子率先走出天正殿。剛至白玉橋,成一德就在他身後喊住他。

「不知公公有何貴干?」成一德見他臉色陰沉得可怕,心里也明白定是剛才的事惹他不快。「咱家是奉皇上之命來請御史大夫的,現下,皇上正等著呢。」成一德笑著說。一听是皇上召見,程忠韋馬上跟在成一德身後。

偌大的御書房今日並沒有燻龍涎香,是一種淡淡的香氣,有點像梨花香,程忠韋聞著覺得不刺鼻,也就沒在意這些小事。此時,他心里就只惦記著剛才的事,略微有點惴惴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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