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場相親宴,容鐫原以為又會跟以往一樣,有一群人參加,女方的家長會像媒體評審團一樣,將他從頭打量到腳,再從腳打量到頭。而事實上,女方只來了一個人,而他媽廖思媛也在把他押到在國大飯店後,就立刻消失。
他整理了一上筆挺的手縫西裝,然後客氣地朝女孩彎彎腰︰「抱歉,來晚了。」
女方大方地甩了一下及肩的黑發,無所謂地說道︰「沒關系,我也剛到。」
「容鐫。」容鐫伸出手,客氣地介紹自己。
「肖卅。」女方落落大方地回握了一下容鐫的手。
「瀟灑?」容鐫有些詫異。一個女孩會起個這樣男性化的名字。
「表示三十的卅。我是爸爸三十歲那年生的,所以就被起了個這麼名字,讓容先生見笑了。」肖卅看到突然還站在自己面前,就立刻招呼,「容先生坐,不要讓我有壓力感。」
「我讓你有壓力?」容鐫坐下後,玩味地笑問。
這個女孩似乎與往日那些想粘著他的女孩不太一樣,很**,很有思想。
肖卅將散落到頰前的短發挽到耳後,落落大方地笑道︰「是相親讓我有壓力感。」
「同感。」容鐫不禁點點頭。如果不是媽拿出青荇來逼他,他也不會來相這場親。
「我不想結婚。」肖卅無奈地轉動著咖啡杯,「可我媽天天逼我。」
「深有體會。」容鐫沒想到對方的處境與自己相同。
「你也是?」肖卅有些驚訝地張大嘴,她指指自己,再指指容鐫,「那我們……我們兩個這叫……」
「同病相憐。」容鐫淡淡地笑起來。因為肖卅沒有對他露出要生擒活捉的表情,所以他松了一口氣,感覺氣氛輕松了不少。
「既然我們都不想結婚,那就當朋友吧。」肖卅朝容鐫伸出手,豪爽地笑道。
「好。」容鐫誠摯地握住肖卅的手。
「我跟朋友約了去听歌劇。先走了。」肖卅毫不留戀地站起身,拿著包就要走。
「等等。肖小姐,我們回去怎麼跟長輩交待?」容鐫淡淡地看著肖卅,問出這個問題。他媽那里有一種勢在必得的意思,斷然接受不了他說不願意。
「當然是……」肖卅回轉過身,撐著桌面,詭異地笑著靠近容鐫,「當然是我回去跟我媽說不願意。不然被男人相不中,我多沒面子?bye—bye!」
在肖卅離開後,容鐫掏出香煙,玩味地笑起來。
如果這不是一場相親,也許他真能和這個落落大方的女人變成無話不說的朋友。
只是因為他們中間多了這一層被逼婚的關系,所以他以後離她越遠越好。
……
趙青松提著一堆禮物來到陸家,這次陸安國正在花園里散步,老人一看到他,立刻迎過來︰「那天沒等到青荇讓你白跑一趟。她今天正好在家。」
「爺爺。」趙青松恭敬地朝陸安國彎彎腰,討好地打著招呼。
「走,一起進去。」陸安國帶頭走進去,然後對身邊的警衛吩咐,「小趙,去叫少女乃女乃,告訴她她堂哥來了。」
趙青松謹慎地跟著老爺子進去,然後拘謹地坐在老人對面。他特別害怕面對陸安國,在他的注視下,他的手心直冒冷汗。他不斷告訴自己要小心,千萬別讓老爺子看出他的別有用心。
「趙先生不必拘謹。」陸安國似乎看出趙青松的緊張,就客氣地說道。
「好的,爺爺。」趙青松站起身,緊張地彎彎腰。
「坐坐坐!」陸安國趕緊擺著手勢,連連請趙青松坐下,「你就把我當成你爺爺,我吃不了你。」
「我不緊張。我就是……太尊敬爺爺。」趙青松低著頭,緊張地搓著手心。
「我現在就是一個沒用的老頭子。」陸安國豪爽地笑道。
這時青荇抱著兒子下樓,陸安國立刻起身,對趙青松說道︰「你們兄妹聊,我……回避一下。」
「爺爺,我只是來看看青荇,您不需要走。」趙青松有些緊張地站起來。
「我跟你開玩笑。我在外面走了半天,累了,要去睡個下午覺。」陸安國說完,就轉身上樓。
青荇在爺爺上樓後,就淡漠地看著趙青松,有些疏離地問道︰「堂哥來找青荇有事嗎?」
「我在北京找了好幾份工作,都不是太好。所以打算過幾天回天津,在回天津之前,我想看看你跟小衿。」趙青松趕緊笑著解釋。只要沒有陸安國在,他說話的語調就變得自然許多。
「哦?雖然我不清楚你在做什麼,但是我知道二叔二嬸回天津之前,似乎就不怎麼看好你在北京的工作。要回天津就回吧,守家在地,回去也許能混得更好。」青荇發自內心地說道。
北京的確是一個到處充滿機會的地方,可是也不是人人都能混得好,有一些人在北京混十來年,也沒存下一分錢,還被北京的高房價與高物價給逼得無法生存,她最近听說租個一室一廳都要五六千了,堂哥回天津,至少能省下一大筆租房子的錢。
「爸媽走的時候沒說什麼?」趙青松小心翼翼地問,他有些害怕青荇知道他做的工作是男公關。雖然他自願當男公關,喜歡這種不需要動腦子就能掙錢的工作,可是被人知道,是一回事,他知道會被人瞧不起。而且如果青荇知道他是男公關,也許他就沒法好好完成吉祥讓他做的事。
「沒說。只是走的時候帶著遺憾。堂哥,雖然我們不親,可是我還是要告訴你,二叔二嬸很愛你,不要惹他們傷心。」青荇說這句話的時候非常認真。「否則,一旦他們走了,你想孝順都沒機會。」
虎毒尚不識子,雖然二叔二嬸的性格並不完美,可是他們對唯一的兒子充滿疼愛,他們甚至可以拉下自尊,為了兒子來求她這個他們原本瞧不起的佷女。青荇打從心底真心希望青松能明白叔嬸的愛,回去好好孝順老人,也好好生活。
「青荇,我想不到你會這麼勸我。」趙青松有些感動,他慚愧地低下頭,雙手有些顫抖。
他跟爸媽曾經傷害過青荇,可青荇卻這麼誠懇地勸他。
他是個混球!
他來不是為了探望她,是為了履行對吉祥的承諾,是想……
可是他愛吉祥啊!
他愛吉祥愛到可以為她赴湯蹈火。
一直坐在青荇懷里的小衿好奇地看著趙青松,突然貼心地說道︰「叔叔不哭,叔叔男子漢。」
青荇笑著揉揉兒子的頭︰「叫舅舅。」
小衿立刻改口︰「舅舅不哭,舅舅男子漢。」
趙青松更加慚愧。他立刻從桌上拿起自己買的香蕉,剝了一只遞給小衿︰「小衿真乖。舅舅沒有哭。我們都是男子漢。」
「謝謝舅舅。」小衿接過香蕉,像個小紳士似的道謝。
趙青松朝小衿伸出雙手,笑著說道︰「來,舅舅抱抱。」
小衿回過頭看了青荇一眼,在得到母親的允許後,才滑下青荇的腿,邁開雙腿,蹣跚地走到趙青松懷中。
趙青松把小衿抱起來放腿上,然後寵溺地問︰「小衿喜歡什麼?松子?開心果?舅舅給你剝殼。」
「開心果。」小衿指著開心果,咯咯笑起來。
青荇看著堂哥給小衿剝開心果時,有些感慨,沒想到十幾年後,她能跟親人們和解,還能坐在一起平心靜氣地說話。
她心中的恨似乎正在漸漸消失,人也變得平和許多。
「堂哥打算什麼時候走?到時候,我送送你。」青荇關心地問。
「我想現在就走,可是老板不答應,非要我做到年底。」趙青松趕緊解釋。
「那就做到年底吧。春節的時候,我跟你一起回去。好久沒去給爺爺掃墓。」青荇淡淡地笑道。爺爺已經走了,二叔二嬸也不再像以前那麼可憎,所以過去的恩怨就讓他們過去吧。她該找個機會去給爺爺掃墓,獻一束花。
「好。」趙青松閃避著青荇的目光,點點頭。
他剝了一大把開心果,笑著喂起小衿︰「好吃嗎?」
「好吃。謝謝舅舅。」小衿開心地笑起來。這個舅舅對他真好。
傅怡從樓上走下來,優雅地笑著對趙青松說道︰「我听說趙先生來了,晚上留下來用餐,我這就吩咐廚房,讓他們準備得豐盛一點。」
趙青松趕緊站起來︰「不用麻煩了。我跟幾個同事約好晚上一起喝酒。」
「這樣啊。那下次趙先生來一定要留下來用餐。」傅怡淡淡地笑道。
能看青荇與趙家人化解恩怨,她很高興。怎麼說都是一家人,能親近就該多親近一點。
……
朱蓨一邊給女兒剝隻果,一邊擔心地問她︰「你覺得那個趙青松可靠嗎?他可是青荇的堂哥。」
自從听了吉祥那個歹毒的計謀,她就有點忐忑不安,總怕那個趙青松靠不住,最後把她們母女出賣了。
「他們又不親,青荇從來沒拿他們當親戚。您難道忘了?當年小衿差點被趙青松他媽一腳踹沒了。」陸吉祥壓低聲音,充滿自信地解釋。「所以您不用擔心。」
「那倒也是。青荇就沒給過趙家那些人好臉色瞧過。」朱蓨這才放心。
「您就等著看趙青荇哭吧!」陸吉祥露出一個異常陰狠的笑,咬著牙哼了一聲。
她現在這樣半死不活的鬼樣子,全是拜青荇所賜,所以她也要回青荇一份大禮。這才叫禮尚往來。她陸吉祥可是個相當懂禮貌的人。
「看護來了。」朱蓨怕女兒的得意忘形被看護看到,引起不必要的麻煩,于是趕緊提醒吉祥。
如果她們的計劃走露風聲,她們母女下的這局棋就可能滿盤皆輸。
陸吉祥立刻換了一副乖巧的表情,笑著接過母親手里削好的隻果,咬了一口︰「這隻果真甜,媽,一會兒您買點給爺爺送過去。」
「好。」朱蓨慈祥地拍拍女兒的手。
看護走到陸吉祥床邊,將已經涮洗干淨的尿盆放到床下,就關心地問︰「陸小姐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我坐得有些累,你把床給我再搖起來點兒。」陸吉祥一邊吃著隻果,一邊吩咐看護。
雖然這看護是哥請的,她也不能掉以輕心。防人之心不可無。
「好的。」看護听到吩咐,趕緊照她的吩咐將床又搖起來了一些。
「停,我這腿好疼。」陸吉祥扶著膝蓋的位置,趕緊叫看護打住。這次關節換完後,難受程度比上次更甚,一不小心可能就踫痛它。
「要不我再搖回去?」看護緊張地看著陸吉祥。
「你……幫我把腿往右挪挪。」陸吉祥疼得直咧嘴。她知道是因為床一搖起來,她坐的姿勢發生變化才引起的腿疼,所以就趕緊招呼著看護。
看護小心翼翼地幫她挪著右腿,盡量不踫痛她,可是再小心翼翼,她還是踫痛了陸吉祥。
「你輕點!」陸吉祥疼得大吼了一聲。
「吉祥……」朱蓨趕緊提醒女兒,現在不是發脾氣的時候,說不定這看護就是爺爺安排的。
陸吉祥嘿嘿笑了一聲,換為輕柔的聲音說道︰「麻煩你再輕點……再輕點……」
她不知道這傷痛會持續多久,她現在就已經受夠了。打小連磕一下都很困難的她,連續動了兩次大手術,真是飽受折磨,她覺得自己已經到了忍耐的極限。
「你這個情況,不知道能不能參加你哥的婚禮。」朱蓨擔憂地看著女兒。
「一定要去!我就這一個哥。坐著輪椅我也要去。」陸吉祥抹掉額頭上的冷汗,咬著牙說道。
她一定會參加哥的婚禮,並且會一直陪在青荇身邊,這樣誰也不能懷疑她。
這一回,她陸吉祥可是無辜的。
朱蓨會意地點頭︰「到時候,媽推著你去。」
陸安國站在病房外,看著孫女抱著膝蓋疼得直咬牙的樣子,不禁有些心疼。听少琥說吉祥最近改變不少,也許她是真的長大了。他推開病房的門,用力咳了一聲。
「爺爺?」
「爸?」
朱蓨跟陸吉祥在看到陸安國出現後,都有些驚訝。陸安國只在吉祥手術時出現過一次,之後的幾天,他都不曾再現身。就好像他根本不在乎吉祥的傷勢似的,沒想到在她們都以為他不可能再出現的時候,他竟然會來探望吉祥。
「看到我很驚訝?」陸安國走到床邊,粗聲問道。
「我以為爺爺還在生吉祥的氣。爺爺挨著我坐。」陸吉祥撒嬌地握住老人的胳膊,將他拉到自己床邊,然後將朱蓨剛剝好的隻果端到陸安國面前,「這是我媽剛削的隻果,可甜了,您也嘗一口。」
陸安國取了一小塊隻果放進嘴里後,認真地看了看吉祥的腿。她的腿上打著一個腿護,里面似乎纏著紗布,不清楚里面到底恢復得怎樣。他關心地問了句︰「傷口還疼不疼?」
「爺爺能來,吉祥就不疼了。吉祥能這樣枕在爺爺肩膀上,就覺得很幸福了。」陸吉祥把頭枕在陸安國肩膀上,就像以前一樣,撒著嬌。
「你啊!」陸安國拍拍陸吉祥的頭,嘆了口氣。如果她乖點,不設計陷害青荇,這所有的一切都不會發生。也許這是上天的懲罰,不過這懲罰過重了一點兒。縱使他再冷酷,每想到吉祥要受的罪,還是很心疼。
「爺爺不要難過。等過幾個月,吉祥換完好的關節,就能走路了。」陸吉祥把下巴搭在陸安國肩膀上,裝作滿不在乎的表情,安慰起老爺子。
「好好配合醫生治療。」陸安國突然想起以前的事,吉祥打小就喜歡像現在這樣撒嬌地膩在他懷里,直到上了大學都改不掉這個毛病,特別喜歡膩著他。
「嗯。吉祥是個長不大的孩子,做了許多錯事,讓爺爺操心生氣了。吉祥會改,會努力變回以前。」陸吉祥信誓旦旦地說道。
「你明白就好。以後要跟青荇和睦相處,我們是一家人。」陸安國不放心地遺囑吉祥。
也許她變乖了,可是不代表她不會再傷害青荇。陸安國最擔心的就是這一點。
「吉祥知道錯了。我這腿上的傷是老天爺對我的懲罰。我要是再不改過自新,也許這輩子也別想好了。爺爺,我哥說過我好多次,我也是在這次動手術之前才終于听進他的話。羅旭會跟我離婚是因為我的脾氣,與青荇沒任何關系。我不該遷怒于她。我受的教訓夠多了,不能再執迷不悟。」陸吉祥誠懇地悔過。
「你能這樣想,爺爺總算是放心了。」陸安國拍拍孫女的手,露出欣慰的笑。吉祥如果真能變回以前那個他所疼愛的孫女,那他就可以閉上眼了。
「我現在悔悟是不是晚了?」陸吉祥小心翼翼地問道。「我做過那麼多傷天害理的事,我知道我對不起堂哥,對不起小衿,最對不起的人是青荇。他們可能都不會原諒我。」
「不晚。只要你真心悔悟就不晚。」陸安國感慨地說道。
看樣子,他的懷疑根本是不必要的。吉祥能意識到她之前所做的事傷天害理,就說明她是真正在悔悟,不然不會那麼形容自己。
……
趙青松在陸吉祥動過手術之後,一直沒有見到過她,所以心里一直惦記著。這天,他找了個機會偷偷混進十八樓。他並沒有立刻進入陸吉祥的房間,因為他知道自己的出現對陸吉祥來說是個忌諱,她不喜歡別人看到他。所以他先在病房外往里扒了扒頭,看到只有陸吉祥一個人,他才悄悄打開門,走進去。
「你怎麼來了?」陸吉祥一看到他,立刻緊張起來。
幸好哥已經離開,不然被哥看到趙青松,她以後的計劃就全毀了。哥那個靈敏的大腦一定能分析出事情的原委,把她這個主謀抓出來。
「陸小姐,我放心不下你。」趙青松坐到床邊,關心地看著陸吉祥的腿。
「你做好我吩咐的事就行,我不需要你管。你趕緊走。」陸吉祥緊張地命令。她現在盼著趙青松趕緊離開,別給她惹麻煩。
「我就坐一會兒。陸小姐,讓我看看你好不好?」趙青松有些低聲下氣地央求。
「只給一分鐘。」陸吉祥防備地盯著門口,就怕看護突然回來看到趙青松。
趙青松不敢忤逆陸吉祥,只敢多待了幾分鐘。
「我讓你做的事別忘了。這兩天沒事的時候先去找青荇套套近乎。」陸吉祥在趙青松離開前,不忘叮囑他。
「忘不了。我昨天已經去看過青荇,跟小衿處得很好。」趙青松趕緊向陸吉祥保證。
趙青松離開的時候,並沒有發現陸吉祥的看護正站在不遠處看著他。
……
陸少琥在吳淼懷孕後,就變成她的專屬司機,每天準時接她上下班,就怕她有個閃失。
「我今天下午跟同學們聚餐,你別來接我了。」吳淼跳下車後,一邊朝陸少琥擺手,一邊告訴他。
「聚餐?我能不能參加?」陸少琥一手搭在車窗上,不羈地笑問。
聚餐?
大學時代的聚餐,大部分是為了聯誼,他可不放心放他漂亮可愛的小未婚妻去參加同學聚餐。
「我們都是學生,你一個成功人士就別跟著瞎攪和了。bye—bye!」吳淼說完,就蹦蹦跳跳地往大學里走。
「走慢點,你是孕婦!」陸少琥差點嚇出一顆心髒。這丫頭片子,就不能記著點她肚里有寶寶的事嗎?
他的話引起來往學生的注意,目光全都齊刷刷射向吳淼。
吳淼在同學們的注視下,氣極地回過身,朝陸少琥吼了一句︰「你給我滾回家!」
他就不能別這麼高調嗎?非要讓全學校的人都知道她要結婚,要為人母的事。
「是!老婆!」陸少琥朝吳淼敬了個標準的軍禮,才笑著發動引擎,將車開走。
離他們結婚的日子越來越近,他真有些迫不及待地想立刻將她娶進門,讓所有覬覦她的男人都滾一邊兒去!
吳淼正認真地做著筆記,一個戴著黑色細框眼鏡的男孩坐到她身邊,在猶豫了一會兒之後,下定決心開口︰「吳淼,我听人說你要結婚。」
「嗯。」吳淼頭也沒抬,繼續認真地一邊听課,一邊記筆記。她是真心喜歡考古這個學科,所以並不想在大學里混四年日子,每一堂課都非常認真地听講。
「他……是干什麼的?」男孩垂下眼楮,掩飾起自己的緊張。他一直偷偷暗戀著系里的校花吳淼,不過他知道她的身份是自己高攀不起的,所以一直沒敢追求她,沒想到今天會听到她要結婚的消息。
「特警。」吳淼回過頭,朝男孩笑了笑,「非常厲害的緝毒特警。」
一名警察?
男孩有些驚訝,他還以為對方該是什麼厲害的成功人士,沒想到只是一名警察。
「顧平凡,教授在看你,別說了,趕緊記筆記,可別被他當了。」吳淼好心地提醒著男孩。這門課的教授可是全系出了名的嚴厲,被他當過的學生太多了。
下午下了班,陸少琥又不自覺把車開到大學門口,一邊模著下巴,一邊靜靜地等著。雖然吳淼說要與同學聚餐,不讓他參加,可是他是陸少琥,怎麼可能听話?
當吳淼與幾個同學有說有笑地從校園里走出來的時候,他立刻推開車門,整理了一上筆挺的警服,然後邁著堅毅的步閥走向他們。
「你怎麼來了?」吳淼看到他出現,不高興地噘起小嘴。她今天只想跟幾個好友一起吃個飯,也算對自己單身生活結束的一種紀念儀式,她不希望陸少琥參加,他跟她同學不認識,她怕會破壞氣氛。
陸少琥伸吳淼伸出手,將她的小手握在手中,然後寵溺地笑道︰「一來做你的護花使者,二來幫你擋酒,三來……」
「說話一套套的,不就是想把我拴你身邊嗎?」吳淼瞪了陸少琥一眼。他在她同學面前倒表現得挺君子,只有她了解他的本質,凶悍得跟只豹似的,她的額頭快被他敲鼓了。
「吳淼,這位是誰啊?」一位女生撞了一下吳淼的肩膀,「不會就是傳說中的bf吧?」
「大家好,我是吳淼的未婚夫——陸少琥,大家歡迎我加入嗎?」陸少琥帶著紳士般的笑,禮貌地詢問。
「歡迎!哪有不歡迎的道理。」另一位女生壞心地看著陸少琥,眼珠子轉動著一份俏皮的笑,「不過,我們今天aa制,陸先生要加入的話,你那份要自己出哦。」
「今天我請客!」陸少琥豪爽地說道,「xx會館怎麼樣?那里的菜品很精致,環境也很清雅。」
他的話一出口,就听到幾個女孩全都興奮地尖叫。
「喂,真是xx會館?」那句誘導陸少琥請客的女孩,迅速冷靜下來,在看到陸少琥笑著點頭時,驚訝不已,「听說那里只有高官跟億萬富豪才能進得去,你是會員?」
「我跟那老板非常好,好得就像一個人。」陸少琥並沒有直接說出自己就是老板的事,他怕吳淼不喜歡這樣的高調,所以就選擇了這麼一個模稜兩可的回答。
「我听說那個幕後老板特別神秘,特別帥,可是誰也沒見過他的本尊。你是怎麼認識他的?他真像傳說中那麼帥嗎?」
陸少琥得意地朝吳淼露出一個得瑟的笑,然後對那個提問的女孩子說︰「跟我差不多。」
「真的?真有那麼帥?」有一個女孩雙手合十,充滿幻想地說道,「我真想見見他本尊。」
這臭大的家伙!吳淼翻翻白眼,小聲嘟囔了一句︰「根本就是一個人。」
不過她的同學們只知道在那里吱吱喳喳,沒人看到她說話。
陸少琥將車門打開,紳士地讓幾名女孩上了自己的車。因為怕警車嚇到女孩們,所以他今天開了他一直存在車庫里很少開出來的黑色寶馬。
「陸先生,這車是你的嗎?」有人好奇地問。
這款寶馬至少也要一百多萬,可不是一個普通警察能買得起的。
「我跟xx會館的老板借的。」陸少琥優雅地笑道。
「果然是有錢人啊,車子都這麼高級。」有個女孩不禁伸手撫模著車內豪華的裝飾。
「收起崇拜的表情,你們別這樣他就上天了。」吳淼看了一眼陸少琥狂傲不羈的笑臉,就趕緊點醒同學們。「你們面前這位又老又丑的大叔,就是那個神說中的xx老板。」
她怕自己再不挑明,陸少琥會被好友們崇拜的話給迷得分不清南北。
又老又丑?
淼丫頭竟然這麼形容他?
陸少琥再也顧不得在淑女們面前展現他的紳士風度,曲起手指,用力敲向吳淼的頭︰「丫頭片子!你老公我哪里又老又丑了?」
「現原形了吧?陸痞子,你就別裝了,再怎麼裝你也是個又老又丑的暴力分子。」吳淼雖然疼得捂著腦門,卻還是挑釁地睨著他的酷臉。
「陸先生好man!哎,陸先生,你有沒有兄弟,可不可以介紹給我?」一名女孩抓著駕駛座的座椅,充滿期盼地問道。
「未婚的兄弟我沒有,只有佷子,你們要不要?」陸少琥戲謔地半開玩笑。
「佷子?那太小。」女孩失望地坐回座椅。
陸少琥側過頭,在吳淼耳邊說道︰「你老公我很man!」
「切!臭美!」吳淼雖然嘴上這麼說,心里卻有種驕傲。她挑中的男人,當然是人中龍鳳。她只是不想看他這麼得瑟。
晚上,幾個女孩在會館里吃得盡興,玩瘋了。
「陸公子,我們把淼丫頭交給你了,你可要好好愛她。」
「不許出軌!」
「要敢出軌,你就完蛋了!」
幾個女孩七嘴八舌地威脅著陸少琥。
「不敢。你們不把我廢了,淼丫頭也會出手。我可不敢。」陸少琥惡寒地抹了一下額頭,表示非常驚恐。
沒想到淼丫頭這幾個同學對她還挺義氣,沒問過他有多少資產,只關心他愛不愛淼丫頭。這些女孩都是值得交的朋友。
在把女孩們全都安全地送回住處後,陸少琥帶著吳淼回到他的公寓。他將她釘在門後,充滿威脅地捏著她的下巴︰「說,你老公我是不是很帥很man?」
「還較真呢?」吳淼俏皮地壞笑著。想不到一句「又老又丑」讓他那麼在意。「我不過是說了句實話,你就臉上搭不住了,你心理好脆弱哦,大叔。」
「丫頭片子!大叔今晚好好疼你!」陸少琥挑挑眉,一把將她抱起來,大步走進臥室,大笑著將她撲倒在他那極富彈性的大床上。
「大叔,淼淼不敢了,求你放了我。」吳淼一邊閃躲他的吻,一邊求饒。
「你還叫我大叔?我比你那大外甥還小幾個月!」陸少琥不滿地吼道。
「那也是大叔。」吳淼開心地大笑,不過她的笑聲很快就被陸少琥熱情地吞噬。
……
因為陸少琛一直在書房里忙,所以青荇在哄著小衿之後,就親自下廚做了碗面,給他端進去。
「好香的面。」陸少琛接過面,充滿垂涎地說道。
「我就知道你餓了。」青荇把筷子遞給陸少琛,然後坐在椅背上,開始幫他按摩後背。他這幾天一忙就忙到很晚,她卻幫不上忙,真有些心疼。
陸少琛把眼鏡摘下來放到桌上,就開始享受地吃著香噴噴的手 面湯。雖然只是簡單的食材,卻吃起來很香,有一種溫馨的味道。
不知道自己到底還有多少機會品嘗這麼溫馨的味道。
「青荇,我忙完手中的事,可以休幾天假,不如我們出去玩玩吧。」陸少琛吃過面後,擦干淨嘴,重新將眼鏡戴上,就笑著提議。他自從知道自己的病,就有了這個打算。
他想把他們一家三口的幸福時光都攝進攝像機。
「好啊。你計劃去哪里?」青荇停下幫陸少琛按摩的手,好奇地問,不知道他有什麼打算。
「你想去哪里?」陸少琛並沒有說出答案,只是儒雅地笑著詢問青荇。對他來說,只要有青荇陪伴,去哪里都無所謂。他在乎的只是他們一家三口的溫馨與幸福。
「北方太冷,咱們往南邊吧。三亞?雲南?**?你說哪里好?」青荇摟住陸少琛的脖子,慵懶地甩了一下長發。
「三亞已經去過。我看就去看看玉龍雪山,然後再去體驗一下西雙版納的瑰麗風光。」陸少琛一下子給出兩個目的地。
「好。我還真沒去過**跟雲南。」青荇環住陸少琛的脖子,笑著點頭。「你說我去過那麼多國家,自己的祖國卻沒去過多少地方。」
「那這次我們就多去幾個地方。」陸少琛把青荇抱進懷里,笑著抵上她的頭。如果可以,他真想帶她游遍全國,將他們愛的足跡印滿全球。
「不行,我們得趕回來參加少琥的婚禮。」青荇趕緊提醒丈夫。
「我們可以有半個月的時間。」陸少琛將青荇按在胸前,用低沉如大提琴的聲音說道,「雖然不能把我們把愛的足跡印滿全國,但是可以印滿南中國。」
「不管到哪里,我都會陪著你。有愛就是天堂。」青荇點點頭。
陸少琛前天說要出去旅游,沒過兩天就安排好一切,包括飛機票與住宿的旅館。當青荇坐上飛機的時候,還在懷疑,他們真的要出去旅游了嗎?
「雲……漂漂……」第一次坐飛機的小衿一邊好奇地望著外面的雲層,一邊興奮地拍著小手。
陸少琛拿起數碼攝像機,將兒子可愛的模樣攝進去。
小衿像個模特兒似地,豎起兩根手指,開懷地笑起來。
「我兒子長大了,可以當偶像天王。」陸少琛將數碼攝像機收進袋子里後,寵溺地揉揉兒子的頭。
雖然青荇也覺得兒子很可愛很帥,可是她還是低調了一些,笑著說道︰「自己的兒子自己愛。你覺得他帥,別人可能只會覺得他很普通。」
「老婆跟兒子,當然都是自己的最好。」陸少琛一手摟著小衿,一手摟著青荇,驕傲地笑道。
當青荇站在青藏高原,看到那湛藍湛藍的天空時,不禁迷醉︰「好藍的天。」
「走吧,開始我們的印愛之旅。」陸少琛環住青荇的肩膀,抱著兒子走出全世界海撥最高的拉薩貢嘎機場。
印愛之旅?
這個名字听起來真好。
青荇深呼吸了一口新鮮的空氣,笑容分外燦爛燦爛得就像頭頂那仿佛觸頭可及的白雲。
他們一家三口到了拉薩市區第一件事,就是在當地買了一套藏族的民族服飾。當青荇看到陸少琛穿著一身藏袍從試衣間出來時,撲哧一聲就笑了。他這樣子,看起來還真有點藏民的味道。
陸少琛模模自己的藏帽,儒雅地笑道︰「這叫入鄉隨俗。該你去換了。」
當穿著藏族服飾的青荇出現在陸少琛面前的時候,他不禁看傻眼︰「青荇,你真美。」
「你也不賴。」青荇驕傲地看著丈夫。去掉了西裝革履的陸少琛,看起來多了一份偉岸,反而更加迷人。
「還有衿衿!」小衿拍拍自己的胸口,提醒父母自己的存在。
陸少琛哈哈大笑,他一邊親著兒子的臉,一邊說道︰「忘不了你!你是我們最帥的兒子。」
因為不想驚動到地方政府,所以陸少琛選擇了一間比較普通的酒店——拉薩武警酒店,這里離布達拉宮只有十分鐘的路程,站在酒店房間的窗前,就能看到不遠處的布達拉宮。
晚上,他們一家三口吃完晚餐,就牽著手悠然地走在布達拉宮廣場前,感受著這里濃郁的**風情。夜色下的布達拉宮,看起來比白天更加迷人,雄偉之外,多了一份夜的絢爛。它就像一個優雅的女人,在夜色下散發著嫵媚的誘惑力。
「這里的夜真美,讓我有一種穿越時空的感覺。」青荇仰頭,看著布達拉宮那金色的宮頂、紅與白相錯的宮牆,不禁感慨。似乎她回到了古代,被這里的神秘吸引,想要走入歷史之中。
「如果你穿成文成公主,那我就去穿成松贊干布。我會永世追隨你。」陸少琛握緊青荇的手,含笑說道。
「那如果我穿成村姑呢?還是個很丑的村姑。」青荇失笑。穿越這種事,就是人們幻想出來的東西,就算真有穿越,也不可能都穿成公主。
「那簡單,我就讓自己穿成村夫。」陸少琛毫不猶豫地說道,「讓我變成世界上最丑的男人,這樣就顯不出你的丑了。在我這個丑男的眼里,你就是最美麗的天仙。」
「陸少琛,我要哭了。這麼美的夜色,你不要說這種感人的話。」青荇把頭枕到陸少琛的肩頭,用力抽著鼻子。
有時候,陸少琛冷靜得像一個沒有感情的人,尤其是工作的時候,他甚至可以做到冷血無情,連最狡猾的外國政客在遇到他這個談判對手的時候,都會不得不屈服;可有的時候,他又感性得讓你直掉眼淚,就像現在,在這帶著神秘的宗教信仰的布達拉宮神殿前,他用那麼深情的聲音對她說著如此樸實的情話,讓她淚沾衣襟。
如果她是個丑女,他會為了她而變得更丑,只為不想讓她自卑。
「軟泥上的青荇,油油的在水底招搖;在陸少的柔波里,我甘心做一條水草。」青荇輕輕地念起那首「再別康橋」。
在陸少琛的柔情中,她甘願做一株水草。
在**,他們忘卻了城市的喧囂,體會著這里的寧靜與神秘。
如果說夜晚的布達拉宮是位嫵媚的美女,那白天的布達拉宮,就是一個偉岸的青年。在雄偉的群山中,在高闊的蒼穹下,他靜靜地矗立。那簡潔的線條,錯落出一個獨特的布達拉宮。
陸少琛把兒子扛在肩膀上,牽著青荇的手,將這座神秘的宮殿游遍,將他們愛的足跡印在布達拉宮,印在八角街,印在羅布林卡。
累了,他們就坐在小攤前,要了一壺甜茶與三碗藏面,就像路過的藏民一樣,在周圍那好听的藏語聲中,吃著普通的藏面,有一種返樸歸真的感覺。仿佛,他們就是這里的人,就是這悠閑的人中的一份子。
小衿在喝完一杯甜茶之後,淘氣地伸出舌頭舌忝了一遍嘴唇,然後開心地咯咯直笑,仿佛他剛喝的是瓊漿玉液。
一位大媽笑著用藏語對青荇說了一句什麼,青荇沒有听懂,就朝對方搖搖頭︰「大媽,我不是藏民。我是從北京來的。」
那位藏族大媽一听,先是有些驚訝,然後就笑著用不太標準的漢語說道︰「我以為你們一家都是藏民。我剛才是說你兒子好可愛。」
「謝謝。」青荇听到大媽的夸贊,立刻笑著道謝。她兒子似乎已經用他的可愛征服了藏族大媽的心。
「姑娘,你穿著藏族服裝真漂亮。你丈夫跟兒子也很帥。」藏族大媽朝青荇豎起大拇指,笑著夸贊道。
「是藏族服飾漂亮,不是我。」青荇立刻謙虛地擺手。
藏族服飾獨特的味道似乎激發了她身上的東方美,讓她看起來格外動人。她也覺得在這充滿神秘色彩的**,自己仿佛真變成美女了。
陸少琛低頭,在她耳邊說了一句︰「都美,服飾美,你的人更美。」
青荇的臉因為這句贊美而布滿嬌羞。
他的嘴真是越來越甜了。
當他們來到大昭寺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二點多鐘。青荇學著藏民們的動作,虔誠地匍匐到地上,用她最真誠的心為陸家所有人祈禱,祝全家人都平平安安,祝爺爺長命百歲。
站在一旁的小衿也學著媽媽的樣子,先是雙手合十,然後笨拙地跪到地上,行了個並不標準的禮,雖然如此不標準,卻引來好多人的圍觀,都說這孩子真可愛。
陸少琛在行完禮站起來後,就驕傲地將兒子抱了起來。
「兒子,你真讓我驕傲!」他用力親上兒子的小臉。青荇站在一旁,露出恬靜的淺笑,那眸光里溢著柔柔的情。
後來他們又去了納木措,去欣賞那份遠離塵囂的美。
他們站在納木措湖畔,在嚴重的高原反應下,終于體會了那里的空靈、幽靜、遼闊與美,那是一種純粹的美,沒有一點雜質,那透明的天空,透明的湖水,還有幽遠的雲,給人一種隔世的感覺。
一路上,陸少琛把妻子跟兒子的笑聲都攝時他的數碼攝像機里,一點兒也舍不得遺漏。
頭一次看到犛牛,小衿一直興奮地尖叫︰「牛牛……漂漂……」
陸少琛笑著給兒子與犛牛來了一張合影。
**之行的甜蜜與歡笑,深深印在青荇的腦海里,讓她舍不得離開。而後的雲南之旅,卻更讓她難忘。
她不知道,這一輩子到底能有多少次這樣的機會,與陸少琛拋開俗世的所有喧嘩,能悠閑地走在麗江那鋪滿青石的小路上,能站在玉龍雪山上,一起去感受它的美。
陸少琛將攝像機從妻兒身上,轉移到那遙遠的天空,一邊拍攝,一邊對她說著那美麗而古老的傳說︰「玉龍雪山終年雲霧繚繞,即使在最晴朗的天氣,陽光也很難穿透雲層照到山腳。傳說秋分這天的陽光無法穿過雲層,但是在玉龍和哈巴雪山交界,穿孔肅立最陡峭的岩壁有一處山洞,據說山洞里居住的是殉情而死的風之女,她痛恨山神刁難人世間的男女,所以她會在秋分的正午時分,趁山神打盹的時候,偷偷地將萬丈愛情陽光剪下最絢麗的一米藏于山洞之中,山神醒來後很快就會發覺,所以就去追回那一米陽光,所以這一米陽光只能在人間停留一個盹的功夫就會消失,如果有情侶可以沐浴到這短暫而可貴的陽光,就可以得到永久的愛情。」
「要秋分才能看到?」青荇好奇地問道。
「傳說是這樣。」陸少琛將攝像機收進背包,笑著點頭。
「我們來的不是時候。」青荇遺憾地說道。她真希望能與他在這里等候到那「一米陽光」。
陸少琛緊緊握住青荇的手,笑道︰「那只是一個傳說。」
「可是很美。少琛,我們約好,明年的秋分一起重游玉龍雪山,一起看‘一米陽光’。」青荇握住陸少琛,笑著提議。
「好。明年秋分,我們再重游。」陸少琛抬起頭,看著遠方被雲霧籠罩的雪山,在心里想著那個傳說。
一米陽光,短暫而華美,只能偶然照到人間,誰能是它的寵兒?
也許錯過了,就永遠也不可能相遇。
陸少琛緊抿了一下嘴唇,深邃的眸子里多了一份淡得看不清的哀傷。他與青荇並不是來錯時間,而是根本與「一米陽光」無緣。因為他們的愛注定無法長久。
小衿昂起頭,用小手拽了拽父母的衣襟︰「爸爸媽媽,你們忘了衿衿。衿衿也要。」
青荇把兒子抱起來,寵溺地頂著他飽滿的額頭︰「哪里都不會少了你。」
衿衿開心地笑起來。
再次回到北京,青荇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她一時間無法適合城市的鋼筋水泥,無法適合都市的喧囂。
「我好像一下子從天堂墜入了人間。」青荇感慨地依偎著陸少琛。
「沒事。在人間還有我陪著。你不會孤單。」陸少琛低下頭,輕輕啄了她一下。
……
朱蓨正在給女兒按摩右腿,看到陸少琛跟青荇他們一家三口有說有笑地進屋,就語帶嘲諷地說道︰「你們玩得可真開心。哎!我可憐的吉祥,你疼得要死要活的時候,都沒人在乎。」
對于朱蓨的冷嘲熱諷,青荇只是淡淡地冷哼一聲︰「二嬸,想要人在乎,就要做出能讓人在乎的事。我不是笨蛋,去在乎一個想要親手殺死我跟我兒子的女人。」
陸吉祥帶著點委屈地阻止母親的嘲諷︰「媽,您不能因為我動手術就不讓堂哥他們出去玩。再說,的確是我對不起青荇,您以後別亂說話。」
「吉祥,你這麼委曲求全干嘛?你是陸家大小姐!」朱蓨不滿地提高音調。
「是我做錯事。媽,您消停一點。」陸吉祥說完母親,就低下頭,緊緊地咬住下唇。
陸少琛奇怪地看著陸吉祥的反應。她怎麼跟進醫院開刀之前的陸吉祥差了那麼一大段距離?好像完全是兩個人。難道她真的被他嚇怕了?
「我消停一點?我鬧騰了嗎?我鬧騰了嗎?」朱蓨越說越大聲,她指著青荇,非常不滿地說道,「她身為堂嫂,不但一點兒不關心你,還幸災樂禍地跑去南方旅游。她這是在做什麼?她是在向你示威,她這是在嘲笑你現在的落魄。吉祥,你怎麼就那麼傻?受傷的人是你!是你!」
「夠了!媽,如果受傷的人不是我,就是青荇跟小衿。是我想害她們。媽,您這麼大吵大鬧,是想讓我在堂哥跟青荇面前無地自容嗎?」陸吉祥充滿懺悔地拽住母親的手,含著眼淚問道。
「吉祥……媽……媽是心疼你。」朱蓨別開臉,開始難過地擦眼淚。
「其實這都是我罪有應得。我不需要人心疼。」陸吉祥落寞地說道。她用力深呼吸了一口氣,然後非常認真地看向青荇︰「青荇,對不起。我替我媽向你道歉。」
「你真是吉祥?」青荇覺得自己從一進門就在做夢,那個處處跟她做對,先搶了她丈夫,害她流產,又差點害她跟小衿喪命的女人,真的在誠懇地向她道歉?她不相信。這種轉變未免來得太突然。
「我知道你不相信我的誠意。沒關系,慢慢來。我會讓你們看到我的懺悔。」陸吉祥朝青荇露出一個異常堅定的笑。
一直沉默不語的陸安國這時突然開口︰「吉祥,你如果能真正認識到自己的錯誤,我們都會很欣慰。時間能鑒證一切。」
時間能鑒證一切,真與偽。如果吉祥只是在演一場戲,那麼不管這場戲的目的是什麼,演戲的人不可能永遠不露破綻。陸少琛微微眯起精睿的眸,看向陸吉祥,不管她的歉意是真是假,他都會好好觀看這一場演出。
陸吉祥信誓旦旦地點頭︰「只要青荇肯給我改過的機會,我會讓她明白我的悔意。」
為了證明自己真的在改變,陸吉祥收起了她的大小姐脾氣,不再隨便對警衛和保姆耍大小姐脾氣,常常會讓母親給孩子們買一大堆零食跟玩具,哄他們玩。小暢由一開始的排斥,漸漸開始能接受陸吉祥,只是還不讓她抱自己。
晚上,陸吉祥累得筋疲力盡,她一邊揉著肩胛,一邊對正關門的朱蓨說道︰「哄個孩子竟然這麼困難,我都快被小暢那死東西氣死了。我一想抱他他就躲,青荇抱他他就乖得跟什麼似的。啊!氣死我了!」
「噓!小聲點!」朱蓨趕緊捂住女兒的嘴,示意她別大喊大叫,「小心,隔牆有耳。如果你說錯話被人听到,你這些天的努力不是就白費了?」
陸吉祥用力捶了一下自己的腦袋︰「真笨!我一生氣就把咱們的計劃給忘光了。」
「只要你堅持到計劃被執行,你這些日子所有的委屈就都值了。」朱蓨彎腰在女兒的輪椅前,陰森地冷笑。
「這個趙青松,這兩天也不知道跑哪兒去了?難道他忘了自己要做的事?」陸吉祥有些不悅地扯著蓋在腿上的毯子。
「欲速則不達。你不能著急。我听警衛說他來過一次。慢慢來,他與青荇的關系也不是多好,所以得先破冰,然後融冰,等青荇完全信任他的時候,再出手狠狠地給她一擊,那才叫真正的痛快。」朱蓨壓低聲音,悄悄在陸吉祥耳邊說道。
「好。那就等哥結完婚,再讓他動手。」陸吉祥贊同地點頭。
「這主意好。至少咱們不能讓那件事破壞你哥跟吳淼的婚禮。」朱蓨滿意地笑起來,「千萬要記住,小不忍則亂大謀。咱們這一黑臉一紅臉,肯定能把他們都唬住。」
「還是媽英明。」陸吉祥不得不佩服起母親的雄韜偉略。如果她們母女全唱紅臉,這轉變就可能會引起精明的堂哥懷疑,也不大可能過得了老奸巨猾的爺爺那關。她們像現在這樣一唱一喝,才最是精彩安全。
……
傅怡拿著菜單認真地研究著,不知道該如何選擇。喜宴的菜單很重要,即不能太貴,讓人覺得你要炫富,也不能太便宜,讓客人覺得你不重視對方。這里面的學問不小。
這時,朱蓨正好提著一籃子水果進來,她趕緊招呼對方︰「她二嬸,我正好有事要找你商量。」
「這個家還有需要找我商量的事?」朱蓨傲慢地坐到傅怡身邊,用力咳了一下。
「你是少琥的媽,他結婚不找你商量,難道我要到大街上隨便找個陌生人商量去?」傅怡淡漠地看了朱蓨一眼。這朱蓨又恢復原來的樣子,跟只刺蝟一樣,到處跟她做對。
「說得也是。我可是少琥的親媽。」朱蓨高傲地將水果放到茶幾上,朝傅怡伸出手,「拿來。」
當她看清楚菜單的價位時,就不屑地說道︰「我說他大娘,這你還用研究?當然是越貴的越好!咱就要最貴這一種。」
「最貴的?他二嬸,這不太好。幾百桌下來要不少錢。」傅怡擔憂地皺了一下眉。「我覺得4800一桌的已經很講究。」
「我就知道你是舍不得錢。要結婚的是我兒子,你就想弄得寒酸點。想讓我丟臉是不是?」朱蓨差點跟傅怡打起來。「我告訴你傅怡,這錢我自己掏,用不著你花一分錢!」
「他二嬸,你這是什麼話?4800的規格已經不差,該有的都有,幾百桌加起來也要一百多萬。雖然我知道你有錢,可是你也不想想,你要太招搖了,別人會怎麼說咱們陸家?貪污來的?公公一生清廉,伯雄又是個以身做責的檢查長。你這不是在往他二伯身上抹黑,想讓人說他是貪污犯了事才害怕得……這話要說出來太難听,還是不說的好。」傅怡充滿譏諷地看著朱蓨。她不是不會跟朱蓨爭,只是她不想爭,如果朱蓨真把她逼急了,她也會還擊。而且她很清楚二伯生前做過很多見不得人的事,朱蓨花的全是不明不白得來的錢。她一語道中朱蓨的死穴。看著朱蓨的臉色青一陣白一陣,她就端起咖啡,悠閑地喝起來。
「你……4800就4800!不過,我要換掉幾個菜!」朱蓨咬牙切齒地瞪了一眼傅怡,就拿起菜單開始認真研究。「這幾個普通的菜不要,每桌加一道魚翅。」
「魚翅?你確定?你去掉那幾個菜連一份魚翅都買不起。我們一桌十個人,要加十人份的魚翅,算下來可就不是4800,至少也要6800。」傅怡好心地提醒朱蓨。
「傅怡,你就是承認要跟我過不去是不是?」朱蓨把菜單一扔,一肚子怒火地朝傅怡大吼。
她要娶的是吳家的寶貝女兒,主席的掌上明珠,要是喜宴太寒酸,吳家人會怎麼想?她可不想讓人說她吝嗇,說她連個魚翅都花不起。
就在兩個人劍拔弩張的時候,陸少琥跟吳淼走進來。吳淼被朱蓨的架勢嚇了一跳,她奇怪地問︰「伯母,您這是要干嗎?」
「研究喜宴的菜單。」朱蓨收起怒氣,重新坐回沙發。在兒媳婦面前,她不想表現得太凶,給吳淼留下不好的印象,不然,她早就沖上去,撕爛傅怡那虛偽的笑臉。
「朱蓨覺得4800一桌太寒酸,想要一桌添一個魚翅。我覺得有點奢侈,她就跟我急了。」傅怡淡漠地回答。
「我還不是想把喜事辦得好一點,讓兩家都高高興興地。」朱蓨不悅地為自己辯解。
吳淼听到傅怡的解釋之後,立刻坐到一臉不悅的朱蓨面前「4800一桌還寒酸?伯母,你知不知道,我堂哥結婚時才1800一桌。再說要魚翅干嘛?您知不知道現在鯊魚都快滅絕了,如果鯊魚滅絕了,他的天敵就會大量繁殖,那自然環境會受到多大的破壞?連珊瑚都要滅絕了。照這速度下去,早晚有一天要滅絕的就是我們人類了。而且我听說魚翅根本沒什麼營養,充其量也就是一個雞蛋,不僅如此,它還含有巨毒——水銀。您這要真一人一份魚翅,那不是在害人嗎?喜酒沒喝好,先喝一肚子毒藥。那個姚明在公益廣告里不是說了嗎?沒有買賣就沒有殺害。我們吳家人絕對不會在乎喜宴上有沒有魚翅,只在乎少琥愛不愛我,您疼不疼我。」
陸少琥欣賞地摟住未婚妻,驕傲地說了句︰「說得好!沒有買賣就沒有殺害。丫頭片子,我愛你。」
朱蓨立刻寵溺地拍著吳淼的手,一臉慈愛地說道︰「我當然疼你。」
「那不就得了?把菜單給我,我看看要訂哪一個價位比較好。」吳淼嬌俏地笑著朝朱蓨伸出手。
「4800以下不用考慮。」朱蓨在把菜單遞給吳淼之前,不忘叮囑她一句。4800一桌,她已經拿不出手,要是再便宜,她真沒臉見那些老姐妹了。那群勢利眼的小人,一見伯偉死了就都躲得遠遠的,跟以前的諂媚差了一天一地。
「我們要考慮的不是價位,是菜品的質量。」吳淼認真地開始研究起來,「我看3600這種不錯,2800的也行。少琥,你說哪一種好?」
「听你的。」陸少琥模著吳淼的腦袋,充滿眷戀地笑道。
「那就2800一桌好了。」吳淼俏皮地朝傅怡眨了眨眼楮。傅怡被她的調皮逗笑。這孩子,這不是誠心要惹朱蓨生氣嗎?
果然,朱蓨在听到吳淼的話後,立刻蹦起來︰「2800?你當打發要飯的?別說你是主席的孫女,就說普通人家娶兒媳婦,也沒幾個這麼低檔次的。淼丫頭,這次你必須听伯母的,4800!就4800一桌!」
「2800真不行?我還打算要1800一桌呢。」吳淼可憐兮兮地咬著嘴唇。
「就4800一桌!」朱蓨強勢地拍了一下桌子。
「好吧。4800就4800,誰讓您是我婆婆呢。」吳淼摟住朱蓨的胳膊,笑嬉嬉地說道。
「他二嬸,我就說4800一桌很有檔次。」傅怡優雅地一邊品著咖啡,一邊提醒朱蓨。早先她提議4800,朱蓨那叫一個反對,就差點跟她動手,吳淼使了個小小的激將法,就讓朱蓨同意了。這孩子,真有兩下子。
「伯母英明!」吳淼頑皮地耍著嘴皮子。
……
相安無事。
陸家這些天都相安無事。朱蓨雖然對青荇還是會冷嘲熱諷,可是因為沒有共鳴者,也沒能折騰出什麼,陸吉祥則完全像變了個人,懂事,乖巧,受了委屈也能忍著。
這不正常!
太不正常!
有她們母女在的地方,不掀翻天,實在不正常!
青荇一邊看著烤箱,一邊狐疑地搖了搖頭。
左眼皮又在跳。
她趕緊用手捂住像痙攣似的左眼皮。
這幾天她的眼皮總跳,跳得她心慌,可是她又說不出到底是什麼原因引起的。陸吉祥這些日子的表現可圈可點,完全找不到一點可以懷疑的地方。難道太陽真從西邊出來,她大徹大悟,想痛改前非?
也許吧?
「怎麼了?」傅怡走過來,關心地問道。
「我眼皮這兩天跳得厲害。」青荇揉了揉眼,又眨了兩下,發覺好點了,就又開始切菜。
「你呀……熬夜熬得太厲害。明天小衿睡覺你也休息。」傅怡心疼地說道。
「有一份翻譯稿著急要。再說少琛睡得比我還晚。」
「工作永遠做不完,我回頭也要說說少琛,身體最重要,別因為工作而毀掉健康。」
「好的,媽。」青荇听話地點頭。這時烤箱響了一下,青荇知道蛋糕烤好了,就戴上手套,將拖盤取出來。
「真香。這巧克力蛋糕聞起來跟希爾頓的西點差不多。」傅怡看到烤得香噴噴的巧克力蛋糕,不禁豎起大拇指。
「昨天淼丫頭請客,就是去的希爾頓。小衿特別愛吃他們的巧克力蛋糕,希爾頓的蛋糕太貴,外面蛋糕店做的我又不放心,所以我就想自己烤來給孩子們吃。省錢,還安全。」青荇笑著解釋。
「是。自己做的才最安全。現在在中國,你幾乎找不到真正安全的食物了。」傅怡也不禁唏噓。最近的塑化劑事件,搞得人心慌慌。連品牌白酒都在造假,中國還有什麼是能讓人真正放心的?
「我端出去給孩子們吃。」青荇端起蛋糕,笑著走出去。「小衿,小暢,蛋糕來了。」
小衿興奮地迎上來︰「太好了!有糕糕吃!」
小暢則站在茶幾旁,用小手扶著茶幾,安靜地等著。
「這是小衿的,這個是小暢的。」青荇把蛋糕放到茶幾上,然後笑著將小暢抱到腿上。
「香……香……」小暢開心地笑起來。他捧起蛋糕,開始貪婪地吃起來。
小衿看母親抱著小暢,也有些羨慕,就自己鑽青荇懷里,頑皮地倚著她的腿︰「媽媽抱。」
「好!」青荇把兒子也抱起來。
兩個孩子一腿一個,倒也不算太重。
小衿開心地親親青荇。小暢見狀,也眨巴了一下眼楮,在青荇的笑容下,怯生生地親了她一口。
傅怡看著小暢對青荇的那份愛與信賴,感慨地直抹眼淚。
看自己的孩子,那是天性,而疼愛別人的孩子,還能視如己出,那才叫大愛。
陸吉祥搖著輪椅從臥室出來,好奇地嗅了嗅︰「哪兒來的香味?這麼好聞。」
「是青荇烤了蛋糕。吉祥也過來嘗嘗。」傅怡淡笑著招呼吉祥。
「真的嗎?那我可有口福了。我以前就知道青荇廚藝了得。」吉祥笑著說道,一副垂涎欲滴的表情。
當她看到兒子坐在青荇腿上,笑得那麼開心的時候,差點氣得沖上去把那個吃里扒外的東西掐死。她這些天為了讓爺爺相信自己,一直試著想親近親近小暢,可是他只是勉強能不再一看到她就嚇得哭,從不肯讓她抱一抱。
小不忍由亂大謀。
母親的話突然閃過她的腦海。她趕緊強壓下心底的嫉妒,笑著說道︰「小暢喜歡吃巧克力蛋糕?」
小暢睜大眼楮,防備似地看著她。
「那以後媽也學著做蛋糕,以後專門做給小暢吃,好不好?」吉祥討好地看著自己的兒子。她得好好點醒這個小東西,誰才是他媽。只要小暢以後跟她一條心,她這當媽的還能不疼他?
小暢看了眼青荇,見青荇笑著不語,才點點頭。
「小暢真是個乖孩子。媽越來越愛你。」吉祥朝小暢伸出手,熱情地要將他抱過來。
小暢嚇得躲在青荇的胸前,一雙湛藍的大眼,驚恐地看著陸吉祥那涂著指甲油的修長的手指,好像那不是手指,而是兩只鋒利的爪子。
「小暢乖。不怕。」青荇能感受到腿上的小暢身體在發抖,立刻心疼地摟緊他,輕聲哄道,「吉祥是你媽媽,她也愛你,跟舅媽一樣愛你。」
雖然她知道吉祥心腸歹毒,可是小暢畢竟是吉祥的親兒子,所以她覺得已經改變許多的吉祥,也許可以當個好媽媽。
有媽疼的孩子,才是真正幸福的孩子。缺少了母愛,其它人再怎麼疼愛,小暢的心理多少都會有一份缺失。
她希望小暢的心理是健康的。
「青荇,謝謝你幫我。」陸吉祥一邊擦著眼淚,一邊向青荇道謝。「我不是個好母親。我對小暢做了太多不應該做的事,我不該求他諒解。」
「吉祥,你想求他諒解,就要用你的愛去溫暖他。」青荇誠懇地勸道。其實從二嬸身上,她也能明白一個道理,那就是天下的母親都是母親,不管她多歹毒,對自己孩子的愛也應該是無私的。如果吉祥跟小暢之間的僵局能化解,也算是一件值得慶祝的好事。
看陸吉祥感動地直掉眼淚,青荇就對她說道︰「別光顧著哭,快抱抱孩子。」
陸吉祥趕緊擦掉眼淚,伸手把兒子接過去。
為了化解小暢的緊張,青荇就拿起一塊蛋糕,笑著遞給他︰「小暢喜歡吃就再吃一塊。趕明兒舅媽還做給你們吃。」
「弟弟吃……糕糕……好吃……」小衿開心地在母親腿上直動。
……
籌備了許久的婚禮終于舉行了。青荇站在陸少琛身邊,笑著說道︰「吳淼今天真漂亮,就像個小公主一樣。」
「你也很漂亮。」陸少琛低頭對青荇說道。青荇總是夸別人漂亮,卻不知道自己的魅力。今天的她穿了一件如湖水般的墨綠色禮服,領口中式,鏤空,將她完美的頸部與縴瘦的鎖骨勾勒得恰到好處,束腰的設計讓她的好身材一展無遺。沒有太多珠寶點綴的她,卻能一下子抓住很多男人的目光。
「咱們在說淼丫頭。」青荇紅著臉說道。
「這一對歡喜冤家,竟然真的結婚了。」陸少琛想起少琥與吳淼相識的點滴,不禁感慨。
「他們這真應了那句老話︰不打不相識。」青荇也笑了起來。情人之間的相處模式分為很多種,有的像她與陸少琛,互敬互愛,有的則像少琥與吳淼,一見面就吵,不見面又想念得不得了。不管是哪一種相處模式,只要有愛存在,那就是最幸福的一對。她發出內心地祝福吳淼與少琥,希望他們兩個能白頭偕老。
容鐫站在觀禮的人群中,表情冷漠。他的目光從俊男美女的新人身上,移向青荇與陸少琛。看著那麼幸福的背影,他握緊了拳頭。其實早該死心了。怎麼還會覺得心里會痛?
失戀後遺癥。
「容先生?」一個女孩突然出現在他身旁,低聲跟他打招呼。
「你是……肖卅?」容鐫在看到對方那張明朗的笑臉時,想起對方是誰。那個跟他相過一次親的,與他「同病相憐」的女孩。
「容先生記性不錯。」肖卅大方地夸著容鐫。「真巧,咱們又見面了。」
「一直沒看到你。」容鐫詫異地說道。從結婚儀式開始,他就一直站在最後一排,他並沒有發現過肖卅的存在。
「我遲到了。你別說出去。」肖卅悄悄放低聲音解釋。
「好。不說。」容鐫淡然地笑了笑。「對了,你是哪邊親戚?」
「我應該算得上是陸少的遠房的遠房的表妹,八竿子打不著那種。可是我媽非逼著我來參加婚禮,說要跟陸家走近點。我真不知道走近點有什麼用?是陸家能讓我多接點訂單,還是會多給我點錢。」肖卅不耐煩地說道。
「總要有好處。」容鐫倒不覺得肖卅母親的話不對。其實這個社會是非常現實的。如果你沒有超級強悍的背景,那想在商場的槍林彈雨中存活下來,並不是一種容易的事。他們容家之所有能在中國發展得這麼好,就因為他們的整治背景相當深,那就像一根錯綜復雜的根,深深地扎在中國的心髒上,想要連根撥下來幾乎是不可能。
肖卅還是太年輕,太不懂人情世故。
「打住!你別變得跟我媽一樣。」肖卅不耐煩地舉起一只手,阻止容鐫繼續說下去,「我相信憑我的能耐,能輔佐好我爸的生意。」
「初生牛犢不怕虎。」容鐫有些欣賞地看了眼肖卅。「佩服。」
「你也不賴。」肖卅豪爽地笑著一巴掌拍在容鐫胸口上。
容鐫吃痛地悶哼了一聲。
打第一次見面,他就有種對方不像女孩子的感覺,果然,這女人彪悍的不像女人。這一巴掌下去,真疼。
這時,牧師大聲宣布新郎新娘結為夫妻,吳淼笑著將手中的鮮花用力扔到身後。
青荇看著那束花越過自己的頭頂,越過無數人的頭頂,最後竟然砸上正低著頭的容鐫身上。她撲哧一聲笑起來︰「第一次看到新娘子的花砸男人身上的。」
「看來下一個要結婚的人是容先生。」陸少琛攬住青荇的肩膀,儒雅地笑道。
被砸中的容鐫一臉驚愕,不知道要不要把花扔掉︰「這……這花……」
「是你的。」肖卅壞笑著說道,「恭喜你成為下一個要被婚姻鎖鏈拴住的男人。」
容鐫皺了皺眉,對肖卅的話非常不舒服。他突然將花塞進肖卅的手里,冷肅地說了聲︰「我不會結婚!花,送你!」
「喂喂喂,你這不是害我嗎?」肖卅像撿了個燙手山芋似的,又把花扔回容鐫懷里。
容鐫再扔回去。他說什麼也不會要這把新娘捧花。他黑著臉,對肖卅說道︰「已所不欲,勿施與人!」
「同感!」肖卅一把拽住容鐫的領帶,將花塞進他的胸口,然後就在眾人震驚的目光下,邁著雄糾糾的步伐離開。
「這女人!」容鐫無奈地苦笑。
他沒想到肖卅對結婚的反感會比他還嚴重。
己所不欲,勿施與人。
他跟肖卅是所有觀禮的未婚青年中,最不想結婚的那一個。
上帝今天似乎開了個天大的玩笑。
這時,有些認識容鐫的人圍上來,調侃地說道︰「容總,恭喜恭喜。記得要請我喝喜酒。」
「你們誰想要我送誰!喜酒,不可能!」容鐫說完,就轉身往外走,在走到教堂門口時,用力將花往身後扔。
一直在看戲的吳淼看到這一幕,終于忍不住開口。她頑皮地大吼一聲︰「姓容的,你敢不要小姨我的花!我明兒個就把你扔進教堂!」
「不可能!」容鐫篤定的聲音從教堂外傳來。
「這臭小子!」吳淼氣得噘起嘴。她剛才就是看清了容鐫所站的位置,算好了距離,故意把花扔給他的。她結婚了,不能讓容鐫這大外甥還一個人孤獨,她得幫他一把。上帝像是听到她的聲音,真把那把花砸到容鐫身上,可是他竟然不稀罕。
「沒關系。你沒力氣我有。咱們一起把他扔進教堂。」陸少琥不羈地笑道。
吳淼嬌滴滴地眨巴著眼楮︰「陸痞子,這六寸的高跟鞋快把我累死了。」
「我抱你!」陸少琥一把將吳淼抱起來,大笑著轉起圈。「我結婚了!我結婚了!吳淼是我老婆了!」
他興奮地大叫。
他終于把淼丫頭這個調皮搗蛋的丫頭娶進門了。
「瞧你得瑟的樣兒!」吳淼在陸少琥懷里,撇著小嘴調侃他,其實心里美滋滋的。
吉祥推著輪椅走向陸少琥他們︰「哥,小嫂子,祝你們新婚快樂!」
說完,她的手從毛毯底下伸出來,然後用力按下手中瓶子的嘴兒,將那里面五彩的色彩噴向一對新人。
掛了一身七彩泡沫狀東西的陸少琥,笑得分外狂野。
陸安國長長地吸了一口氣。
又一個孫子的終身解決了。
希望老天爺能讓他們陸家多些喜事,別再折騰他的寶貝長孫少琛了。就讓他的病消失或者轉移給他這個已經快要入土的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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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雖有傾世容顏,卻生于亂世,只因一句算命先生的戲言而被兄嫂賣入帥府,成為大少女乃女乃。獨守空帷三年,換來的是伊人如玉,依偎在丈夫身邊。他,帥府大少,風流之名人人皆知,獨對家中那如花嬌妻無情。
到底是無情,還是多情?這亂世中,誰能猜透他的心?